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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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季沉吟片刻,搖頭, “什么將大好河山拱手相送, 他如今分明是自身難保?!?/br> 且看看這些日子逃到自己營中的楚兵, 項羽如今敗局已定, 哪里還有江山可送, 所以他選擇擁護(hù)周寧,除了因為和周寧有婚約關(guān)系外,更確切的說,“這應(yīng)該是周寧借兵給他的條件?!?/br> 所謂的深情,不過是一大丈夫屈居女子身下的遮羞布罷了。 “哈哈哈哈,”劉季叉腰大笑起來。 “好一個西楚霸王,好一個當(dāng)世豪杰,如今竟要通過殺親來討一女子歡心!老子在市井中混跡多年,那等靠妻子吃飯的懦夫也沒少見,但心這么狠,本錢下得這么足的,老子還真是第一次看見,這霸王不愧是霸王,連軟飯也吃得這么氣勢恢弘,真是叫老子開了眼界了?!?/br> 劉季的神情戲謔極了,也得意極了。 從前他面對項羽總有些隱秘的自卑心理,別管他氣勢擺得多足,但在他心里,他是認(rèn)定自己打不過項羽的,直到慢慢的,漢軍逐漸在楚漢爭霸中占據(jù)優(yōu)勢,他面對項羽的弱氣才一點點被撫平。 盡管如此,三番兩次的生死逃命,項羽的兇悍也已經(jīng)刻在他骨髓深處,輕易抹消不掉,所以哪怕如今楚軍已是四面楚歌之局,他也是圍而不攻,只是竭力消耗楚軍的力量,而不正面進(jìn)攻。 楚軍越虛弱一分,他才越安心一分??扇缃耥椨鸬乃魉鶠椋瑓s是將他留在劉季心中的強悍印象大打折扣,他恍然驚覺,項羽也不是不可戰(zhàn)勝、不知妥協(xié)的,生死關(guān)頭,他也同自己一樣黑得下心、豁得出臉。 劉季捋著胡子,思考勸降項羽的可能性,臣服于他,怎么也比臣服于一個女人好聽吧,不不不,那是從前驕傲的項羽,以如今的項羽來看…… 劉季代入了一下自己,那還是自己妻子做皇帝劃算,怎么著頭上也只有一人,拉下來就是自己上位了。 “可知周寧帶了多少兵馬過來?” “不知,聽聞是昨日深夜到達(dá)的楚軍營內(nèi),聽來投的楚兵說,并未見到營內(nèi)有陌生大量的兵馬?!?/br> 是沒有,還是不知數(shù)呢? 劉季踱步思考起來,以如今楚軍的形勢,再以周寧的心計城府,她不可能孤身前來,但是具體帶了多少兵馬呢,“蕭丞相那邊可有報上郡異動?” “周地一切照舊,并無異常?!?/br> “這說明她即便帶了兵馬前來,也帶得不多?!辈軈⒎治龅?。 呂誠點頭附和,“周地還要防備匈奴南侵,客觀情況也不允許周王姬大量抽調(diào)兵馬。” 漢軍將領(lǐng)一頓分析,都覺得周寧此行所帶兵馬不多。 劉季右手握拳砸入掌心,有了決斷,“周寧一個女子竟也肖想為帝,看來周地的勢力在我們不知不覺的時候已經(jīng)發(fā)展壯大到超出我們的想象了?!彼运拍?、才敢生出這樣的野心。 這周寧可不同與項羽,這些年來他也慢慢悟到了民心對于戰(zhàn)爭形勢的重要,秦失天下,不就是因為□□苛法失了民心嗎,而項羽最戰(zhàn)力實力遠(yuǎn)勝過他,為何如今他被困垓下,而自己則得諸侯響應(yīng)將他圍困,不也是因為項羽行事暴戾,不修名聲德行所致嗎? 他同項羽爭戰(zhàn),民心在他,而周寧……劉季皺起眉頭,他也算是善經(jīng)營之人,不僅借斬白蛇扯了赤帝之子的神說,還讓呂雉言他頭頂有七彩祥云,盡量神話自己,可周寧,一個周王姬…… 劉季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她一個周王姬就勝過自己百般經(jīng)營。 