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紐世界德穆迦太(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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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物強烈的后遺癥,讓埃弗拉腳下堅硬的地板變得綿軟,他在短暫交待侍女后,離開游裴涴獨自回房休息。 那天夜里,游裴涴獨自坐在人群散去的大廳窗前,不遠處西邊的樹林,秋天不知名的鳥在寂寞的唱著,大概是一首關(guān)于春天的歌謠,漫漫長長。 望著窗外的少女,實在難以入眠,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地出現(xiàn)一些場景,關(guān)乎過去,也關(guān)于未來。 直到金色的陽光從東邊的薄云里破繭而出,她才意識到自己昨晚徹夜未眠。 叩叩—— 直到接近中午,房間厚厚的木門后才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粉色短發(fā)的女傭出現(xiàn)在門前,聲音柔和而甜美。 “您的餐點已經(jīng)準備好。請您飯后到大廳等候,埃弗拉大人會到那里見您?!?/br> “好?!?/br> 侍女將餐盤放到桌前,十足精致的菜品,游裴涴卻始終覺得難以下咽。 游裴涴到達后院別墅的一樓大廳時,埃弗拉已在巨型沙發(fā)上等候了一會兒,巨大粗糙的手,來回撫摸腳邊懶洋洋的巨獸。 “來了?現(xiàn)在我們就去地下的密室。解毒劑我已經(jīng)讓人備好?!?/br> 埃弗拉本就陰冷狹長的雙眼此時瞇成了狡黠的線狀。 居然這么快就安排他去密室,他到底是為了維持和教廷的合作,還是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相關(guān)文獻已經(jīng)丟失?這是不是埃弗拉對他的又一次試探? 直到游裴涴走到近前,埃弗拉才張開右手,巨大的掌心里靜靜躺著一只小小的藥劑瓶,他拔掉瓶塞,小半瓶無色的液體滴進他巨大的嘴里。 “喝了它,這種劑量只夠兩人解一次密室中的毒物,右大師之前給我配置的只剩這支?!?/br> 從埃弗拉的手中拿過褐色的小瓶,她微微側(cè)身,似乎將剩下的藥劑一飲而盡。 埃弗拉才終于從沙發(fā)中起身,大步走到大廳中的巨畫前。 他一早就讓韓玦到皇族總部。 這大概和游裴涴有關(guān),昨天她的反常表現(xiàn)也一定與埃弗拉脫不了干系,恐怕他已經(jīng)察覺到他們對加百列的死進行調(diào)查。 韓玦當(dāng)然知道他們的所有活動都在瑪爾薩達境內(nèi),這事被發(fā)覺是遲早的事,只是沒想到這么快。 而女孩態(tài)度的突然轉(zhuǎn)變也在意料之外。 “昨天您在哪里?” 皇族總部的巨大石窗前,埃弗拉逆光而坐,低緩的聲線里透出無形的壓迫感。 “去了北部,巨人服用的藥物,一切如常?!?/br> 倚靠離埃弗拉不遠的一根石柱,韓玦暗暗握緊手中的靈子槍。 “哦?是嗎?那昨天游裴涴在哪里?您離開后有沒有讓部下監(jiān)視他的行動?” 埃弗拉依然側(cè)目望著窗外,幾只麻雀唧唧喳喳的飛過低空。 “巨人城是絕對機密,我自然不能帶上她,我離開莊園時,她在破解暗碼文獻,我昨晚回到莊園時,附近的部下才匯報說她已經(jīng)不見了?!?/br> 韓玦的回答,似乎也合情合理。 “是嗎?昨晚她出現(xiàn)在我前院的派對上,您確定你對此不知情?” 埃弗拉突然扣動手中一直把玩的x-19的扳機,空中麻雀的翅膀瞬間炸裂,筆直的墜落到地面的廣場上。 “埃弗拉大人,你在懷疑我?” 皇子殿下銳利的目光,直直的盯著他的側(cè)臉。 “哈哈哈哈,皇子殿下說笑了,我哪會懷疑您,只是……弗拉卡那的人不該在這里隨意活動,你要注意她的所有行動,不要再讓她出現(xiàn)在監(jiān)獄,畢竟那里是極適合制造陰謀的地方……妄圖搗鬼的鼠蟲,要盡早抹殺啊。” 埃弗拉突然大笑起來,窗外刺眼的陽光,掩蓋他的表情。 “說到制造陰謀,天下估計沒幾個人能勝過你。你不信游裴涴,大可終止與教廷的合作。如果你不信我,我自然也可消失,沒有別的事,我就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話音剛落,韓玦已經(jīng)走出了埃弗拉的視線。 真是個囂張的小鬼。 埃弗拉緩緩起身,消失在昏暗走廊的盡頭。 到達密室底部,游裴涴確信埃弗拉并未注意到盒子中的日記已被調(diào)換,裝作迅速做好了內(nèi)容記錄,她將筆記本原封不動的交換給他。 從地下的密室離開,他們卻并未如想象中返回最初的入口,游裴涴突然意識到她和埃弗拉現(xiàn)在置身于一個完全密閉的空間,四周都是石質(zhì)的地板和墻壁。 大概是另一個密室。 然而,這樣昏暗密室的空氣中居然有古怪的異香。 不好…… 她突然意識到其中蹊蹺。 然而,一切已經(jīng)太遲了,當(dāng)她想躲開埃弗拉伸過來扣她肩膀的手掌時,她雙腿一軟,不受控制的半跪到地板上。 “既然來了這里,回弗拉卡那星之前你也該感受一下這個國家的熱情。” 埃弗拉低沉的聲音里夾雜著古怪的音節(jié)。 年輕貌美又實力驚人。 埃弗拉對游裴涴這樣的異國人是從不厭倦的,無論是從皇族的角度,還是他本就旺盛的生理需求的角度。 昨晚因為醉酒而錯過了時機,他埃弗拉想要的人,就一定要得到。 趁著游裴涴雙腳無力移動,埃弗拉迅速拿過密室里提前備好的鐵鏈,準備將她的手也鎖起來。 “放開!” 游裴涴奮力使用能力,埃弗拉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迅速擰住了他的脖子。 然而,游裴涴剛微微松了口氣,面前高大的男人卻不顧頸部的壓力,將黝黑的槍口抵在她的眉心。 游裴涴覺得精神無法再集中,埃弗拉身后的人影隨即消失。 “別白費力氣,你越激動,吸入這個房間中的藥劑就越多,從這方面來講,我就能更享受?!?/br> 確認鐵鏈已牢牢將她的四肢鎖住,埃弗拉用燥熱的手摁住她的咽喉,把她用力的抵密室冰涼的石壁上。 雖然對所有組織成員來說,與任務(wù)目標(biāo)有rou體接觸本來就是常用的一種手段,埃弗拉也果真如傳聞中一樣欲望旺盛,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真是做的出。 即使被限制住了自由,當(dāng)埃弗拉試圖撫摸試圖觸碰游裴涴發(fā)燙的身體時,她還是下意識的想要躲開。 “藥效應(yīng)該差不多了,繼續(xù)掙扎吧。再等等,就該你求我了。哈哈哈哈……” 埃弗拉狂笑著,總是陰鷙的雙眼里現(xiàn)在滿是欲望和狂喜。他直直的望向面前的女孩,用力按住她。 游裴涴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莫名的燥熱從心底不知名的角落涌出。 無法抑制的覺得惡心,等到后來他被埃弗拉的部下從密室的地板架到床上,埃弗拉再次走到床前,她感受到身下的床,不堪重負的向下凹陷。 她臉上的表情,忽然平靜得可怕,然而從心底涌出的絕望卻快要將她吞沒。 “游裴涴……” 熟悉的聲音,清冽的味道,溫暖的懷抱,平穩(wěn)的心跳,是他嗎? 是的,她知道,這是韓玦的懷抱。 無論哪一個星系,哪一顆星球,年末總是一年里最值得期待的時期。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起,約定俗成的,新世界所有事務(wù)似乎都會在那一周停擺,甚至連星系間你死我活的戰(zhàn)爭都會毫無例外的中止。 