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zé)椃?白夜】
（一） 第一次遇見她時，她很狼狽。 那不是幾縷微不可聞的香氣，對我而言，它們?nèi)缤瑵M布鐵刺的長錨，席卷著風(fēng)暴而來，呼嘯著扎進(jìn)顱腔深處?，勾絞出那些最難堪最骯臟的往昔。 我甚至以為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而唯一不同的是，她蜷縮在光明里。 喉嚨干澀，我聽見自己問她：“你是誰？” 她沒有回答，只是用不確定的語氣請求我?guī)退_一個房間。 我突然后悔打開了這扇儲物間的門。 （二） 真實的自己太過脆弱，于是我筑了一個殼。 每天戴著不同的面具游走在擠擠攘攘的人群中，不敢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的一絲破綻。 繃著臉將她送到房間，我找了借口便落荒而逃，可最后又鬼使神差的回去。 Mk-2嚴(yán)格來說并不是我開發(fā)的，我只是它的改良人，可我也是第一個實驗體。 那個人從沒把它當(dāng)藥。 他既是天才又是瘋子，他的初衷不過是想欣賞我和母親的更多丑態(tài)，于是調(diào)配了這些“小玩意”。 在把瘋子送進(jìn)精神病院后，我重啟了這條線的研究。 至于為什么要進(jìn)一步開發(fā)，連我自己也不明白。 或許只是以浸泡在恐懼之中來希冀擺脫恐懼。 那個人留下的一切，我都要最大化的利用，企圖憑此來欺騙自己沒有逃避。 （叁） 她虛弱匍匐的樣子像我，可她與我并不是同一類人。 她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一簌火。 我忽然被她身上的這種決絕所吸引。 我的人生，有叁分之一是在家族中無憂無慮的“小少爺”；有叁分之一是在粗暴冗長的折磨里淪為供人狎玩的奴隸；還有叁分之一則割裂成正反兩面，白天是矜矜業(yè)業(yè)上班的平凡人，晚上是秦氏唯一的家主。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代入扮演好任何一個角色，我靠這樣的本領(lǐng)活下來，我還要靠這樣的本領(lǐng)活下去。 可我又痛恨我不是純粹的我。 （四） 我憎惡肢體接觸。 事情過去多年，被瘋狗咬的慘痛驚懼還彌留至今。 第二階段的藥效勉強(qiáng)過去，只余下副作用。 或許是太難受了，她哭的很委屈，迷迷糊糊中說了不少話，那種感覺很微妙，麻木中有什么在悄悄蘇醒。 渾身的弦緩緩松下。 這份安寧結(jié)束于天亮前，我收到了吳四發(fā)來的郵件。 （五） 很可笑，我竟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給我安寧是藥，令我留戀是毒。 人一旦豁出去，臉皮的厚度自己也沒法想象，在她面前我半真半假的演著，無恥又快活，可演著演著就真實到讓我以為，和她嬉笑怒罵的那個人才是我自己。 她慌慌張張，拿我無可奈何，偏偏最后嘴硬心軟到去藥店買藥時，不忘先送我一份。 我不想讓她吃那個藥，畢竟我們之間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可正如說一個謊需要拿無數(shù)謊去圓，如果此刻告訴她真相，以她的處事風(fēng)格，恐怕再也不會搭理我。 我想，哪怕晚一點，我也必須要讓這個謊言成真。 （六） 我先看到了她，繼而才發(fā)現(xiàn)她身邊的人是白姑，但白姑好像沒有認(rèn)出我。 沒有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再遇見白姑。 十多年前白姑救了我，十多年后我無意中“救”了她的女兒。 這像一場注定會有的報恩，又像白秦兩家注定不會輕易結(jié)束的糾葛。 在我還很小的時候，不止一次聽見有人把我的母親和白姑作比較，或是那些瞧不起我母親的親戚妯娌，或是那些暗地嘴碎的下人…… 稍大一些后，我在母親的日記里又看到了更多冰冷殘忍的刻薄話。 結(jié)婚前，他們數(shù)落母親是小戶人家的女兒，沒有白姑的家境上乘，結(jié)婚時他們譏嘲母親是未婚先孕、奉子逼婚，哪里有白姑的大氣體面，結(jié)婚后他們依舊嫌惡母親是個花瓶擺設(shè)，不如白姑能幫到家中的產(chǎn)業(yè)。