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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歷史學霸在秦末在線閱讀 - 第118節(jié)

第118節(jié)

    第140章 思量

    原本歷史上被項羽扣下不讓歸國的還有一個韓王成, 因韓王成命張良護送劉季入關,而張良將這一任務完成得太好了,所以項羽遷怒韓王。

    而如今沒了韓王成, 享此殊榮的就只剩下了一個劉季。

    知道范增想殺自己之心不死, 如今自己又出不去咸陽, 即便得了漢中,劉季也完全高興不起來。

    這次可不是鴻門宴,翻身上馬就能一逃了之的, 四十萬大軍將咸陽圍得水泄不通, 沒有項羽點頭,誰也進不得出不去,可以說因為劉季要了漢中, 范增對他更不放心了。

    “這可如何是好!”劉季在屋內來回踱步, 全然不見前頭對著輿圖指點江山的壯志豪情, 命都快保不住了,還想著解氣個屁啊。

    在生死危機面前, 只要能活著, 他寧可裝孫子,現(xiàn)在的劉季甚至后悔自己原先因為不甘心多要了個漢中郡。

    然而縱觀劉季的人生經(jīng)歷,那真是如開了掛的男主角一般,每每絕路都能逢遇生機, 每每失敗都還能重整旗鼓。

    彭城之戰(zhàn)劉季敗得多慘,被楚軍里三層外三層的團團包圍, 逼到了泗水河邊,就這么一個插翅難飛、必死無疑的局面, 都能遇到突刮狂風, 而且正正好好是從西北方向刮起的狂風, 席卷著沙石樹枝朝著楚軍迎面襲去,叫劉季又逃過了一次死劫。

    這次也一樣,就在劉季記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的時候,前頭砸出去的錢財發(fā)揮了作用,有一個美如冠玉的楚軍都尉給他出了個主意,說要說服項羽放人其實不難,難的是有范增在旁邊,只要把范增引開這事就好辦了。

    劉季有一個很難得的優(yōu)點,只要你能給他出主意,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他都能放下身段請教。

    而那美丈夫也確實是個多智的人,他對項羽道各諸侯王陸續(xù)就國,他們也得開始準備了,這勸楚懷王遷都郴州之事,得勞煩范增跑一趟。

    項羽自封西楚霸王,國都便定在彭城,而如今懷王居彭城,一城豈能容二王,自然得勞煩懷王遷走了,而懷王身份特殊,不可慢待,確實沒有比范增更合適的人選了。

    范增自己也知道此事,于是他準備出發(fā)了,但臨走前也對項羽囑咐了又囑咐,萬不可放劉季歸國。

    然而耳根子軟也是項羽的一大特點,范增走了沒多久,在項伯的勸說下,項羽還是答應了放劉季入漢。

    正巧這時,處理完韓王后事的張良回到了關中,原本公元前206年四月劉季入漢之時也是張良辭別劉季之時,可如今卻是他兩的重逢之日。

    劉季見到張良高興啊,發(fā)自肺腑的高興。

    原本在張良為他下屬的短暫時光里他就覺得張良是個人才,后來他在呂家兄弟那里聽說了張良的計謀事跡,又經(jīng)歷了這么一段日日頭上懸著刀的壓抑日子,更覺得張良之才可貴難得。

    張良看著笑呵呵直迎到了府門外的劉季,突然有點懷疑自己原本的判斷,若真是他所為,他如何能這么坦蕩真誠的迎接自己。

    但是……張良臉上掛起和煦的笑容同劉季見禮,但是除了他還有誰呢,師妹心細如發(fā),若是她出手,不會如此粗糙拙劣。

    其實兇手的手法也說得上很小心謹慎了,刺殺現(xiàn)場沒有一點能透露兇手身份的痕跡,射入韓王胸口的箭頭也沒帶任何標識。

    但是現(xiàn)場沒有,他從咸陽回去奔喪的路上卻發(fā)現(xiàn)了不少標識明確的痕跡。

    有士卒打獵時發(fā)現(xiàn)的射到樹干上的周軍箭頭,以及沿路偶爾能發(fā)現(xiàn)的周軍士兵的獨特鞋印,還有偶有被荊棘灌木劃破掛住的周軍士兵的衣料……