那段時間,整整一年穿梭于各星系執(zhí)行任務(wù)的成員們通常會休假回家,帶著公開或者虛假的身份,或許去見心心念念的人,或許去往最想要去的地方。 可每年那段時間對游裴涴來說無疑是難熬的,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回到哪里去,也對尚未終止的生命并沒有過多的期待。 對合成人零零星星的認知,甚至漸漸讓她對一直以來支撐她反抗和逃亡的理由心生厭倦。 守不住過去的種族,不會有未來。 突然某一天,實際年齡大概不超過20歲的她就開始接受某些,很多,那么多,幾乎所有,美好事物與自己的無關(guān)性。 于是她終于習(xí)慣于不再回想過去,不再追問太多為什么。 是啊,也許生活就只是這樣,沒有理由,或者說,她能想到的一切都是理由。 那么,現(xiàn)在她所感知到的也是夢么?熟悉的聲音,清冽的味道,溫暖的懷抱,平穩(wěn)的心跳……從未有過的夢境。 不,這是韓玦,這是他的懷抱,是他的心跳。 游裴涴瞪大雙眼,她清晰的聽見吹過耳畔的刺骨風(fēng)聲、聽見韓玦疾馳的腳步踩碎落葉,聽見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敲著她的耳膜。 趁著埃弗拉一個轉(zhuǎn)身的瞬間,韓玦也顧不得埃弗拉到底會不會察覺到是他通過能力從密室轉(zhuǎn)移出這個女孩。 為了查清加百列遇難的真相,他留在與自己相當(dāng)格格不入的埃弗拉的身邊,他一向謹慎,不曾露出破綻,只是當(dāng)他潛回埃弗拉的密室看到當(dāng)時的游裴涴時,他卻沒有花費片刻去預(yù)估使用能力的后果。 現(xiàn)在他帶著意識尚未清醒的女孩,一刻不停的一路向西,最終到達樹林外的海灘。 韓玦停下腳步,讓女孩輕輕背靠在一棵大樹的樹干坐下,他則坐到對面,觀察她的狀況。 “你還好嗎?你很燙……” 終于放下女孩,他居然也有些氣息不穩(wěn)。 意識仍然有些模糊,游裴涴努力回想之前發(fā)生的一切。 “藥劑……解毒劑……”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游裴涴用盡全力坐直身體,從挽起的袖口里取出一支細細的棕色藥劑瓶。 “喝了它,這些劑量應(yīng)該足了。” 接過女孩手中的藥劑瓶,小小的瓶身里,只剩半管透明的溶液,其實昨天離開別墅后,韓玦就察覺到到身體的異樣,而游裴涴今天出現(xiàn)的相似癥狀,再聯(lián)系起昨天女孩莫名其妙的謊言……擰開瓶塞,種種疑惑也終于得到解答。 “就是為了這個?有的時候,你真是笨得可以……” 她似乎為了拿出藥瓶用盡了全力,也沒有精力懟回少年的嘲諷,只能默默翻了翻白眼靠回身后的樹干上。 “好燙……即使是中毒,你的樣子也太不對勁……” 韓玦迅速伸出雙手,穩(wěn)住她向后倒去的雙肩,女孩平時有些蒼白的臉因為發(fā)燙染上緋紅,雙眼低垂,找不到焦距。 她的樣子實在太過反常,這并不是單純中毒的癥狀。 韓玦輕輕地將她拉近,左手小心的攬住她的腰,防止她再次向后倒去,右手則輕輕的扶住她的脖頸。 此時,游裴涴的眼前一片模糊。 燥熱,在身體里橫沖直撞,找不到出口。 突然,他感受到韓玦的手牢牢的攬住自己的腰,他微微低下頭,微涼的額頭,溫柔的貼上她的額頭。 韓玦的臉離的很近,總是波瀾不驚的眼里帶著焦急。 “你的體溫很高,是發(fā)燒了嗎?” 韓玦注意到面前的少女根本就是在發(fā)呆,然后本能的摟著自己體溫偏低的脖子蹭了一下。 “我好燙,你的身體是涼的?!?/br> 接著,女孩柔軟的嘴唇?jīng)]有預(yù)兆的輕輕的落下,帶著她特有的清淡的柑橘氣息,像薄荷霜糖,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住他的雙唇。 淺淺的吻,只是柔柔的覆住少年的雙唇,并沒有深入的跡象。 