甚至還有人說，是母親把爺爺奶奶克死了，而且不僅禍害了秦家，還拖累了白家的老人。 我對這些都很不服氣。 我討厭那個只見過一面的白姑，討厭那些勢力的親戚，討厭那些聒噪的下人，甚至有點討厭我的父親。 憑什么因為他，就要讓母親受這么多的委屈？ 在偷看了母親的日記后我與他大吵了一架，他本是個對家人很有耐心的人，卻也招架不住我歇斯底里的當(dāng)眾吵鬧。 在場的人誰都勸不住，母親來了也沒用，最后我罵夠了扭頭便走。 他還在后面不忘大聲教訓(xùn)我：要我冷靜，要我不要插手大人的事，要我把心思放在學(xué)習(xí)上。 我嗤之以鼻。 隔天上學(xué)時，我把他送我的那塊玉給丟了。 （七） 那是他送我的最后一塊玉。 自記事以來，每年生日他都會送我一塊玉，母親要我好好戴著，說玉可以辟邪保平安。 我如此不以為然，很快就得到教訓(xùn)。 丟了玉的下午，我被人綁架，兩個小時后，在那間陌生的小屋里，我看到了母親。 綁架的人拿我要挾她，她不得不來。 后面的幾天很混亂，我們被蒙著頭輾轉(zhuǎn)于不同的地點。我又餓又困，手腳被繩子捆得發(fā)麻，意識逐漸渙散，母親的低泣聲在我耳邊越飄越遠(yuǎn)。 再醒來的時候，我以為噩夢結(jié)束了，卻不料，真正的噩夢才剛剛拉開序幕。 （八） 蓋棺前，我見了父親最后一面。 入殮師竭力縫補(bǔ)，也難掩他臉上那條駭人的深長刀口，從左側(cè)的眉骨一直到右邊的下頷，猙獰怖人。 律師在靈堂上宣讀他的遺囑，我和母親跪在地上接受審判。 后來我才知道，玉里鑲嵌了微型的追蹤器，每年一換是因為電池的壽命有限。 更后來我又知道，就算我不丟那塊玉，這場密謀布劃好的綁架也依舊會發(fā)生。 我逃不過，母親逃不過，父親也逃不過，沒人能逃過。 因為秦家出了叛徒。 （九） 父親走后的一星期，我與母親才體會到真正的人情涼薄。 秦家的勢力錯綜復(fù)雜，除了吳叔，其他人都變了。 我們被下人傳話去大堂。 平日里聒噪不休，倚老賣老的那些人難得安靜。 大堂中央跪了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母親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蒙住我的眼，把我牢牢錮在懷里。 “秦二爺，您放過我……我是被冤枉的！” 瘋子并不理會那人的辯駁，只走到母親跟前，語氣輕軟，又十分慎人。 “柳鶯鶯，把手挪開。不然，下一個待在那的，可能就是你懷里的……小東西了?！?/br> （十） 我的手被母親攥的生疼，一句話也說不出。 瘋子當(dāng)著幫中元老們的面，將那個叛徒吊起來、一刀刀地活剮了。 對他而言，那人仿佛不是人，而是待宰的牛羊。他手起刀落，生生將活人剖成一副骨架。 擦了擦手，他轉(zhuǎn)頭輕飄飄的念了一句，“如有違誓，千刀萬剮。于叔，您說是不是呢？” 被突然點名的于叔受了嚇，一改往日的強(qiáng)硬，訕笑道：“秦小侄，你說的是……幫里的規(guī)矩，大家都懂?！?/br> “哦？那于叔是自己動手？還是要小侄代勞？”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聽不懂！我對秦氏忠心耿耿，何來違誓？在座的都是幫里的老人，我于明波為人如何，大家都清楚！” “那誰愿意來替于叔澄清一兩句呢？”瘋子掃視了一圈問道。 人人只低著頭，緘默不語，于叔心虛的氣急道：“你們倒是說話??！” 瘋子嗤笑一聲，“說話？鐵證如山如何替你說話？” “我……”于叔面色慘白，他們定是事先就謀劃好的，否則怎會沒有一人敢出聲？ “……秦衍，我這次不與你計較！你沒有證據(jù)休想血口噴人！”進(jìn)大堂前他們的武器就被代為保管了，于叔甩袖想走，卻被人攔下。 “秦衍！我可是跟著你爹打拼過來的！你這么做真是要寒了幫里老人們的心！” 神情中滿是不屑，瘋子接過下人遞來的鋼棍，朝于叔的膝蓋打去。 “證據(jù)？自然是有的，其他人已經(jīng)看過了。至于你？不必看了?！?/br> 于叔雖已年老，但終歸仍有兩分年輕時的腿腳，第一下僥幸躲開了，可再能躲又哪能比得了瘋子的身手，鋼管敲碎骨頭的咔嚓聲清晰明了，接著瘋子又剁下了他兩只手。 “于叔，小侄不喜歡您這樣開玩笑呢?！?/br> （十一） 那晚之后，我再也沒見過于叔。 這個宅子徹底從家變成了牢房。 我和母親被關(guān)在里面反復(fù)折磨，瘋子用盡了方式羞辱她，我卻無能為力。 