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周秉在桌下握著她一只手,拍了拍,嘴里輕聲說了句:“不急,再看看?!?/br> 泰半掌柜們?nèi)宄扇旱慕徽勂饋恚行u頭,有些說著話,要去四周府城,要耗時好幾月,還得考慮自己的身體狀況,身體不好的也去不了,容易出事兒。 一群掌柜商議了半晌,最后合適的只有幾個,幾個掌柜中,花掌柜正是其中一位,且還是頭一位想去的女掌柜。 過后喜春問她:“你不管胭脂鋪啦?胭脂鋪上可沒有幾個得力的啊?!?/br> 花掌柜是當(dāng)真想去:“我一直在鋪子上頭,前回聽了夫人說了這事兒以后心頭就想去了,我這一輩子,連府城都沒出過,就聽他們說了,有甚意思的?鋪子上頭簡單,從金銀樓那邊調(diào)個過來接一下就是,回頭等我回來了再回去,我要去了,我保證給完成夫人你的交代。” 喜春跟花掌柜走得近,花水要朝回鋪的事兒花掌柜是知道的,她也聽喜春說起過,喜春自然是想親自去走一趟的,但她這里去不了。 花掌柜沒這顧忌,她家中孩子都大了,男人也是另外一家鋪子上的掌柜,公婆父母還健壯,并不是要她cao心伺候的年紀(jì),她要不趁著這時候去,以后就沒機(jī)會去了。 喜春說:“你想去,那你得回去跟家中的人都商量好的,免得他們?yōu)槟銚?dān)心,你要是取得了他們同意,那你就去。” 花掌柜是幾個能去的掌柜中最年輕的,而且喜春對她了解,花掌柜這人精明。 她口中的金銀樓閣是周家的鋪子,樓閣有三層,一二層金銀,三層是寶石,這些寶石大都產(chǎn)自關(guān)外,是覃五走關(guān)外路子從外頭運(yùn)回來的,金銀樓閣有兩位掌柜。 花掌柜得了準(zhǔn)信兒,起身拍了拍:“行,那您等著,我過兩日就給你回信。” 周秉問過她:“馮掌柜經(jīng)驗更豐富些?!?/br> 意思是喜春怎么不挑經(jīng)驗更豐富的馮掌柜,挑了只負(fù)責(zé)了胭脂鋪的花掌柜。 喜春就斜倪他:“你這人,不知道的好像以為你看不上婦道人家似的,花掌柜咋了,馮掌柜是經(jīng)驗豐富,但誰一天生就是經(jīng)驗豐富了,你都不給人機(jī)會,這經(jīng)驗從哪里來?” 連周嘉幾個都知道,大哥最近惹了嫂嫂生氣,反正他說話,嫂嫂總是要從中挑出刺兒來的,他還當(dāng)個小八公想問,兄嫂的嘴可緊了,誰都不說,他的伴讀小耳報神蔣翰更不知道了,最后兩個人只能總結(jié)了句,“女人啊,就是難懂。” 兩個人還暢想呢,說以后要娶個溫柔賢淑的姑娘進(jìn)門,回家就有人端了熱水來,累了就有人捏肩捶腿兒,柔聲細(xì)語,遞鞋夾菜的,這是兩個小少年目前心目的當(dāng)中“最高規(guī)格”的女子模樣,還寫進(jìn)了他們的文墨中。 周秉也立時改了口:“花掌柜挺好的?!?/br> 喜春咕囔一句:“本來就挺好的?!?/br> 府城里冒頭的夫人是多,別聽說起來一數(shù)有好些位,但真正的出來拋頭露面的夫人,跟做買賣的東家一比,那當(dāng)真是沙如了海,連個波浪都掀不起的。 花掌柜有這個心,又不是沒這份能力的,她要是當(dāng)真說通了家人要去,喜春就定下讓她去! 不到一日花掌柜就來了,喜春見她臉上的笑,就知道她家中這是應(yīng)下了,當(dāng)即就應(yīng)承了下來,又細(xì)細(xì)給她說了一遍這回去要觀察和尋合作的商戶的事,打聽做買賣人的名聲、信譽(yù)等,花掌柜出發(fā)前一日,喜春還從賬上給她劃了幾百兩銀子的費(fèi)用,叫她拿去花。 路程車資、客棧、吃食、打聽等,出門樣樣都要銀子。 花掌柜到底是女子,沒叫她一步到位去走了相鄰幾個府城,先一個府城一個府城的走,走完一個就回來,把情況交代后再去另一個。 哪里到底能叫她數(shù)月見不著家人的。 金銀樓閣里調(diào)過來的掌柜要先交接,過幾日才能來胭脂鋪幫襯,喜春這幾日親自去填了這個空缺。 一大早,她把平日自己要用到的都裝進(jìn)了匣子里頭,正收拾著,周星星也拖著自己的竹籃子來了,竹籃子在地上翻了幾個個,在地上倒騰了半晌,隨著主人到了喜春跟前兒來。 