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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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晏也停下腳步,偏著頭看著她,被寒雨潤濕的額發(fā)垂下半掩住眉眼,神色晦暗不明。 “哪里是催你,這就十一假了,你要是不急回去,我倒是剛好可以陪你在帝都玩幾天。”宋瀲被他盯著笑道。 “不了,車票都訂好了,明晚就走?!彼侮搪曇粑⑽⑸菜苽€休止符般斷結(jié)了宋瀲心意莫名的邀請和挽留。宋瀲收了些笑意,話后一段沉默間兩人已經(jīng)踏入大廳去前臺訂房了。 宋瀲站在一旁冷冷看著宋晏交涉登記,見他收回身份證拿了房卡,才隨意說道:“我是還想著你難得來一次,見了面玩幾天吃了飯再走剛剛好,畢竟今年過年第一年上班可能忙我本就不準(zhǔn)備回去的,要是你不介意到時候吃飯還可以喊上……” “這樣也好?!彼侮滩坏貌淮驍嗨曇魠s似自說自話,他收好身份證,抬起眼好好看著宋瀲問道:“你以后過年都不回去了吧?”眼神坦蕩蕩得沒有什么情緒。 “對,以后都不回去了?!彼螢嚩⒅従彽溃盎厝プ鍪裁??一出門就被扒個干凈鬧得都知道么?” 宋晏眼里泛過急色波瀾,掃了眼前臺掐著宋瀲上臂就往訂的房里方向走,宋瀲喉頭似滾過一絲嗤笑,她順著他的力道隨他走著,又悠悠說道:“你怕這些不是很久了么?” 兩人以一種看似親密的姿勢別扭到叁樓,夜有點深了,長幽的走廊冷清得只能聽見他兩機(jī)械的腳步聲,宋瀲的聲音低微卻清晰鉆進(jìn)宋晏耳里:“你一直怕被人知道吧,都有誰知道?張叔?岳嵐怕是也知道,他兩看我的眼神我就清楚。所以你怕了么?怕被罵禽獸不如?落個眾叛親離?”宋瀲盯著他,稍稍傾身靠近,熟悉的氣息多年后再次掃過宋晏耳畔,他需極力才制住輕顫不已的軀體,可宋瀲卻說道:“怕被罵連自己女兒都不放過么?” 多少夢里求的嗓音卻化成這樣一把利刃戳攪他肺腑,多年平息的血氣翻涌此時熬得雙眼通紅,宋晏怒極道:“閉嘴宋瀲!” 宋瀲不避退地回看著他,手上卻奪過房卡刷了門走進(jìn)去,卻不開燈站在走廊燈光的末端望著他,明明滅滅里可見那年夏末的眼里粼光,一室晦暗卻包繞得她身形蕭瑟,宋瀲依舊緩緩道:“你怕被人知道,那你怕我離開你么?你怕以后都不會見到我了么?” “你以后都要一個人了,還有那么久的日子要活,你怕么?那時你送我來帝都,你應(yīng)該也做好了準(zhǔn)備罷,我真的是會變的,我也沒想到,臨分別時我賭氣說你就這樣舍下我,現(xiàn)在想來才知道其實是我丟下你了,你以后都要留在原地了?!?/br> 宋晏有意駁她卻突覺無力,一字一句鉆進(jìn)耳里似預(yù)示般滿是宿命必然,那把利刃依舊攪著,可他眼睜睜地瞧著它繼續(xù):“你還是對的,我太年輕,動蕩轉(zhuǎn)變得令自己無顏。”宋瀲頓了一下,聲音幽微飄忽:“所以我喜歡上別人了,你知道么?”卻猛地助力那利刃最后一擊。 “我知道了。”宋晏緩緩走進(jìn)屋里,嗓音像斷弦琴一般嘶啞頹靡,“我現(xiàn)在都知道了?!?/br> 宋瀲微微揚起下頜迎著逆光里而來的他,雙眼灼灼盯著他模糊的面容,一字一句道:“那你知道我跟他做過么?那些跟你做過的事情我都跟他做過,在床上,沙發(fā)上,浴室里,你還記得我們赤裸相對的模樣么?那些我又跟別人有過了,他親過我光裸的全身,在我身上喘息過,深深地埋在我體內(nèi),那這些你又知道么?” “夠了……”昏暗中宋晏氣息粗重得要蓋過這句蘊藏著無限怯意的話語。 宋瀲面色毫不退讓地逼近他一步,哂笑道:“所以你還是可以接受了?接受以后每夜失眠時忍不住想這些畫面?” “你完了,爸爸。”宋瀲嗓音忽地輕柔,似蠱惑般誘人,“這條錯路回不了頭,沒有我陪著,你一個人走下半輩子都完了。” 宋晏一天的疲累痛楚與幾年的憋悶悵惘瞬間瓦解,那些他曾筑高墻以來深埋壓底的心事與情意又一次如狂狼席卷過境,他被沖得浮沉不定找不到避處,他只有一塊浮板與安處,就在眼前,可這次嘗過窒息的滋味,筑墻再高再也抵不過這求生的本能。 