神話終究是神話,編造的終究是假的,只蒙得過凡夫俗子,卻騙不過那些真正有才學(xué)的能人志士,大家不過是看破不說破敗了,可要成事,要緊的不就是那些有本事的人嗎? 至于德行和名聲,劉季心中一咯噔,不好,他前頭陣前不救父之事,恐怕要被周寧拿去大肆宣揚! 還有什么,劉季腦中的畫面一幀一幀的過,貪財好色都是小事,要緊的是他還曾經(jīng)把親生兒女趕下車去! 這事周寧知不知道?應(yīng)該是不知道的吧,便是呂雉也是不知道的,她又從何得知。 劉季稍稍冷靜下來,知道又如何,她如今可到了垓下! 劉季搖頭嘆道:“項籍做下八宗惡事,行大逆而無道,天下不容,某本以為周王姬德行高潔,必能明白是非,不與項籍同流合污,不想……” 劉季遺憾而痛惜的緩緩說道:“她竟是要助紂為虐?!?/br> 劉季面相眾臣一通聲情并茂的高聲反問,“周王姬不是一向宣稱自己承襲祖宗遺志,處處以德為先,以百姓為先嗎?怎么如今?難道在周王姬的心里,天下百姓的幸福都比不過兒女私情來得重要?德行志向在私人愛憎面前不值一提?” “如此感情用事,如此感情用事!”劉季捧著胸口,好懸沒落下怒其不爭的淚珠子來。 劉季的一番唱念做打,說得樊噲悄悄紅了眼珠,只是不知他是痛還是氣。 “大哥,何必為她傷懷,婦人能有什么見識理智,只瞧著人家模樣好,就什么也不管不顧了,大哥若真心心疼妻妹,咱們大軍壓過去,殺了那項籍不就一了百了了!” 劉季“傷心”之余,抬眸瞥了他一眼,見他神情激動,便知他還沒放下周寧,只是……美人誰不想要呢,以周寧的智謀,為國母也使得。 劉季想到了自己的嫡長子劉盈,心中暗暗搖頭,他對于自己的嫡長子并不怎么滿意,覺得其脾氣性情一點都不類己,反而更像他那個木訥無趣的母親。 但可惜他當(dāng)初怕自己有什么不測,所以早早的立了太子,這換太子可是牽扯極大的大事,必定會有不小的阻力,可若是新太子是周寧所出,有如周寧一般的性情手腕,又有周王室那樣尊貴的血統(tǒng)出身,還有同舊王后太子的故交在,那……想必阻力會大大減小吧。 還有周地,還有這些年周寧經(jīng)營的名聲民心,那都會成為他漢室傳繼的助力,劉季越想越覺得可行,但…… “傳令各軍,向垓下包圍進(jìn)攻,勸服周王姬投降,若周王姬執(zhí)迷不悟,那,”劉季的眼睛危險的瞇起,“便同項籍論處?!?/br> 項羽如何?項羽的人頭價值黃金千金、封邑萬戶,這是為了鼓勵漢軍將士砍殺項羽而設(shè)置的懸賞,是生怕項羽不死,而如今他給了周寧的人頭同樣的懸賞,這代表若是周寧不降,那么他就要她死。 “大哥,這……”樊噲覺得可惜,覺得太過了,下意識的想要為周寧說情,卻被劉季一個瞪目瞪了回去。 劉季這處靠著呂家兄弟前頭施行反間計布置的人手消息靈通,可他不知,他所自得的消息渠道實際是周寧為他經(jīng)營的消息渠道,他聽到的是周寧想讓他聽到的,而他只以為隱秘的…… 漢軍營帳內(nèi)的議論反應(yīng)連一夜的功夫都沒有,幾乎是他們剛議定,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其間個人的反應(yīng)對話就一字不落的傳到了周寧的耳朵。 酈食其已經(jīng)從韓信軍營偷偷來到了楚營,正對周寧稟告楚軍將士大致的情況和反應(yīng),此時他靜靜的站在一邊,也隨周寧一起聽了漢軍那邊的消息。 這真是,怎么說呢,王姬瞧著寡言少語,但手段真是深不可測,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今日之前他完全不知道王姬已經(jīng)在漢軍布下了這么大的局,不僅悄悄占了劉季的地圖,掏了劉季的倉庫,連劉季的耳朵眼睛也一并蒙蔽cao控了。 周寧聽完黛眉輕蹙,劉季竟是把項羽當(dāng)做了臭泥污水,企圖用他來染臭抹黑自己的名聲。 