見喜春在裝東西,周星星也要,他指了指自己的籃子:“裝?!苯邢泊和@子里裝。 喜春要哄人,隨手再他籃子里放了兩張手帕子,周星星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等喜春收拾好,要提著自己的匣子走人,他趕忙提著自己的籃子要跟上。 再過幾月就三歲的孩子,這個時候已經(jīng)學(xué)會要攆路了。 喜春要去胭脂鋪里頂替花掌柜做幾日事,哪里能帶個孩子去的,怕沖撞了他的,喜春趕忙回頭把人先摟在懷里,指著他的籃子:“星星,這個菜籃子不好,裝不了東西,去找爹,找爹給你換一個?!?/br> 周星星聽懂了找爹幾個字。 他“哦”了聲兒,拖著自己的籃子剛出門,周秉已經(jīng)站在了門口,長臂一揮把人抱起來,“走,爹帶你去換一個?!?/br> 說著還看了喜春一眼。 父子倆剛轉(zhuǎn)了身,喜春提著自己的匣子就走了。 這回正遇上了,喜春要去鋪子上先掌幾日事,不好帶了他去,只得先誆騙了人,做完事就早些回來陪他玩。 胭脂鋪一大早就開門了,每日一大早由伙計宋虎開門兒,兩年輕的小娘子灑掃,宋虎跟另兩個小廝把收下去的貴重東西從庫房里抬出來,對一對撤下去時記上的單子,交給兩位小娘子擺或,又去庫房里清點一回存著的東西。 胭脂鋪嘴角存著的花水和匣子多,算下來可是好大一筆了,有這貴重的東西放在庫房里頭,花掌柜可謂是十分小心了,丁點風(fēng)險都不敢冒,一日早,一日昏,各清點一次,幾個小娘子和活計也知道輕重,半點不敢大意。 作者有話要說: ~ ☆、第 112 章 庫里的東西清點完, 喜春正好到了,問了句:“怎么樣?” 宋虎把單子遞過來,臉上掛著笑:“沒問題, 都對得上?!?/br> 喜春接了單子也沒看, 笑道:“行,都去忙吧?!?/br> 鋪子上的小廝一日多是負(fù)責(zé)搬抬等粗活,引客人進(jìn)門, 真正跟客人推銷的還是兩位小娘子,他們胭脂鋪子,主推的還是胭脂水粉, 如今花水出來, 一日進(jìn)來采買花水的小娘子們也多。 喜春見小娘子們口齒伶俐的招呼著客人,言談客氣熱情, 心下也十分滿意。 一上午, 小廝幫著搬抬, 小娘子招呼客人, 喜春手里也有活計, 鋪子上胭脂水粉種類多, 還有面脂面膏等,供貨的商家多著, 缺了甚, 要添甚都是掌柜去聯(lián)系,定下數(shù)目,遠(yuǎn)的商戶要掌柜定數(shù)目, 算計每日的售出數(shù)目,喜春半晌都在忙活這頭。 忙過了,晌午了。 鋪子里也沒客人了, 喜春去了后頭洗了手,回了前邊,叫他們都去用飯。 宋虎幾個都是在街邊小食鋪買的飯菜回來,順便守鋪子,兩個小娘子離家近,家里早就備好了飯食,走幾步路就到了,回家用。 喜春今兒出門沒帶丫頭,想著在外頭將就用一用,等下晌早些回去,還沒出門,就見門口停了倆馬車,周秉抱著兒子走了下來。 喜春步履匆匆,迎了出去:“你們倆怎的來了?” 周星星在爹懷里朝娘伸手:“抱?!?/br> 喜春把人接了來,懷里軟軟的胖兒子貼著人,軟軟的在她耳邊哼唧呢:“娘壞?!?/br> 他一轉(zhuǎn)個身,換個籃子,娘沒了。 周秉略略無奈的解釋:“換了籃子就興沖沖的要來找你,滿府上下找了一圈兒沒找到人,在家里已經(jīng)哭過一場了,晌午連牛乳都不喝了?!?/br> 他只得把人給帶了來。 這就是當(dāng)?shù)彤?dāng)娘的不同了,周秉自問帶兒子的時間也不少了,夫人忙的時候都是他帶著的人,玩具盡他玩耍,還陪著他玩,在府上走,結(jié)果娘不在身邊半日就鬧著不干,他去湯池莊子上時一日不見,也沒見他哭著鬧著要爹的。 這當(dāng)?shù)木捅炔簧袭?dāng)娘的不成? “是嗎,真是娘的傻兒子唉?!毕泊盒念^腫脹,酸酸甜甜的,伸手在他軟軟的發(fā)頂上拂過,沒當(dāng)娘之前,喜春不理解當(dāng)母親的心態(tài),但是當(dāng)自己成為了母親后,她卻是能理解了,有一種恨不得把全天下都捧到他面前來的心理。 好一會兒,母子兩個才親熱夠了,喜春問:“你們用過飯了嗎?” 