    樁樁件件都將此事指向了師妹,而且?guī)熋貌恢挂淮伪砺冻鱿虢兴麕退囊馑迹羰琼n王沒了他的第一選擇也確實是師妹,這樣算下來真是有動機有能力有證據(jù),完完全全就是師妹。

    然而再將此事細想想,卻有頗多疑點。

    以師妹的思慮周密,她會在派出刺客時便叫人換下周兵的一切著裝武器,再者,若韓王死了,而兇手便是師妹,他的選擇會是誰呢?

    但這也不排除是師妹反其道而行之的故意為之,畢竟師妹謀略過人。

    張良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他將此事翻來覆去的想了又想,他想到了喜盤點清查時少了的皮甲、軍履和箭矢,以喜的身份,若此事真是師妹所為,他不可能不知情,但他那態(tài)度,純粹是就事論事、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并沒有特意說給他聽的意思。

    再有,就需要的迫切程度而言,師妹本身就謀略過人,又有霸王一心一意護著,即便沒有自己,她也不會艱難到哪里去,相反劉季就不同了,吸引了霸王全部火力的他可以說是步步艱難,哪怕就了國也還是艱難。

    最后,是兩人的品性,他沒忘了劉季從鴻門宴上逃回來時的情景……

    聽著劉季訴苦范增對他的殺意、項羽對他的防備,張良斂眉思考片刻,問道:“那您入了漢中打算如何行事?”

    劉季苦笑,“我還能想著行什么事?只求霸王和范增不再惦記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彼F(xiàn)在完全被項羽和范增這一出又一出的弄得沒有膽氣脾氣了。

    張良看著劉季搖頭道:“你這樣走了,只怕霸王還是不能放心?!?/br>
    “唉?!眲⒓緡@氣,他也知,尤其這還是特意引開了范增才求來的脫身之機,他就怕等范增回來再同項羽一說,項羽又改了主意,領著大軍來追擊他。

    “不過,您若真是這樣想……”張良緩緩說道:“那我給您出個主意吧?!?/br>
    劉季雙眸一亮,握住張良的雙手,“子房快請說。”

    “您入漢之后,將棧道燒毀,以示天下沒有東還之心,既可以防止有人背后襲擊,也可以消除霸王的疑心?!?/br>
    如今只求能順利脫身保命的劉季聞計大喜,果然也準備采納張良的計策。

    等劉季出發(fā)時,張良親自到褒中為他送行也是辭行,劉季不禁詫異的問道:“子房不隨我入漢?”

    我為什么要隨你入漢呢,張良心中冷笑,自此再無疑慮。

    韓王死了,知曉他和周寧關系的人都會理所當然的認為他會去投奔師妹,怎么,劉季卻像是篤定他不會去投奔師妹呢。

    除非……他知道他有必定會舍棄師妹的理由,再沒有比師妹殺了他的君主更好的緣由了。

    漢王真是好算計??!

    漢王既然這么會謀算,又何苦為了區(qū)區(qū)一個他繞這么大一個圈子,而他若真值得漢王費這么多謀劃算計,又為何要隨他去偏遠荒蕪的巴、蜀,做偏安一隅、前途有限的閑臣呢。

    劉季眸子一轉,剛驚覺自己失態(tài),便見張良笑了笑,淡聲道:“某還有一問題想當面問過周王姬。”

    劉季以為他已經(jīng)認定了是周寧所為,所以沒注意自己的失態(tài),心里松了口氣,又拉著張良的手道:“唉,我真是舍不得子房啊。”

    張良笑道:“有緣會再見的。”