每日每夜被喂下的藥，抽盡了我渾身的氣力，竟連走路都顯得費勁。 終于有一天母親被逼到了盡頭。 隔著玻璃門，她站在陽臺說：“煑兒，如果沒有我，秦衍就不會再為難你了?！?/br> “他恨我，是我牽連了你。” “如果我死了，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恢復(fù)原狀……” 陽臺里的點了根母親最愛的杏子香，隨著最后幾縷白煙消散。 她爬上窗子，“砰”的一聲。 宛如失去翅膀的可憐鶯鳥，飛出囚籠后，也再回不到天空。 院子里的下人驚叫開來。 我終于拿椅子敲碎了被反鎖的玻璃門，踉蹌著趕到陽臺。 （十二） 眼下是一朵緩緩綻放的紅花。 母親解脫了，下一個該是我。 我往窗臺上爬去，卻被人扯著領(lǐng)子拽下來，扔在一旁。 “柳鶯鶯以為她死了就能解脫了？” “她解脫了？”瘋子癲狂的氣笑道。 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沖他大聲喊：“對！她解脫了！你休想再折磨她！” 瘋子蹲下來盯著我，“你長得越來越像阿云了?！?/br> 如同蟒蛇的舔舐。 “惡心！”我狠狠咬他，眼神憤怒地瞪向他，“變態(tài)！” 他臉上的溫情轉(zhuǎn)瞬即逝，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陡然陰鷙，毫不費力地掐住我的脖子低語道：“小煑，你聽說過什么叫做母債子還嗎？” “這些事輪得到她柳鶯鶯說不嗎？” “她死了？” “沒關(guān)系?！?/br> “換成你更好。” （十叁） 母親還在時，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被踐踏到毫無尊嚴(yán)。 只是還不曾想，竟能狼狽到這個地步。 那晚之后我發(fā)了叁天燒，我多想自己就這樣燒死好了。 到底從什么時候開始，死也成了一種奢侈。 （十四） 破碎的鏡片里映出那張和父親相似的臉。 瘋子讓我惡心，惡心到令我開始嫌惡自己。 我割腕未遂，被暴怒的瘋子狠狠扇了幾巴掌。 他用鏈子把我拴在床邊。 我僵硬著一動不動，他開始仔仔細(xì)細(xì)的往我臉上抹藥，好似生怕這張臉，這具身體，會留下不該有的疤。 多諷刺。 （十五） 我嘗試了很多種自殺的方法，但都沒有成功。 最后被瘋子像精神病患者一樣綁起來，時時刻刻地監(jiān)控著。 沒有窗戶的空白房間，只有一盞夠不到的燈，及一張塑料床。 我的所有抵抗在他面前，沒有任何威脅力，仿佛只是些愚人愚己的小把戲。 （十六） 最后只剩下絕食。 我天真的以為，這次一定能如愿以償。 然而瘋子讓人插著管子把流食灌進(jìn)去，喉嚨火燒一般的疼。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 再后來我就麻木了。 我終于明白，這是一場選擇權(quán)不在我的惡趣味游戲。 我連退出說不的資格都沒有。 也許瘋子偶爾會覺得，cao控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并不是什么有快感的事情，可變相的馴化臣服，又令他十分滿意。 （十七）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年。 突然有一天，瘋子跟我說，“有人要見你?！?/br> 他從不讓護(hù)工以外的人見我。 我像被特赦從籠子里放出來的寵物，終于又穿上了人的衣服，跟在瘋子的身后去見了那個人。 白姑。 瘋子自以為掩飾的極好，我默默地吃飯，并不開口參與他們的話題。 一個月后的某天，吳叔帶著人把我救了出來。 吳叔說，白姑把瘋子關(guān)起來了。 （十八） 我不知道白姑是怎么做到的，她看著我，目光中濃稠復(fù)雜的情緒漸漸消散，白姑什么也不問，甚至沒有半句安慰的話語，但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更加難堪。 “秦家……你想接手嗎？” “嗯?！蔽液敛贿t疑。 如果一個人僅是溫柔善良，那她必須在某種庇護(hù)下才能正常生長。 一旦面臨動蕩厄難，就立馬暴露出原本的內(nèi)核，一種叫作懦弱的東西。 我絕不想變成和母親一樣的人。 我恍然理解了為什么眾人都夸贊白姑的熠熠生輝，因為她是一個永遠(yuǎn)把刀握在自己手上的人。 “秦衍……”白姑頓了頓，“把他送去美國的精神病院如何？” “當(dāng)然，這家精神病院，我也會一起轉(zhuǎn)給你。” 