周秉搖搖頭,周星星不肯連牛乳都不肯用,更闊論用飯食了,他沒用,周秉自然是沒用的,“等你一起用?!?/br> 他伸了伸手:“來蘭鈺,爹爹抱著?!?/br> 周星星的分量可不輕。 周星星還不樂意,周秉只得朝他說:“娘累了,爹抱你,讓娘休息休息?!?/br> 連著說了好幾遍,周星星仿佛聽懂了一般,這才肯到爹的懷里去。 “我沒事兒。”喜春輕輕朝他笑道,周秉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幾個伙計正用飯呢,見東家跟小公子來了,本是要上前問個好的,喜春阻止了,“你們吃你們的,我們出去用飯,把鋪子守著就是?!?/br> “夫人放心?!彼位?dāng)先答了話。 在門口堵著也不是事兒,上了馬車,喜春問他:“想吃什么?” 周秉道:“去酒樓里,之前我吩咐了玉河過去定了一桌,這會兒怕是快準(zhǔn)備好了?!?/br> 別的酒樓食肆如何,周秉不敢評價,但自家的鋪子上頭,干凈方面卻是能保證的,其他鋪子上頭的,偶爾吃一回也就得了,有妻兒在側(cè),幾乎不用想就定了下來。 喜春也不挑:“行。” 周秉父子突然出門,府上的車馬沒有早早備下,只得隨意備了一架來,比平日的要窄一些,這會兒一家三口正合適,腳旁還有個簍子模樣的東西,喜春把簍子給撿了起來,看起來像是打魚的簍子一般,她晃了晃簍子:“這是什么???” “問他?!敝鼙噶酥刚V?,天真無邪看著他們的周星星。 他把籃子換成了簍子。 簍子里還有兩條手帕呢。 這點他記得清楚,籃子換了,但手帕還在,沒忘。 “下晌還要去?” “還有些沒理清呢,還得去忙一會兒,待會你們父子倆先回去,我忙過了就回來?!?/br> 周秉沒說應(yīng)還是不應(yīng),等用過了午食兒,把人送到了鋪子上,他也抱著人下來了。 “周夫人來了?!?/br> “周東家也在呢?!?/br> 胭脂鋪上圍了一堆的人,喜春挑了挑眉,對著朝他們看來的人和聲和氣的笑笑:“怎么都在鋪子外邊,是要挑胭脂水粉嗎,去里邊看看?” 被看過的人擺擺手,還朝里頭指:“周夫人,你快看看吧,有人到你家鋪子上鬧事兒呢?!?/br> 喜春還沒開口,里邊一道呵斥傳來:“放你娘的屁,你才鬧事兒!” 朱夫人站在鋪子口,手里捧著十來瓶花水,說是家里用不上,要退。 售賣出去的東西如何退的?何況送來的這些花水外頭臟的、缺了角的,還有開了半瓶兒用過的,各種樣式都有,周家的胭脂鋪又不是當(dāng)鋪,自然是不收的,兩個小娘子好聲好氣的解釋了,朱夫人不聽啊。 “花水就是在你們鋪子上買的,又沒用,你們收回去再賣一次不就得了?” 她還要求原價退給她。 一瓶兒花水如今的價目是七倆銀子一瓶兒,她帶來的這些瓶兒數(shù)能換百來倆銀子,還有幾個胭脂水粉,都指給他們看過的,說要退。 她也想去當(dāng)鋪上當(dāng)啊,但當(dāng)鋪不收這些啊。 人當(dāng)鋪上只收有價值的,名人的書畫、古董、擺件、金銀,甚至舊衣裳都收,但要折一筆費(fèi)用,朱夫人捧著這些花水去,人家當(dāng)鋪是不收的,說是容易損壞,能買得起花水的人家都直接買新,折舊的價目若非價格極低,才會叫普通的姑娘們買回去,這東西并不受歡迎。 他們想做一做善事,收了,再以極低的價格賣出去,朱夫人不干了。 一瓶一倆銀子,她一袋子才十來倆,跟朱夫人心里價目相差得實在太多,狠狠罵了一番當(dāng)鋪黑心,抱著一袋子?xùn)|西直接到了周家胭脂鋪。 她想得挺好的,這東西沒用過,又是周家的,叫周家退給她也是合情合理的。 朱夫人還不知道,給她出了一倆銀子的小掌柜還挨了大掌柜的訓(xùn),“半兩銀子就夠了,你還給一兩普通的姑娘誰有幾倆銀子的零花的?能二兩銀子賣出去頂了天了,有錢的誰要這種損耗了的?還不夠丟臉的?!?/br> 喜春走了進(jìn)去,兩個小娘子頓時松了口氣,“夫人,我們都說了不收了,這位夫人非是不依,要我們照舊退給她?!?/br> 喜春沒讓周秉進(jìn)來,一群三姑六婆的,叫兒子學(xué)了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