這可真是叫人心情不愉快啊,她自己尚且小心呵護(hù)著的人。 周寧抬了抬手,示意酈食其,“你繼續(xù)說?!?/br> “是?!贬B食其立馬躬身應(yīng)道,其禮數(shù)恭敬較往日更勝三分,王姬是寡言少語,但就是這樣寡言少語的王姬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直接說死了一個人。 “一段時日的圍困,心志不堅的楚兵早已叛逃到了漢營,留下的自然而然都是有一定忠誠度的士兵,其作戰(zhàn)能力也是……” 第173章 家底 楚軍將士不是沒有對項羽極度忠誠擁戴, 所以覺得項羽為周寧附庸不妥的,但,“別鬧了, 項王為了周王姬連親叔父也殺了, 你和項王還能有他和他親叔父的情分深?” 這一句話勸退了絕大多數(shù)想要進(jìn)言勸諫之人, 是啊, 論親近, 誰還能比得上項伯, 既是項家族人, 又是項王長輩,連他的話都沒有用,你沖上去又有什么意義。 要么你接受, 要么你離開,總之在項王面前說王姬不好, 不僅沒用,一個不小心還得把自己的命搭進(jìn)去, 你自己好生掂量值不值吧。 再細(xì)想想王姬主事到底有什么不好,值得自己拿命去反對,想來想去也沒什么不好, 王姬行事溫和寬仁又講規(guī)矩,治軍很厲害, 行軍打仗以來未嘗一敗, 從匈奴手中連得幾郡,理政也極有章法, 他們見過不少百姓攜家?guī)Э?、瘋了一樣要往上郡去的?/br> 既然沒什么不好, 那自己還著急什么、勸諫什么呢?人家是夫妻, 誰主事誰附庸, 說是國事,可也是家事,以他們項王重感情的性子,沒準(zhǔn)就是拿江山討美人歡心,人家心甘情愿,哪里容得旁人置喙。 “我看就是王姬讓你們過得太安全了,你們才有功夫在這里琢磨這些有的沒的?!庇行膶挼氖孔渎犎俗h論得煩了,直接就這么頂了一句。 被頂了的人原本想要生氣,可仔細(xì)一想還真是。 王姬沒來時他們是什么處境?那是朝不保夕、枕戈待旦,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敵人就沖殺了過來,而他們陷于敵軍包圍之中,哪怕是再奮勇殺敵,也只得十分之二三能夠突出重圍。 正是因為生路黯淡,所以他們聽著哀轉(zhuǎn)的楚歌才越發(fā)共情,才越發(fā)思戀家鄉(xiāng)和親人,因為他們心中隱隱覺得他們無法再活著回到家鄉(xiāng)見到親人了。 可如今,楚歌依舊未停,而他們在談?wù)撌裁??他們饒有興致的在談?wù)擁椡鹾屯跫У母星閱栴}。 “呃……”說話的人也有點尷尬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好好當(dāng)值,別讓王姬瞧不起咱們?!?/br> 楚軍這處的楚歌未停,劉季那處的歌舞也未休。 劉季舒服的半躺在寬大的椅子上,手饒有節(jié)奏的在椅背上一拍一拍,大帳中間,一華服女子正和著鼓點樂聲舞得歡快,她的神情嬌俏,看著劉季的眼神并沒有局促畏懼,想來是親近,甚至是得寵之人。 一個旋身,女子回眸一笑,見劉季神思不屬,女子嬌嗔的嘟起朱唇,倚進(jìn)劉季的懷中,抱著他的脖頸嗔道:“大王在想什么,妾身今日的舞不美嗎?” “美,戚姬的舞哪有不美的,美得老子心都酥了?!眲⒓揪蛣荼ё∶廊苏{(diào)笑道。 “既是心都酥了,大王怎么還心不在焉的?”戚夫人并不怎么滿意劉季的回答,她的手指點著劉季的胸口,不依的追問道。 這番行跡說話,雖是愛姬,但也算是恃寵而驕、不知分寸了。 但劉季臉上并沒有慍色,這點撒嬌歪纏的權(quán)利都沒有,又怎么稱得上愛姬呢。 呂雉端著藥碗站在帷幔處,冷漠的看著兩人,她從來端莊,他也從來要求她端莊持家,卻原來他喜歡這樣的女子。 