我知曉白姑的意思，她想要留秦衍一條命，卻把報復(fù)他的機(jī)會全權(quán)留給了我。 （十九） 瘋子被關(guān)進(jìn)醫(yī)院后，白姑用了一年的時間教會我打理家業(yè)。 那些見得了光的，見不了光的，白姑從不隱瞞，她說：“這些都是秦家的，你是家主，將來自會決定它們的去留?！?/br> 我十八歲之后，白姑便不再露面，她說，如果有什么困難，可以隨時找她。 白姑沒有留任何的聯(lián)系方式，她知道，我能夠找到她，而我并無困難，不再輕易打擾。 （二十） 我和現(xiàn)實的世界脫軌太久，卻像正常人一樣融入社會。 醫(yī)科大學(xué)，工作，秦氏。 生活周而復(fù)始，無趣、平靜，一切都于掌控下，再也難起波瀾。 “這是我媽，白絲絲?！卑撞擞悬c緊張的介紹道。 冬日里的風(fēng)有些刺骨，甚至連表情也微微凝固，“伯母您好，我是秦?zé)??！?/br> 白姑和顏悅色：“你好?！?/br> 這是不曾想過的重逢。 （二十一） “那孩子大致跟我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謝謝你救了她?！?/br> 秦氏的一家茶館里，白姑很誠摯的說道，她看了看我，表情有些欣慰，“這么多年過去，你做的很好，這樣我對他們也有了交代?！?/br> 語氣中竟帶了些許贊賞。 “白姑，您客氣了……我和白菜……”我想開口跟白姑解釋，我與白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只是話到了喉嚨，又被生生咽回去，白菜不知道我的過去，可白姑清楚，我看的明白，白姑很愛她的女兒。 既然深愛，又怎么會允許她和我這樣骯臟的人有所染扯？ （二十二） “秦?zé)?，”白姑看著我，“菜菜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我從不干涉她與誰交往，我亦沒有替她選擇的權(quán)力?！卑坠绵嵵氐溃骸拔抑幌Ｍ?，你做任何事，都不要傷害了她?！?/br> “嗯?！北桓吒叩跗鸬男呐K又輕輕放下，我竭力平靜的回答道，“那幾個人已經(jīng)抓到了，您看我這里處理可以嗎？” 白姑頷首，“那些人按你的想法做吧，曾家留給我?！?/br> 桌子上是曾家的資料，N市的曾家根基尚淺，并不難解決，白姑笑著搖了搖頭，看著坐姿僵硬的我，提醒道：“你不是還要去家里見白菜他們？” （二十叁） 我拖著行李箱進(jìn)了門。 裝瘋賣傻對我來說是件游刃有余的事，我決定給白菜一個機(jī)會。 我知道我這么說顯得荒唐可笑。 可我確實這么想。 她不出所料的被激怒，明明氣的渾身顫抖，卻按捺著火氣讓我離開。 我離開了。 心底里那顆剛剛蘇醒的幼芽又被迅速冷凍起來。 只這一次，就一次，白菜，我只放棄一次。 像被收回獎勵，嚎啕大哭的幸運兒。 （二十四） 出門的時候撞上了白姑，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嘀咕道：“你們年輕人……我看不懂……放心，白姑不是虛喊的?！?/br> 我頭也不回的跑了。 回過神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滿面淚水。 “叁十歲的人了！哭什么！我都不哭?！蔽姨ь^看見白菜，她兇巴巴的關(guān)懷語氣像天籟般撞進(jìn)我的世界，讓冰殼碎裂。一雙拖鞋也因奔跑變得臟污難看，卻令干凈的暖意充盈了心尖。 那一刻我想，我不會放手了。 食髓難棄。 （二十五） 我很喜歡與她的肢體接觸，沒有往常被旁人觸及的神經(jīng)性惡心。 所有的欲望和陰霾都一同被那份溫柔繾綣細(xì)細(xì)包裹，凈化成純白。 看著她熟睡的容顏，我不免有些嫉妒那兩個人，但又慶幸自己來得不算太晚。 至少，沒有錯過，不是嗎？ 整個人都處在異常興奮的狀態(tài)，我伸出手臂將她錮得更緊了些，“不要鬧。”她囈語著撒嬌。 （二十六） 秦氏的藥廠距離公寓不遠(yuǎn)，地下二層只有特殊的芯片卡才能下去。 那些因為種種原因，被關(guān)到這里的人，成了所有新藥的實驗體。 大多是些賭徒，死是容易的事，可是他們死了，誰來還那高昂的債呢。 人死了，可利用價值就很低了，活著的時候，應(yīng)該物盡其用。 （二十七） “秦爺?！卑⒛編е胰チ岁P(guān)他們的房間，“人按照您的吩咐，沒大動?！?