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和不愿坐馬車，陳山海只好同她步行。

    原以為她會像上次那樣買遍一整條街，誰知這回宜和卻是一家鋪?zhàn)右矝]逛，一路低頭思索，十分安靜。

    陳山海覺得不對勁，趕緊去旁邊鋪?zhàn)永锪嗔藥装沁^來孝敬這位主子。

    主子拈了塊糖，卻沒急著吃，反而若有所思：“男人都喜歡胸大的，對不對？”

    陳山海：“……”

    果然就不該讓小女孩上樂坊。

    他口是心非地道，“呃，倒也并非全然如此?！?/br>
    “可你喜歡大的，津哥哥也喜歡大的?！币撕偷溃鞍⒛iejie和寧心兒的都比我大?！?/br>
    陳山海的視線稍稍掃過女孩子花骨朵般的胸前，只一掠而過，就趕緊挪開了，安慰道：“那是因?yàn)楣髂氵€小嘛，等你長大了自然就和她們一樣了。”

    “不是的，我都快及笄了。”宜合的腦袋垂下來，“母妃說她像我這么大的時(shí)候可比我大多了……”

    陳山海拎著糖，站在風(fēng)中百感眾生，十分凌亂。

    他為什么要跟公主討論這樣的問題？

    好在宮門口很快就到了，但就在宮門不遠(yuǎn)處，一道小小的人影沖過來。

    “保護(hù)公主！”宮門守衛(wèi)們幾乎是下意識反射，宜和也嚇了一跳。

    然后就見那人一把抱住陳山海的腿，帶出一股哭腔：“嗚嗚嗚老大我總算等到你了，周夫子生病了！”

    那是個(gè)八九歲大的孩子，名叫阿呆，他一路哭哭啼啼，陳山海訓(xùn)他：“哭什么哭？老大我像你這么大的時(shí)候連回春堂的藥費(fèi)都敢訛，你們連個(gè)人都送不進(jìn)去，有什么用？”

    阿呆：“嗚嗚嗚嗚回春堂說你一直訛他們的藥費(fèi)他們不會治周夫子的……”

    陳山海：“……”

    宜和“撲哧”一聲笑出來。

    陳山海無語地瞧了她一眼：“公主，你還是回宮吧，這熱鬧沒什么好看的?！?/br>
    “回宮也是無聊?！币撕鸵徊恍⌒木桶汛髮?shí)話說了出來，清了清嗓，找回一點(diǎn)，道：“再說我三哥明明讓你送我回宮，你都沒送到，本宮這是在幫你遮掩，你要感謝本宮才是。”

    陳山海這會兒當(dāng)然沒功夫把她送進(jìn)宮，只能先拖著這條小尾巴回東街。

    東街的一條小巷里，有一座私塾，私塾不大，只有十來個(gè)學(xué)童，由周夫子看管。周夫子六十多歲了，身子骨不大好，一個(gè)風(fēng)寒感染了七八天，這會兒連床都下不了了。

    陳山海手長腳長的，輕輕松松就把周夫子背去回春館，阿呆等大大小小的孩子孝想跟著，陳山海大喝一聲：“給我好好讀書去?！?/br>
    孩子們乖乖回去了。

    但宜和要跟，他就沒辦法了，只能由她跟著。

    回春堂的人一看陳山海來了就在關(guān)門，被陳山海伸出一條長腿卡住門縫：“敢關(guān)？信不信我把這大門拆了？”

    惡霸陳的大名，東街無不不知，無人不曉。

    但回春堂的大夫是個(gè)硬氣的，怒道：“我早就說過，你姓陳的有本事一輩子不生病，否則休想進(jìn)我回春堂的大門！”

    陳山海從鼻子里哼出一聲，這大夫在他看來不過一只鵪鶉似的，只會叫喚罷了，他要是把刀一□□，就不信這大夫還能扛得住。

    果然，大夫一看他的手按上腰間，臉色已經(jīng)開始發(fā)白。

    發(fā)白歸發(fā)白，依然在強(qiáng)撐。

    可陳山海掏出來的不是刀，而是錢袋，錢袋扔在桌案上，發(fā)出“啪”的一聲響，“快點(diǎn)治，真出了人命你擔(dān)待不起。”

    這么多年，大伙兒只看過陳山海收錢，還沒看過陳山海掏錢，回春堂上下從大夫到學(xué)徒，集體目瞪口呆。

    大夫率先反應(yīng)過來，他打開錢袋，發(fā)現(xiàn)里頭當(dāng)真是錢，而不是石頭或是鐵塊，徹底愣住了。

    “要、要不了這么多……”大夫拎著沉甸甸的錢袋，聲音有點(diǎn)飄忽。

    “算了，以前訛過你們不少?！标惿胶Ｕf著，將周夫子放下，然后一把捉住大夫的衣襟，把大夫拎到周夫子面前，“好好治，治不好，我照樣要拆了你這大門?！?/br>
    很久之后，“陳山海在某個(gè)夜晚突然轉(zhuǎn)性了”，成為東街膾炙人口的傳說之一。

    真相是——

    “唉，不能教壞小孩子啊?！标惿胶３镣吹氐馈?/br>
    特別是一個(gè)剛剛在樂坊受過打擊的小女孩。

    宜和同著陳山海回來，夜色中眼睛微微發(fā)著光，問道：“你這么喜歡錢，就是為了供這些孩子讀書么？”

    “怎么可能？”陳山海嗤之以鼻，“養(yǎng)這幫臭小子要得了幾個(gè)錢？我主要還是為了自己花天酒地?！?/br>
    宜和：“……………………”

    *

    回宮后，梳洗畢，照例要去貴妃榻前問安，賴在貴妃懷里說了會兒話，宜和忽然問：“母妃，白天那個(gè)木瓜奶凍還有沒有？”

    貴妃大喜：“有有有?！泵ψ屓硕松蟻?。

    宜和接過來，勺起一匙，臉一皺，唔，還是奇怪的味道。

    “吃了這個(gè)真的會變大嗎？”宜和問。

    “當(dāng)然?！鄙硇伟寥说馁F妃肯定地告訴她，“你外婆從前就是這么給我吃的?！?/br>
    宜和深吸一口氣，啊嗚一下，塞進(jìn)去一大口。

    蒼天在上，還有天上的外婆，請保佑我快快長大，有阿摩jiejie和寧心兒那樣的細(xì)腰、長腿，以及豐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