呂雉垂下眸子,再抬眸,眼中就多了些溫情,小妹到底感情用事了,竟沒帶兵馬就到了垓下,她得求著他放小妹一馬。 呂雉調(diào)整好心情,正想抬腳過去送藥,卻聽劉季道:“你的舞姿也稱得上一絕,不過某見過更精妙的,一個翻身躍步幾乎要踏月而去,身輕如燕不外如是,動人極了?!?/br> 劉季目露追憶之色,細(xì)細(xì)的和她描述了那叫他血脈賁張、終身難忘的一舞。 戚夫人掩唇呵呵笑了起來,“您這說的是雜技還是跳舞,哪有人跳舞又是翻跟斗,又是大跨步的,還凌空翻跟斗,發(fā)髻都跳散了吧,哪里還能好看的?!?/br> 呂雉的身子僵在原地,不可思議的錯愕的看著劉季,劉季的形容清楚明白,不正是當(dāng)年小妹跳與她看的一支舞,他竟然有那樣的心思?什么時候的事情?她還能求他放過小妹嗎? 他……可能放過小妹嗎? “老子雖然騙人,可不騙自己的女人,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劉季呵呵的笑起來,別有意味的說道:“過些日子,沒準(zhǔn)你還有機(jī)會親自見識見識呢?!?/br> “嘭!” “呀!”戚夫人驚呼一聲。 “誰在那兒?”劉季直起身驚喝道,手已經(jīng)悄悄的按到了劍柄處。 呂雉蓮步輕移,從帷幔處走了出來。 劉季看著她神色難辨,戚夫人嘟了嘟唇,顧自起身站到一邊,把玩起手指甲來,半點沒有見到主母的恭敬禮儀。 一個姬妾如此無禮、蔑視她,但呂雉心中卻不起波瀾了,人家的兒子可是叫如意呢,太子異位,呵! 呂雉躬身行禮道:“是妾身,妾身給您熬了補藥,太燙手了,妾身一時沒有端穩(wěn),就……請大王恕罪?!?/br> 劉季定定的看了呂雉半晌,見呂雉神色并無異樣,這才淡淡道:“我無病無痛的吃什么藥,你好生照管好盈兒他們就行?!?/br> 呂雉溫順賢惠的回道:“您這些年受了不少暗傷,雖然您如今身子康健,顯現(xiàn)不出,但到底是虧了身子,只怕時日久了會有不好,所以還是日常溫補著好些。” 劉季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吩咐道:“那你再去熬一碗過來吧。” 眼瞅著就要得了天下,劉季瞧著滿不在乎,實際惜命得很。 “是?!眳物艄ы樀膽?yīng)下,然后退了出去。 大帳內(nèi),戚夫人和劉季繼續(xù)說說笑笑,一頂小帳內(nèi),呂雉的眼神定定的看著藥罐,用蒲扇有一下沒一下的煽著火,隨著她望著藥罐的視線愈深,她手上的動作愈慢,終于,她停下了煽火的動作…… “把藥放下吧,我過會喝。”劉季看著放到自己案頭的藥碗,對呂雉吩咐道。 呂雉應(yīng)了是,識趣的退了下去。 沒有人知道呂雉退下后并沒有回到自己的帳內(nèi),而是站在大帳不遠(yuǎn)處,冷眼看著帥帳的動靜,不知是該失望還是該得意劉季所為果然不出她所料,他喚了一個醫(yī)者入內(nèi)。 “呵?!眳物衾湫σ宦?,他疑她,他也覺得她該殺了他? 不等里頭辨出個結(jié)果,呂雉已載著寒風(fēng)凄雨轉(zhuǎn)身走遠(yuǎn)。 呂雉送來的藥自然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劉季打發(fā)了醫(yī)者下去,暗道自己想多了,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天,而周寧,不過是一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義妹罷了,孰輕孰重,作為他的妻子不可能分不清。 說不準(zhǔn),呂雉知曉了他的心思,還會幫著勸周寧從了他,想到此,劉季樂呵呵的飲了補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