/br> “嗯?！蔽尹c頭，在沒有幫她出氣之前，他們怎能輕易損傷呢。 盡管在常人看來他們都還是些不懂事的“孩子”，并非無可救藥，但我不是一個正義的人，更加不相信什么法律的審判。 “給他注射?！?/br> “是?！币慌缘谋O(jiān)管者從箱子里取出注射器，曾鈞驚恐地大喊：“不！你們要給我注射什么！你們這是非法囚禁！” “你找人想對白菜做的事，就不是犯罪行徑了？”我嗤笑道。 高純度的Mk-2直接注射在血液里，無異于毒品的效果，人會亢奮猝死。 按比例稀釋過的，倒是很適合曾鈞。 （二十八） “把他帶去蘭坊的場子，免費招待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我想了想，又叮囑道：“記得把視頻拍的好看些?！?/br> “那幾個混混，留到最后給他?！?/br> “我們有控股的媒體公司，找?guī)讉€八卦記者，預(yù)備著放口風(fēng)，寫稿子?！?/br> “是。“阿木跟著我走出電梯，“秦爺，我送您回去。” 我搖了搖頭，“不必了?！?/br> 他便不再多言，目送我離開。 （二十九） 那一棍子的力道著實又快又猛，我側(cè)身躲過，抽出藏在玄關(guān)被改造過的手術(shù)刀片。 燈亮，看見她驚慌無措的表情。 像一只小兔子，惹人憐惜，但確實又是變了異的兇獸，更加可愛。 “白菜，你要謀殺未婚夫??！”我裝作氣惱的抱怨。 轉(zhuǎn)過身鎖門時，又不動聲色的將刀片丟進(jìn)了縫隙處。 手里是一袋從便利店買回的食品，在她身邊，我總是特別幼稚。 盯著因為進(jìn)食而兩腮鼓起的白兔子，我心里不免有些洋洋得意：“秦?zé)椪媛斆??！?/br> （叁十） 母親是沒有墓地的。 瘋子把她的尸體挫骨揚灰后，不知拋灑在哪片山頭，甚至還曾炫耀般的告訴我，“她即便是死了，也不能和他在一起?！?/br> 接管秦氏后，我重新開了父親的墓，將她的衣冠冢放入其中。 天空陰沉，下著淅瀝的雨，刺骨的濕冷鉆入骨髓。 吳四開著車問我：“秦爺，回大宅嗎？” 我闔上眼，腦海里都是過去的片段，交織著輪番上演。 “去公寓吧?！?/br> （叁十一） 我跌坐在衛(wèi)生間，明明已經(jīng)吐不出任何東西了，卻還在干嘔。 醫(yī)者難自醫(yī)，這病每年都會發(fā)作一回，短則一星期，長則一個月，我不認(rèn)為會有醫(yī)生能治好我。 她發(fā)了一張櫻花的照片，拍的很好看，之前告訴過我的，她和沉青有約。 我知道過度的黏人招人反感，手指在撥號鍵上來回挪移，最后卻還是點了確定。 想聽她的聲音，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叁十二） 我從地上爬起來跑去開門。 她的頭發(fā)有些凌亂，扣子也系錯了一顆，拍著胸口喘氣。 不管多無理取鬧的荒唐借口，她都笑嘻嘻的包容，甚至反過來溫柔的哄著我。 我將頭埋在她的頸窩，嗅著她身上的淡淡香氣，像吸食了安定劑一樣的平靜下來，緊繃的神經(jīng)漸漸舒緩。 一夜無夢，睡的極好。 早上她喂我吃了粥，胃很安分的消化了，沒有吐出來。 她是我不苦口的良藥。 （叁十叁） 白菜的電話打不通了，天中的消息已經(jīng)有眼線匯報回來，王淼之簡直是個麻煩。 她今天的心情肯定很不好，本該由我見縫插針的表現(xiàn)一番，但是關(guān)機(jī)狀態(tài)的手機(jī)是沒法定位的，我有些懊惱，只能在小區(qū)門口附近的店里蹲著守株待兔。 看見她從王淼之的車上下來，兩個人并無不快的樣子，我心中漲澀，她太心軟了。 頓了頓，我又忍不住奢想，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我隱瞞的那些事，是否也會心軟的原諒我呢。 王淼之的車消失在視野后，我結(jié)了帳離開。 （叁十四） 說起來，這個小區(qū)也是秦氏的成功項目之一，我自然能暢通無阻。 看見曾玉瑩的時候，我真想直接殺了她替白菜出氣，但卻還不是時機(jī)，這檔口她若死了，第一個被懷疑調(diào)查的就是白菜。 可惜，她嫌命長。 推開白菜后，我本可以借機(jī)擰斷曾玉瑩的手腕。 人身上的脆弱臟器也有很多，她那把軍刀，的確是削鐵如泥的好貨，我若想，便能奪之，反手刺入，屆時不管曾家找誰給她做手術(shù)，她該死還是得死，早晚罷了。 要是連對付她的身手都沒有，秦家的家主我也不必當(dāng)了。 