她似乎有些迷惑,又微微離開。 “我……有點熱?!?/br> “你這是……” 突然,游裴涴伸出雙手扶住他的后頸,嬌美的臉在他眼前再次靠得越來越近。 這一次,她深深的吻了下來。 * 大步走到近海處,冰涼的海水漫過韓玦的腳踝,他將女孩輕輕放在被海水淹過的沙灘上,然后用冰涼的海水拍在自己臉上。 低溫讓他體內(nèi)的燥熱緩解下來,再次轉(zhuǎn)過身,讓女孩輕輕靠坐在自己懷里。 “埃弗拉用的這種藥物,時效不會太長,降低體溫,應(yīng)該就不會再有問題了?!?/br> 海水似乎也讓游裴涴恢復(fù)了意識,她臉頰上的潮紅漸漸褪去。 慢慢的坐直身體,她迷離的雙眼,漸漸平靜了下來。 一時,被海水浸透的兩人都沒有開口,靜靜的坐在近海的沙灘上。 “抱歉,我擾亂了你原本的行動計劃,又突然這樣……” 游裴涴轉(zhuǎn)過頭,目光投向遠方的海面,指尖卻微微收攏,扎入細軟的海沙里。 韓玦轉(zhuǎn)過頭,去看依然浸泡在冰冷海水里的女孩,她的樣子有點狼狽,劉海和衣物都潮濕地貼著她的皮膚。 他注意到她始終低垂的眼中有一種不知名的情緒,一閃而過。 “計劃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目前來看,我們所掌握的所有信息都證明埃弗拉和加百列的死脫不了干系,他對我心有戒備也不是一兩天了,我和他有直接沖突只是早晚的事?!?/br> “至于剛才你身體的反應(yīng)是因為藥物引起的,你不用放在心上,畢竟你也當(dāng)過我的病患……” 見女孩還是垂著頭并沒有搭話的意思,他才又開了口。 “我也不清楚,我為什么會跟你說這些,只是我不想你在意識不清的時候做原本不想做的事?!?/br> 游裴涴轉(zhuǎn)過身,海水順著她被浸濕的頭發(fā),劃過脖頸,她伸出因為被冰涼的海水奪走溫度的手,輕輕地擁抱他的后背。 昏暗中,韓玦聽見在她低低的聲音幾乎被海浪的聲響吞沒。 他聽見游裴涴說,“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海浪輕柔的拍打他們水中的腳踝,韓玦靜靜閉上雙眼,吻上了她的嘴唇。 瑪爾薩達西海岸的清晨悄悄出現(xiàn)在房間薄薄的窗簾后。 游裴涴睜開雙眼,海螺形狀的床頭燈依然亮著。 “醒了?感覺怎么樣?” 韓玦懶懶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忽然回想起昨晚在海灘和他的親吻,游裴涴的臉頰輕微發(fā)燙。 “嗯,還好。” 然后故作自然地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解毒劑用過了嗎?感覺怎么樣?” “你給我的解藥,我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用掉?!?/br> 韓玦扣住貼在自己額頭上的手,再次將它握到掌中,輕笑起來。 “別,你快點用,埃弗拉說過雖然那是一種慢性毒素,但隨解毒時間的延后,對身體的傷害將會成倍增大……” 這人怎么到這個時候還有心思笑。 “放心……” 韓玦依然笑著,眼睛瞇成細細的線,伸出手揉了她柔順的長發(fā)。 “你醒前,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了那半管解藥的成分。作為病患,你該給你的醫(yī)師基本的信任,聞到空氣中的氣味了吧,藥效也該差不多了。” “你個庸醫(yī)……” 游裴涴的頭發(fā)現(xiàn)在徹底被揉炸了。 她拉著一張臉,偏頭躲過弄亂自己頭發(fā)的手掌。 然而,她也確實察覺到昨天的暈眩、干渴癥狀似乎確實已經(jīng)好轉(zhuǎn)。 這個男孩的本事,還真不是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