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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刀背微微一側(cè),壓向公主嬌嫩的肌膚,壓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宜和只覺得臉一下刺痛,以為刀鋒劃破了臉,頓時魂飛魄散,整個人都崩潰了,尖聲叫道:“我錯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饒了我吧!” 溫摩一笑,拍拍她的臉,“乖?!?/br> 她提起刀,“噗”地一聲,捅進咸宜身邊那頭狼的心窩里,血濺了宜和一臉。 宜和連尖叫聲都沒能發(fā)出,兩眼一翻,腦袋一歪,徹底暈了過去。 宮人們連忙涌上前扶起宜和離開,動作迅速,仿佛生怕多留一瞬都會有生命危險,領(lǐng)頭那個走之前向溫嵐道,“還請溫大人好生教導(dǎo)令媛。公主無事便罷,若是有事,你我都要用性命抵償。” 溫嵐道:“小女醉酒,舉止失儀,冒犯了公主,溫某自會去御前請罪。” 溫摩在狼身上擦了擦刀,心說她們可不敢讓你去御前,皇帝知道她們縱著小公主要姜家少夫人的命還了得?風(fēng)家和姜家真打起來怎么辦? 果然那宮人馬上改口道:“那倒也不必,畢竟令媛是喝醉了酒,也不是有意犯上?!?/br> “嗆”地一聲,溫摩還刀入鞘,這聲音讓那宮人渾身一顫,立馬走人。 溫嵐走向溫摩,問道:“阿摩,你可還好么?” 這句話,今天溫摩是第二次從他嘴里聽到了,他眼中也只有關(guān)切,并無一點惱意。 溫摩沒想到他能這般好聲氣,,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溫嵐直接將她的呆愣當成了醉酒后的腦筋遲鈍,嘆了口氣:“是為父無能,看著你被灌酒,卻不能護住你……” 他能看到的一壺酒如此,還是許多他看不到的地方,阿摩不知還要受怎樣的委屈。 攀上姜家,溫家確實能保長遠,卻是犧牲了阿摩。 他心中一陣愧疚,底下的話說不出來,轉(zhuǎn)而道:“阿摩,你走得動么?要不要爹背你?” 溫摩當然走得動,就算從京城走回南疆也沒有問題,但她道:“暈得很,走不動?!?/br> 溫嵐便蹲下身子:“上來吧?!?/br> 溫摩輕輕趴上去,摟住了他的脖子。 溫嵐起身,背著她往撫霞閣去。 他穿著鎧甲,肩背顯得十分寬闊,看上去堅實而厚重,仿佛天塌下來都頂?shù)米 ?/br> 仡族人雖說都最隨母親生活,但父親也并非就是路人了,父母在不在一起,父親都是疼孩子的,他們不時便會帶著禮物來看孩子,背著孩子滿山轉(zhuǎn),摘花摘果子趕免子,大人和孩子的笑容一起在山間回蕩,清脆極了。 溫摩從小到大,樣樣都比同齡人強,招同齡羨慕,沒人知道,她最羨慕的就是那些騎在父親肩背上的孩子。 上一世,溫摩同溫嵐說過的話,加起來也沒有超過二十句。初見面時溫嵐抬起手,大概想撫一撫女兒的頭發(fā),但禮儀規(guī)矩收住了他的手,她是大女孩了,已經(jīng)過了同父親親昵的年齡。 現(xiàn)在,溫摩趴在父親的背上,臉枕著父親的肩,鎧甲yingying的有點硌人,但心里卻軟軟的,暖暖的。 原來,這就是被父親背著的感覺啊。 難怪那些孩子會笑得那么開心。 溫摩也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克制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呢。 望樓上,姜知津的視線追逐著那對父女的身影,看著他們走出獸柙,走進宮道。 宮道長長,呈鐵灰色,而溫摩的紅衣燦爛,像盛開的花。 一直目送到看不見的拐彎處,他才收回視線,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今兒的戲可真不錯?!?/br> 他和風(fēng)旭一道下樓,風(fēng)旭卻轉(zhuǎn)向了另一個方向,姜知津問:“去哪兒?” 風(fēng)旭沒好氣:“去看看宜和?!?/br> “放心吧,宜和沒事,阿摩有分寸?!?/br> “人都暈了,還沒事?”風(fēng)旭道,“若宜和有什么事,我定要找你算賬?!?/br> 姜知津一笑,同風(fēng)旭在望樓門前分道,走出幾步,風(fēng)旭回過身來,喚住他:“你去哪兒?” 姜知津負手朝前走,沒有回頭。 那是往撫霞閣的方向,正是剛才溫嵐父女經(jīng)過的宮道。 風(fēng)旭想了想,快步追上他,肅容道:“知津。”他一向溫文爾雅,難得這樣嚴肅,“你該知道,她很可能是姜知澤的人?!?/br> “放心,我不會為美色所惑的?!苯蛭⑽⑿?,“什么事要緊,什么事不要緊,我還分得清?!?/br> “你知道就好。”風(fēng)旭讓他過去,陽光下,他的步子懶洋洋的,身姿頎長,單憑一個背影也十分出眾。 憑著多年對他的了解,風(fēng)旭心中那絲擔(dān)心難以解開,有句話沒有說出來—— 怕只怕,惑住你的不是美色。 而是那股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強悍生命力。 * 溫摩在撫霞閣受到了極大的歡迎,上上下下的宮人都把她當寶貝一樣迎進去。 溫嵐不便久留,叮囑溫摩:“阿摩,這皇宮看著比任何地方都華美,卻也比任何地方都危險,以后沒事,你還是盡量少入宮吧?!?/br> 溫摩點點頭,她留在京城的目的是為了搞死姜知澤,入不入宮對這一點都沒什么用途,少入一點還能省下時間。 距離伽南滅仡族,算起來只剩一年時間,從京城抵達南疆還得三四個月,她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