可我突然想起什么，短短一瞬間便改了主意。 天時地利人和，只欠一把東風(fēng)。 若無東風(fēng)，我待如何？ 自然是不肯錯過機(jī)會的添造一把東風(fēng)了。 （叁十五） 刀子扎進(jìn)身體的時候，當(dāng)然是痛的，但我一想到自己將占據(jù)她心里的更多位置，便又覺得不痛了。 白菜跑去找保安的時候，我摸出手機(jī)撥了電話：“張姨，來一趟……” 我當(dāng)然是惜命的，哪怕只是一個沒什么風(fēng)險難度的小手術(shù)，我也要配最好的醫(yī)生，作為善沁醫(yī)院的老板，我有權(quán)毫不客氣的浪費資源。 手術(shù)室的門關(guān)上后，張姨冷著臉一聲不吭，我知道她生氣，也不多言。 麻醉過后，頭更加有些暈了，我便淺淺的睡了過去。 （叁十六） 白菜走后我就醒了，張姨進(jìn)門便劈頭蓋臉數(shù)落了我一頓。 “你為了追小姑娘，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推脫：“這是意外?！?/br> “別什么意不意外，我活了大半輩子，要是還看不出你們年輕人的這點小心思，真是白活了。” “張姨……我頭有點暈……” 張姨刀子嘴豆腐心，趕忙又來檢查了一番，這事便輕輕揭過，不再訓(xùn)我，而是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 （叁十七） 我能信任的人不多，張姨便是其中一個，張姨有個女兒，因為離異，便更加嬌疼，她的女兒上高中時和學(xué)校附近的混混談戀愛，不惜為此私奔，結(jié)果誰也沒想到，幾個月后，警察喊張姨去認(rèn)領(lǐng)尸體。 一尸兩命。 故事很俗套。 離開家失去經(jīng)濟(jì)來源后，矛盾紛迭而至，女孩受不了要分手，混混不肯，后來懷了孕，一次起爭執(zhí)時，那混混失手掐死了她，拋尸江上，結(jié)果尸體沒過幾天就浮了起來，被江邊的船家發(fā)現(xiàn)。 法院判定有期徒刑七年，張姨不滿，多次上訴被駁回，不知與誰打聽到了我手下有一間當(dāng)鋪，說哪怕傾家蕩產(chǎn)也要爭一個公道。 我答應(yīng)了。 再后來事了，張姨辭了公立醫(yī)院的工作，來秦氏做事。 （叁十八） 我本來沒有打算留曾玉瑩那么久，只是沒想到，處理她竟還需要排隊。 王淼之在他N市姥爺?shù)恼泻粝?，硬是將曾玉瑩在局子里拘了十五天，也好，這世間的苦頭有千百種，就當(dāng)是為白菜先收回的一點利息。 我與白姑的諸多想法不謀而合，盡管曾玉瑩并不好動。 一切的計劃都在有條不紊的展開，高昂鼎沸的輿論讓曾玉瑩在國內(nèi)待不下去，曾家不免會想讓她到國外避避風(fēng)頭。 魚，上鉤了。 （叁十九） 我的白菜寶寶，在替我出氣。 她問：“你捅的秦?zé)椖睦?？”聲音清楚的從監(jiān)聽器傳來，如絲緞般親密地纏繞著我，不停在腦海里回響。 我想立馬跑到隔壁緊緊地抱住她，用撒嬌討好的語氣和她說：“寶寶，你快嫁了我吧，要是不愿意的話，我退一步，你娶我也行?！?/br> 可我怕嚇到她。 我從很早之前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了，可她還是那么溫柔的對我。 （四十） 白菜走后，我從房間里出來。 唉，我那實在的傻寶寶，說咬一口便只咬一口，說捅一刀便只捅一刀。 “救……救救我?！痹瘳摲路鹜浟耸撬蔽乙话?，跟我求救。 我一邊給腹部的傷口做止血處理，一邊笑著安慰她：“我這個人，最是善良，盡管你咬了我寶寶一口，捅了我一刀，可我還是要救你的?！?/br> “報……報警……” 她又要求道。 我不悅的皺起眉頭，“救你是因為你不配臟了寶寶的手?！蔽覍⒌顿N在她的臉上，沉聲道：“這臉于你無用，不要也罷。” 手機(jī)震動了幾下，是白姑發(fā)來的消息，我戴著手套擦干凈了刀身上的指紋。 臉頰的毛細(xì)血管豐富，此時正因表皮被劃破而鮮血淋漓，縱橫交錯的淺壑上被撒了些特殊藥粉，等結(jié)痂后必定看不出半分原有的模樣，我特意留了面鏡子擺在曾玉瑩面前，好讓她仔細(xì)欣賞。 白姑催我了，我得趕在她們回去前到家。 身后，曾玉瑩斷斷續(xù)續(xù)咬牙道：“你這個……惡魔……比那毒婦……還要狠毒一百倍……你……” 我頭也不回，心情很好。 （四十一） 阿木留下收尾，將曾玉瑩送去地下醫(yī)院。 吳四開車從近道回去，我在后排換了身衣服。 