樞紐世界重合(16)
書迷正在閱讀:明凰明梟、爹地,這個媽咪我要了、妻色撩人:霍先生,用力愛、重生逆襲:鮮嫩小妻愛不夠、婚婚來遲,總裁先生太傲嬌、他似月光,撩人心、天價契約:總裁已過期、萌娃制霸:我?guī)偷刈穻屵?/a>、不娶別撩:總裁寵上癮、秦先生,嬌妻萌寶待簽收!
北極光點亮亙古的冰山與海水,也溫柔地照亮了你眼中倒映的南與北。 那些景色儀態(tài)萬端,勝過我從前深藏海底所見的輪回千重與枯榮百般。 * 下課鈴聲已經(jīng)響過了五分鐘。 數(shù)學老師罔顧了那悅耳的放學鈴聲,手中粉筆在黑板上的圖形里加出一道輔助線,對著立體幾何戳戳畫畫講個不停,盧曄雙眼盯著前方,手里的鋼筆卻已經(jīng)蓋上了蓋子。 他幅度很小地偏頭往玻璃窗外瞥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那頭標志性的奶奶灰。 若無其事收回目光,盧曄重又拔開鋼筆帽,依樣畫葫蘆地勾上那條線,假裝沒發(fā)覺外頭望穿秋水的人。 剩下幾分鐘好像過去了一整個蟬鳴的夏季。 目送著老師夾著三角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盧暄一溜煙跑了進來,小小聲地抱怨,“學長你們老師真的好喜歡拖堂啊。” 把打開的數(shù)學習題冊和一包牛奶糖一起擺在桌子上,盧暄彎起眼睛笑咪咪看著正襟危坐的男生,手指往空白的某處一戳,“這道題我不會寫,麻煩盧曄學長教教我可以嗎?” “拜托啦?!彼p手合十,一副可愛狀。 盧曄把那包花里胡哨印著不知道哪國文字的糖撥到一邊,看了眼他不會寫的那道題,一臉無奈,“我好像上周才給你講過。” “???指錯了,指錯了,這道!”他迅速伸手往后嘩嘩翻了兩頁。 “你確定是這道嗎?” 盧暄定睛一看,他指的那道題上頭白紙黑字好死不死印著第三章,想起自己昨天才跟盧曄說過這周數(shù)學課不會開新課程,他懊喪的耷拉下了腦袋。 懷著被揭穿后的忐忑與惴惴不安,盧暄使勁兒拿眼睛偷偷瞄對方。 盧曄看起來倒也沒生氣,或者說他無論心情如何,臉上都是同樣的表情。 他撕開那袋牛奶糖自己吃了一顆,又剝開一顆塞給盧暄,騰出手來摸摸那顆毛茸茸的小腦袋,“要不要跟我去學校餐廳吃晚飯?回來再給你補習數(shù)學?!?/br> “要要要!” 盧暄猛地抬起頭來,怕他反悔似得瘋狂點頭,整個人像一只啄米吃的小雞。 學校餐廳里很是嘈雜,剛放學的住宿生從各個樓層的教室里三三兩兩勾肩搭背地出來,藉著溫暖的食物甩去擾人的化學方程式與受力分析圖,重又恢復中學生的勃勃朝氣。 盧曄從口袋里掏出餐卡來,在鼎沸的人聲里微微低頭湊近他,“你想吃什么?” “學長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和你吃同樣的東西就好啦?!北R暄乖巧地舉起右手,奉上一個大大的溫暖笑容。 “那就年糕湯好了,你從前吃過嗎?” 他搖了搖頭。 盧曄取餐回來時,盧暄端端正正鼓著腮幫子叉手坐在角落里,臉上好似寫著“好期待我想吃”六個字,像只望眼欲穿的小松鼠。 溫熱的年糕湯在白瓷碗里搖曳出氤氳的水汽,像夢境橫亙在兩人中間,盧暄被這熱氣與幸福感熏地陶陶然,恨不得這頓飯永遠也吃不到盡頭。 如果以后能一直和盧曄吃飯就好了。 他一口口咬著年糕,想吃完這塊就開口提要求,但這單純的少年心事揣到碗都見了底,也還是沒敢說出來。 反倒是對方看出了什么,放下勺子問,“你有話要說?” “是這樣的……以后晚上我可不可以就跟你一起在學校餐廳吃飯?。窟@樣就能請教更多題目了……還能沾染一些學霸氣息?!毖垡婚]心一橫,盧暄語無倫次地說完一番話,心想死就死吧,最壞也就是不答應而已。 盧曄微微皺了皺眉,卻并沒有什么異議。 他居然同意了,盧暄飛了起來。 那天晚上他揣著滿心快樂回到家時,夏魏君一家人正齊齊整整在他家做客,mama溫柔地迎上來問他晚飯吃過沒,他笑嘻嘻說放學后去向?qū)W長請教問題,順便一起在學校餐廳吃了晚飯。 mama看到兒子努力自然開心地不得了,笑地眉眼彎彎端來一杯熱牛奶給他,終究還是有些擔心兒子身體吃不消,殷切地再三叮囑,學習固然重要,但也一定要當心身體。 