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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的牙齒咯咯打顫,雙腿發(fā)軟,幾乎站不住腳,古王妃一拍她的手,低聲:“站住了,莫要丟我的人?!?/br> 溫如咬牙強撐,視線不去看小香。 “第二刀……”溫摩口里慢慢數(shù)著,兩手握刀,高高揚起。 “住手!”風旭大喝一聲,握住溫摩的手腕,“你真殺了她,殺人滅口的罪名就坐實了,你我通jian罪名也坐實了!” “我這當然知道?!睖啬δ樕?,掙脫風旭,居高臨下看著小香,“這么多人眼睜睜看著我殺人,不就是想用這個丫環(huán)的命毀了我們兩個人么?不要緊,等我殺了這丫環(huán),再把這里的人一個個全殺光,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了……” 風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瘋了?!” “你今天才知道么?”溫摩微微一笑,刀迅速斬下。 “是溫如小姐和溫誠少爺讓我陷害你們的!”小香嘶聲叫道。 刀鋒距離小香的右臂只有半寸的地方堪堪停下,溫摩的聲音帶著極大的誘惑,“接著說?!?/br> 小香顫聲道:“溫、溫如小姐讓我送信給少夫人,引少夫人回房,溫誠少爺讓阿虎送信給三殿下,引三殿下到少夫人房中……” “你胡說!”溫如呆愣了片刻之后,尖聲叫道,“我沒有!我什么也沒有做!不是我!你敢污蔑我,你信不信我要你的命?!” 溫摩看了溫如一眼,蠢貨,世上沒有比死亡更大更深的恐懼,跟她的刀比起來,溫如的恐嚇屁用都沒有。 果然,小香頓也沒頓,接著道:“溫如小姐已經(jīng)給我了五十兩銀子,還說事成之后會再給我五十兩,銀子我就放在枕頭底下,少夫人可以去查。少夫人不肯進房門,我怕拿不到事后的五十兩,所以就假說少夫人要殺人滅口……我什么都說了,求求少夫人別殺我,別殺我!” “乖。說假話要挨刀,說真話自然不用。” 溫摩提著刀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向溫如:“好meimei,不知道你想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她的刀尖上滴著血,臉頰上也沾著血,在夜色中看起來像是從地獄深處走來的索命羅煞,溫如看一眼躺在地上一身是血的小香,整個人已經(jīng)軟了,兩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阿摩!”古夫人含淚撲過來,“是我的錯,阿如驕縱任性,全都是我沒有教好她,我代她向你賠罪!” 她說著便當真跪下。 嫡母跪庶女,這般奇景,在場的人們都是頭一回見到,紛紛交頭接耳。 溫摩問道:“母親,你知道若是溫如這次陷害我成真,我會怎樣嗎?” 古夫人垂淚道:“女子名節(jié)大于天,你的名節(jié)若毀,這輩子也就毀了,我知道是阿如對不起你,只求你看在你們是至親姐妹的份上,饒她一條性命,我一定把她帶回家中好好管教,再也不讓她踏出家門一步!” 溫摩垂著眼睛:“我要是不肯呢?” 風旭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誤會已經(jīng)解開,想必令妹下次也不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溫摩你就放過她吧。”跟著低聲道,“別再把事情鬧大了,否則對你對我,對姜家對溫家都不好?!?/br> “我饒過別人,別人會饒過我嗎?”溫摩的刀尖指向小香,“比如這丫環(huán),我念在她不過是被逼著聽命辦事,所以放她一馬,結(jié)果她是怎么對我的?” 溫摩的目光從在場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我算是明白了,你們這個京城比我們南疆最兇險的深山還要兇險,從今以后誰要是敢對我下手,我就先斬斷她的手,再取她的命,這樣才能太平無事?!?/br> 說不出來的戾氣與殺氣從她身上發(fā)出,幾乎沒有人敢上她這樣的眼神,長公主心中也油然起了一絲后怕——上次她肯驗身,原來不是被逼無奈,而是給自己這當婆婆的面子。不然依著她的性子也照這么給自己來一刀的話…… 長公主不敢再想下去。 長公主身邊的宜和悄悄探出一張臉。 此時的溫摩真像是從傳說中爬出來的魔王,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明明這么可怕,宜和卻又舍不得挪開眼睛。 古王妃原是望向長公主,指望長公主能訓住自家兒媳,現(xiàn)在見此情形知道是無望了,看著跪在地上的古夫人,古王妃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阿摩啊,都是阿如不懂事,叫你受委屈了,我也替她給你賠個不是,請你看在我這張老臉上,多多擔待?!?/br> 溫摩看著古王妃。 古王妃滿頭珠翠,衣飾最為華麗,拇指上戴著碧綠的翡翠戒指,那抹綠意仿佛要像水一樣淌下來。 她已經(jīng)盤踞在京城最高處,大約很久沒有這樣低聲下氣跟旁人說過話,尤其還是跟一個晚輩。 上一世,古王妃就是這樣在一群人的攙扶下出現(xiàn),恰到好處地撞見她和姜知澤。 那雙把她送進地獄的手,是不是就是眼前這一雙? 古王妃見她眼神好像變得更冷了,輕輕推開下人,上前兩步,懇切道:“阿摩,我知道你心里難受,大家都是女子,都知道這種事情實在是比天還大??赡氵@妹子年少無知,能把她怎么辦?難道真要殺了她不成?” 說著,眼中有了一道淚光,“你妹子還小,你母親身子弱,半輩子只得這一個女兒,阿如真要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母親只怕也活不下去了,若你今夜真要殺人才肯罷休,那就殺我吧。我一個老婆子,黃土已經(jīng)埋到了脖子,早一天晚一天也不差什么,只要你能消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