車窗打開，夜風(fēng)吹散了最后一絲血腥味。 （四十二） “寶寶……寶寶……” 纏著她歡愉過后，白菜縮在我懷里睡了過去。 最近的事情太多，她面上逞強(qiáng)不說，實則累極了，如今終于算告一段落。 至少對她來說。 我看著她，卻怎么也看不夠。 天快亮的時候，我才從床頭邊拿出了準(zhǔn)備好的鐲子，早就覺得這手腕空落落的，也是上次的教訓(xùn)，不能再有她一關(guān)機(jī)，我就找不到她的狀況了。 “生日快樂?！?/br> （四十叁） 這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幾年，寶寶啊，她是個越靠近就越讓人著迷的存在。 寶寶是我的，盡管不想承認(rèn)，但我卻沒法霸占她。 關(guān)于寶寶的時間劃分，目前是這樣：周一到周五，白天王淼之，晚上沉青，周六周日則會來我家。 心里話，我覺得寶寶一定是偏愛我，她只知道我是醫(yī)生，平常要工作，所以才特意將雙休日留給我的吧。 （四十四） 以前住這個公寓的時間并不多，現(xiàn)在卻因為這里有了寶寶的生活氣息，哪怕她人不在，我也更愿意回公寓休息。 每周五的晚上都是在床上度過的，周六則一起睡懶覺，起床后牽著手去買吃的，經(jīng)常窩在沙發(fā)上看劇，偶爾，也會出去散散步…… 周日下午再送她回家。 平凡又難得的，幸福。 （四十五） 今天被科室的一個阿姨抓住，苦口婆心的勸道：“小秦呀，什么時候打算結(jié)婚?。磕氵@年齡不小了，我侄子家的女兒可都會打醬油了……哎，抓把勁啊，到時候可一定要請大家喝喜酒的……”阿姨長嘆短吁，“我們也算是你的娘家人了，你的女朋友，上次我們也見過，蠻好的女孩子，不像那些家庭出來的，兇悍驕縱的哪個受得了呀……話雖這樣，以后真在一起了，也不好說，你啊，就是太老實了……又沒個……” 阿姨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拍了拍我：“別怪阿姨嘮叨啊，阿姨就是怕你被她家欺負(fù)了，你女朋友年齡小，現(xiàn)在的孩子沒個定性，她耽擱得起，你不行啊。” 我搖搖頭，哭笑不得。 （四十六） 阿姨的話，我終歸還是聽進(jìn)去了些。 看著鏡子里的臉。 我…… 老嗎？ 我有些難過，或許和她比是老了些。 可我臉上的皮膚還未有象征衰老的皺紋，身體也鍛煉的很好。 她在長大，我還要等她長大，在這之前，我怎么能成為另兩個經(jīng)常噎我那句的—— “老男人！” 不行，我抖了抖身子，開始寫新企劃。 秦氏的商業(yè)版圖里，也該涉獵下醫(yī)美這塊了。 （四十七） 我，從沒那么后悔過。 當(dāng)初應(yīng)該殺了他。 只來得及給白姑發(fā)了信息，我便匆匆趕過去。 （四十八） 意識模糊，睜不開眼，卻能聽見瘋子所有挑撥的話語。 我想要拼命的否認(rèn)。 白菜，任何時候，我都不可能拿你的安全開玩笑。 但我不敢張口，我知道，瘋子是沖我來的。 我越是表現(xiàn)的在乎她，瘋子就會折磨得越多，而她越恨我，或許就更安全。 （四十九） 被……看到了。 小心翼翼想要掩藏的、骯臟的過去，在她眼前重演。 最后的一絲希冀也在轟然間粉碎，灼燒成不見的煙灰，而我無能為力。 顱腔里像有鋸子在拉扯，渾身的氣力都被抽干，瘋子像是知道我的耐藥性，時刻注意著補(bǔ)充注射。 （五十） 從她和瘋子說那些話開始，我便知道，她在救我。 為什么在知道一切后，還要對我這樣的人那么溫柔？ 她在，替我挨受。 她在，然后把我從沉重的沼澤里拉起。 （五十一） 在聽見白姑他們的聲音后，我的意識終于斷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冗長的夢，都是與她相關(guān)的片段，甚至還有，我們的以后。 夢里沒有瘋子，沒有那些骯臟的過往，我貪戀著溫暖，不愿醒來。 直到她的聲音朦朦朧朧傳來：“你忘了我家還有一個房間是你的嗎？你再不醒來，它可就又要成書房了……” 我掙扎著，想要起身抱住她，但身體卻不聽使喚，依舊牢牢的躺在病床上。 只能聽見她離開的動靜。 （五十二） 醒來的時候是凌晨四五點。 “她……還好嗎？” “白小姐很好?！眳撬幕卮?。 我拔下針管，“送我去她家?！?/br> 吳四沉默了一會，還是順從的扶我離開醫(yī)院。 （五十叁） 她醒后一直在哭，我越哄，她哭的越兇。 “不許哭！”她突然兇巴巴的對我說。 