他抱著牛奶小口小口喝,嘴角都沾上了白色的奶沫。 mama忽然想起什么,問正坐在沙發(fā)上閑閑吃水果的人,“魏君啊,暄兒說的那位學長是不是你的同班同學?” 語帶探詢。 一口牛奶不上不下嗆在嗓子里,顧不上埋怨mama又當著客人叫他乳名,盧暄迅速開啟了瘋狂擠眉弄眼模式。 “是我同班同學,經(jīng)常勤工儉學還是每次都穩(wěn)坐年級第一,每年助學金和獎學金都是他拿,為人也陽光溫和,品學兼優(yōu)沒得說。”盧曄伸出個大拇指比了一下,“阿姨您就放心吧,盧暄跟著他補習進步蠻快的?!?/br> 盧暄聽得卻差點把牛奶一口噴出來,盧曄……為人溫和? 想到自己費時費力接近那座人形冰山還險些被凍成皮皮蝦的歷程,他的嘴角有點抽搐。 旁邊始作俑者才不管自己把三七二十一說成了三七四十八,自顧自天花亂墜吹了一通,還不動聲色朝一旁丟眼神,怎么樣,我夠意思吧? mama笑開了花,徹底放下心來,想了想?yún)s又憐惜地皺起眉頭,“真是個好孩子呢,暄兒,你請他幫你補習已經(jīng)很麻煩別人了,以后盡量不要再讓他請你吃飯,知道嗎?” “知道啦,mama?!?/br> “我們暄兒是高中生了,不是小孩子了,要學會體諒別人呢?!眒ama笑意盎然。 “呀?盧暄,你的臉怎么這么紅?” 夏魏君從教室另一端的座位上皺著眉頭走過來,手背虛虛貼上他的額頭,“有點燙啊,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貼上來的手帶著絲絲涼意,盧暄舒適地順勢蹭了蹭,像只家養(yǎng)小貓。 盧曄眼神一黯,低頭看向習題冊,卻還是忍不住擔心地抬起了頭。 “啊,是嗎?”盧暄本能地自己試了試體溫,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對著屏幕照,“好像是有點紅啊,發(fā)不發(fā)燒……我也不知道?!?/br> “我還是去醫(yī)務(wù)室測一下體溫好了?!?/br> “讓‘盧’學長陪你去?!毕奈壕咽栈貋淼氖炙伤煽蹇宓夭逶谛7诖?,挑眉沖著他鄰居小弟弟笑出一臉壞樣。 盧暄沒什么底氣地看了眼別過頭去的男生,本來沒什么感覺的頭似乎真的開始暈了起來。 他暈乎乎轉(zhuǎn)頭往外走,“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如果真的發(fā)燒就打電話讓司機過來接我。” 盧曄會不會跟出來呢? 隱隱有那么一點微弱的期待生了根又迅速地破土而出,盧暄忍不住買了一手夢想,有意放慢腳步,他屏息豎起了耳朵,卻沒聽到后頭有任何椅子被拖開時的摩擦聲響。 耳朵耷拉下來,他難得有了些少年的煩惱,摸出手機想給司機打個電話,手指劃啊劃地剛找到號碼,卻被扣住了手腕。 熟悉的味道順著衣袖盈上來,仿佛口袋里都被塞了松松軟軟曬好的棉花,輕飄飄往外冒著皂角的清新氣息。 盧曄拎著個水杯站在后頭,他脫下校服外套嚴嚴實實罩在發(fā)燒的小孩身上,把那雙有點涼的手往袖口里塞塞好,捏著拉鏈拉到最頂端,又扯出衛(wèi)衣帽子扣在那頭灰發(fā)上。 他退后端詳了端詳,像是很滿意自己的成果。 “走吧,帶你去校醫(yī)院?!?/br> 盧暄跟在后頭,小孩子似得從袖子里探出兩根手指捏緊他的衣角,右手卻摸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fā)出去,“魏君萬歲!” 盧曄看著墻上時鐘的分針走過兩個格,探手把體溫計從小孩胳膊間抽出來,不留神碰到了腋窩,癢得盧暄忍不住笑起來。 “三十八度五,還笑?!毕奈壕恼Z氣里難得帶了幾分火氣,瞪他一眼,把體溫計拿去給校醫(yī)看。 “啊,流行性感冒,要掛水了?!毙at(yī)熟練地彎腰開處方,“同學有藥物過敏史嗎?” “青霉素,其他沒有了?!北R曄替他回答。 “好,去旁邊輸液室等著吧,帶好東西。”慈眉善目的校醫(yī)用目光往旁邊的房間示意。 “害怕打針嗎?”盧曄把人安頓在靠近暖氣片的沙發(fā)上。 “還好啦?!北R暄可愛地吐了吐舌頭,“我從小身體就不怎么好,三天兩頭要打針,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不太害怕。” “啊,不對不對不對,我害怕的!” 