他反手推送上了門,屋子滿浸沁著北方秋夜瑟瑟涼意,宋瀲忽地小小冷顫一下,宋晏聲音沉沉在昏暗里乍起:“我早就完了,你還不知道么?我送你回頭,這些年不都好好的,宋瀲,我給過你機(jī)會了,我也不過是普通人,貪心自私欲望一個不缺,這機(jī)會我盡力了,你若是不要,那就來陪我吧?!?/br> 宋晏趁著窗外依稀燈光咬噬上宋瀲雙唇,狠狠發(fā)泄般席卷,又怯怯憐惜樣珍愛,雙手摸索上她似是瘦了些的腰肢,扯開風(fēng)衣腰帶就鉆進(jìn)襯衣下,揉搓上宋瀲的溫膩rou體,帶著稍有控制不住的力道與輕微顫意,一處處攻占一處處宣告著沉聲道:“這里他摸過,還是這里親過?嗯?什么味道他跟你說過么?有我讓你爽么?” 宋瀲被裹挾進(jìn)他懷里,被揉磨得微微狼狽難耐,隱帶一絲暢意的輕吟逸出,卻恨恨說道:“比跟你爽?!?/br> 宋晏力道如他心意一般再也控制不住,打橫抱起她轉(zhuǎn)身幾步跌入床上一片柔軟里,胡亂撕開她的松垮襯衣,崩得落了一地扣子的清脆聲,聲聲叩心。他推開胸衣舔舐上肖想闊別太久的柔軟,不住地將她擠進(jìn)自己懷里,光裸的肌膚一面觸碰到屋子里的冰涼空氣,一面與她溫?zé)峋o貼,這般才能感覺到現(xiàn)在抱的是真實的宋瀲,而不是那深擁入懷卻沒有溫度的酒罐。 身上的人眉頭緊皺,似痛苦似歡愉,如跌地獄般掙扎又如墮天堂樣沉迷,宋瀲忽然軟了心,她伸手輕柔撫上宋晏眉眼,似想幫他展平這生煩擾,柔緩輕聲隱隱還攜了笑意:“一直都只有你一個而已。”目光定定樣激得宋晏瞬間明了,心底不自覺地泛起救贖般的喜意,面上卻轉(zhuǎn)瞬狠狠道:“艸,媽的宋瀲你一直都是故意的是不是?” 宋瀲忍耐著抿嘴不言就這樣望著他,宋晏扯下她濡濕的底褲,摸上那處柔暖滑膩,挺身就順勢插了進(jìn)去,沉聲道:“你就是這樣逼我的?就這樣賭么?”一邊惡作劇地次次到底一邊在她耳邊咬說道:“拿你這幅身子賭我過不過的了么?你就這么想我。” “我一直都是這么想你啊,可這不夠,你呢,我連分別時都要你記住是你這樣舍下我的,我要你歉疚,我要你跟我一樣,一直都忘不了?!彼螢囯p唇燙上宋晏低伏的胸膛喃喃道,雙腿纏上宋晏完整地迎送上自己。 宋晏心里五味潑灑,卻能只能憑直覺緊緊擁住宋瀲抽插,深深地把自己埋進(jìn)那處軟膩,陌生與熟悉觸感幾欲令他戰(zhàn)栗,他們闊別彼此的身體太久了。他在昏暗中貼上宋瀲guntang的雙唇,喃喃一句幾乎吞進(jìn)彼此身體里:“哪還需要你……這樣做,怎么忘得了呢?!?/br> 兩人做得一身熱汗連一室冰涼也攪得燙灼,粗喘呻吟聲壓下窗外屋檐雨滴聲,本是寒意侵身的秋夜,兩人這樣瘋狂地占有著彼此,哪感覺得到侵不侵身,又哪管得明日的滔天洪水,亦或他們早已墜入洪水不得自救了。 一切平靜后,兩人膩著汗纏在一起,宋瀲微微喘息在宋晏耳邊道:“你先去洗澡,我下去大廳買一下洗漱用的。” 宋晏嘟囔道:“這都幾點了,晚上湊合用一下算了,你襯衣都那樣還怎么穿?”宋瀲想起襯衣輕推他一下,氣道:“還不是怪你,就在樓下,我穿你的下去就行了,你先去洗?!彼螢囉行┚笏?,提議幫她下去也說沒事,只好摟著她隨便穿了一身,自己先去了浴室。 時間早已經(jīng)是第二天凌晨了,宋晏沖完澡出來宋瀲卻還沒回來,不免急躁忐忑上頭,胡亂穿了褲子就開門下樓去,匆匆至樓梯時卻剛好碰上回來的宋瀲,暗舒了口氣上去抱住她,略下重手拍了她臀一下,恨聲道:“叫你非要出去,這么晚了嚇我好玩嗎?” 宋瀲身子僵著,只由著他入懷,宋晏驀地泛起一絲倉皇,卻叫宋瀲一聲輕笑瞬間打散了去:“隔壁不遠(yuǎn)有家開到兩點的店,他家餛燉跟粥都還地道,你晚上沒吃飯,我怕夜長你難受?!?/br> “你知道我沒吃?”宋晏邊拽她回屋邊問道。 “在便利店時就聽到了,可那時不能問你,我怕我會破功。” 夜宵又是一陣折騰,深夜?fàn)C熱食物入肚,驅(qū)散了宋晏來北方浸染的一身寒氣。待雙雙累極相擁跌入柔軟,夜深得已經(jīng)令人沉醉昏迷。 寂靜中宋瀲睜著眼數(shù)著窗外長間歇的雨打脆聲,在黑暗中她依著本能稍貼近了宋晏耳畔,良久后她心尖落下輕飄一聲:“對不起。”似歉似怯,都濃烈至極纏綿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