我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我的眼淚竟也與她一樣，流個不止。 “你是個大傻瓜！”她又罵我。 “你是個小傻瓜……”我反駁她，將她摟在懷里，無比認(rèn)真的說：“白菜，永遠(yuǎn)不要為了我，讓你自己受傷害?！?/br> “你是我的，保護(hù)你，就是保護(hù)我自己?！彼眢w顫抖，拼命的回抱住我。 “秦?zé)?，我很害怕你會死……后來白絲絲救了我們，他們說你被注射了太多藥物，可能會變成植物人，再也醒不過來……” “對不起……” “還有……那個禽獸，現(xiàn)在已經(jīng)癱瘓了，脊柱損傷，口歪眼斜的，手都抬不起來，以后再也不會來傷害你……” “對不起……” “你以后再也不許瞞著我，騙我?！?/br> “對不起……” “我……我是很心疼你的……秦?zé)?，過去的那些都過去了，我當(dāng)初說的那些都是為了騙禽獸的，你不許往心里去?！?/br> “嗯，我知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保護(hù)好你，反而還要你來保護(hù)我。 “我說了這么多，你就只會這一句嗎？” “對不起……” “不許說對不起，換句別的！” “……我不想離開你?！?/br> “沒有人能讓你離開我，除非你自己要離開。” “嗯……我愛你。” “我也愛你。”她嘟囔著，然后吻掉了我的淚水。 （五十四） 寶寶還是結(jié)婚了。 關(guān)于結(jié)婚這個事，其實是大家互相商量后的結(jié)果，順序由抽簽決定，一共叁個人，偏偏我是第叁名。 每個人都有婚禮加上蜜月，共計一個月的時間，本以為寶寶和沉青回來后，我能見她一面，誰想到王淼之直接跑去了英國，寶寶人還沒回來，就又被大尾巴狼拐走了。 我好想寶寶。 （五十五） 盼星星，盼月亮。 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交接完所有的工作后，下班時終于等來了寶寶，我拎出準(zhǔn)備好的一大兜喜糖，分給同事。 “小秦，恭喜恭喜?！?/br> “小秦，早生貴子啊。” “小秦，百年好合，長長久久?！?/br> 辭職報告已經(jīng)在一個月前就上交了，辭職的理由：“結(jié)婚。” 領(lǐng)導(dǎo)特意來找我談過話，表示這個辭職理由有點太……說不過去，但還是被我搪塞應(yīng)付了。 （五十六） “秦?zé)?，你是不是開錯了，這不是去公寓的路。”寶寶糾正我。 “不去公寓，去我們的家?！蔽艺f。 因為不喜歡秦宅，所以在N市臨近白家的地方，又買了一處宅子，當(dāng)作我們的家。 寶寶22歲，我……我忽然不想算年齡，感謝基因，讓我看起來比寶寶大的不是太多。 （五十七） “秦……秦?zé)?，我好累?！彼箴垺?/br> 我有些委屈，眼巴巴的看著她，“可是我都兩個月沒見你了，上次見你還是你大學(xué)的畢業(yè)典禮……” “我……”她欲言又止：“好吧，再一次……就一次。”她強(qiáng)調(diào)道，語氣有些無奈，一如既往的嬌慣我。 我卻心軟了，只是嗅著她頸窩的香氣，忍不住撒嬌：“我好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想！”她回答的毫不猶豫，隨后吧唧一口親在我的臉上，頓了頓忽然想起什么，問道：“秦?zé)?，你以后不?dāng)醫(yī)生了？” 我想了想，秦氏的事情不少，沒有寶寶的時候，醫(yī)院的工作倒也不讓我覺得難熬，因為我需要把自己的時間填滿，讓自己有事可做，沒空亂想。 但遇見寶寶后……好吧她要上學(xué)，所以醫(yī)院的工作依舊可以進(jìn)行。 只是現(xiàn)在，寶寶已經(jīng)畢業(yè)了，她不喜歡朝九晚五的去公司上班，決定當(dāng)一名獨立設(shè)計師，在家工作，我自然想多跟她在一起。 “我還當(dāng)醫(yī)生。”我說。 “當(dāng)你的家庭醫(yī)生?！?/br> “所以白老板，你要我嗎？” 她忍不住笑出來，隨后又咳了咳正經(jīng)道：“秦醫(yī)生，你的面試合格，合同年限……” “白菜的一輩子。”我說。 ——秦?zé)椃猓辍?/br> ==================== 秦?zé)椀姆饨K于寫完啦，準(zhǔn)備專心寫【修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