他悟道者般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拐彎,因為改口太快險些咬了舌頭,好在盧曄壓根沒打算揭穿,倒是開玩笑地問,“如果以后我來給你打針,你害怕嗎?” “那當然是不害怕啦!”盧暄答得相當順溜,“那我巴不得天天打針呢?!?/br> “天天打針?校醫(yī)院可不歡迎你?!毙at(yī)端著托盤走進來時正聽到個尾音,覺得這男孩子實在可愛,忍不住逗他,“扎左手還是右手?還是兩只手左右開弓?” 依然是盧曄回答,“他習慣扎右手?!?/br> 醫(yī)生綁橡皮筋的動作一頓,緩緩笑開,“你是他哥哥嗎?挺疼弟弟的啊?!?/br> 被問的人還沒如何,盧暄先訥訥地紅了臉,幸虧他本來就在發(fā)燒,臉頰帶著些潮紅,倒也看不出異樣來。 輸液室原本便沒幾個人,藥水掛到還剩半瓶時空空蕩蕩只剩下了他們倆,盧暄緊緊靠著他心心念念的學長,瞳仁亮得像掉進了滿天星子,簡直快要掩不住里頭的灼灼光芒。 這光芒晃得盧曄有點兒眼花,有點想伸手遮住那雙過分明亮的眼睛。 “那個,上次夏魏君帶我輸液,你其實是跟在后頭的吧?” “……”盧曄眼觀鼻鼻觀心。 盧暄小心翼翼湊過去,蜻蜓點水地親了親他嘴角,感受到對方體溫的那刻又立馬觸電般縮了回來,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看著對方,一顆心砰砰跳地整個星洲都能聽到。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被燒糊涂了。 盧曄忽然笑了起來,盧暄很少在他臉上見到這樣春風化雨的笑意,一時怔怔地看住了,不知道是該揉揉自己眼還是還扯扯對方臉。 “盧暄啊?!北R曄一本正經(jīng)地開口說道,“這可是我的初吻,感覺吃虧了。” “其實……并沒有吃虧?!?/br> 少年像抽中了什么幸運大禮樣笑成一朵喇叭花,湊上那雙弧度精致的唇胡亂又啄了幾口,“那你的初吻、第二次、第三次,都被我占有了?!?/br> 盧曄摸了摸他因為輸液而冰涼的雙手,起身倒來一杯熱水,把溫熱的水杯輕輕地墊到了他的右手下頭。 暖意從指尖一點一點蔓延上來,驅(qū)散了藥水流入血管時帶來的寒冷,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只有透明的液體從管子里緩慢無聲的滴下來。 一滴一滴,墜落出溫柔的曲線。 周末下午的cao場看臺上坐著兩個穿校服的少年,高點瘦點的那個捧著本書專心致志地看,小一些的那個靠在他旁邊。 “學長,我有點選擇困難?!北R暄擺弄著新拿到手的機子,“還是第一次換蘋果手機,這個apple id的安全問題該設(shè)置什么???他們給了好多選項吶。” 盧曄放下書湊過去,“應該都可以吧,挑你容易記住答案的問題,”他虛虛指了指屏幕,“前兩個就很好啊?!?/br> “那就這兩個好啦。”盧暄沒骨頭似得又往人身上靠了靠,把頭擱在他哥瘦削的肩膀上,“你就讀中學的名字叫什么?這個好記得很。你中學時最喜歡的電影明星或角色是誰?” 少年重復念了幾遍,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手指靈巧地按了幾下,像個考了滿分的小學生似得舉起屏幕給他看,一臉求夸獎求摸頭的沾沾自喜。 上頭赫然填著“盧曄”兩個字。 盧曄嘴角不自禁地揚起來,盧暄從那嘴角的弧度里判斷出他心情不錯,于是跟著露出個得逞的小狐貍笑容來。 “為什么要寫我?我又不是什么電影明星?!?/br> “可是,你是我的superstar呀。”盧暄心滿意足地把手機丟到一旁讓它自動更新,雙手纏過來抱緊了他的右臂,語氣里全是撒嬌。 春日下午的暖陽透過樹蔭灑下一片片圓形的小光斑,身形清瘦的少年伸手把身邊人攬進懷里,微風輕淡地送過來遠處一點花香,一切都很好。 盧曄在心里默默說,“你也是我的sunshine啊,pretty sunshine?!?/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