    “哈哈哈哈,”劉季大笑,以為張良在暗指等見過了周寧,斷絕了關系,便來投奔他,“我相信我和子房的緣分不止如此?!?/br>
    張良叫劉季燒的棧道是褒斜道,除了褒斜道外聯(lián)系關中與漢中的還有子午道、儻駱道、陳倉道和武關道等,只不過褒姒道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所以即便劉季燒了褒斜道,張良還是可以去到漢中的。

    張良站在棧道的一段,看著劉季行過褒斜道,再看著棧道燒起,升起滾滾黑煙。

    在我們再次相見之前,你就好好的待在漢中吧。

    張良深深的看了一眼遠處黑煙中并不清晰的漢軍身影,轉身上了馬車,一路往上郡而去。

    張良的計策確實是有效的,項羽一直派人關注著劉季的動向,聽聞劉季燒了棧道后,對他大為放心,也不怕亞父回來后,就自己放劉季歸國之事不好交代了,于是也開始安心準備自己回彭城之事。

    不是沒有人勸項羽都關中,據(jù)關中之險而稱霸天下,然而項羽言富貴不還鄉(xiāng),如錦衣夜行。

    于是諫言者諷刺項羽道,都說楚人目光短淺,如獼猴戴冠,果真如此。

    項羽大怒,將之下了油鍋,其后幫劉季出計引走范增的美丈夫陳平和韓信也有出言相勸,然而怒急的項羽哪里聽得進去,于是當劉季的錢財送到陳平那處時,陳平順水推舟的收了下來,也算給自己留個后路。

    但項羽想要就都彭城也不是沒有一點阻難,懷王將前去勸他遷都的范增大罵了一頓,言項羽背信棄義、目無尊上,然而罵了一通后,懷王也識時務,知道不能力敵,還是準備著收拾東西去郴州了。

    與項羽的這丁點麻煩比起來,入漢路上的劉季才是真的慘。

    他帶著大軍一路翻山越嶺,山高路險,常常是走在徒壁懸崖上,周圍又人煙稀少,士兵們怨氣一日大過一日。

    尤其是劉季用錢財從周寧解散的軍隊那里接手招攬過來的士卒,如今有了對比,才知道原先在周王姬手下當兵的日子竟是神仙日子。

    人心中有埋怨不滿,便忍不住與同樣受苦受難的戰(zhàn)友說道,于是劉季手下的士卒暗地里都被普及了做周兵的好處。

    不滿與怨恨逐日累積,見劉季下令燒了棧道,知歸家無望的士兵終于忍不住紛紛逃跑,連將領都跑了幾十個。

    劉季一日日聽著報告都有些麻木了,跋山涉水,終于到了國都南鄭,生死危機解除。

    是夜,劉季見著陌生的山水,看著軍中少了許多熟悉的面孔,又聽著正在安置住處的士兵們嘈雜中的不滿,心中也是攢了一肚子苦水,一個人對月喝酒愁悶,便想尋蕭何來說話共飲。

    然而不尋不知道,一尋嚇一跳,士卒沒有尋到蕭何,聽人說看到蕭何騎著馬急匆匆的出城了。

    劉季的手一抖,酒水灑到手背上,整個人瞬時驚出一身的冷汗,蕭何可是聽過他的壯志豪言的,若是他去告訴了項羽,那……

    “派人去追!立刻去追!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他給我追回來!”

    就在劉季這邊上演蕭何月下追韓信的經(jīng)典橋段之時,周寧也終于到達了上郡。

    周寧入主國都高奴時,上郡的百姓并不表現(xiàn)得如何興奮激動,反而是九原的百姓熱淚盈眶。

    有救了,他們有救了!

    匈奴是異族,異族可不把他們當人吶,他們想打便打,想殺便殺,便是他們擄走的亦或是強.暴的女子生下的他們的孩子,他們也當那孩子是雜種、野種。

    總之,九原百姓苦啊,所以再沒有哪一處的百姓比九原郡的百姓更期待著周寧的到來、盼望著她的解救。

    第141章 收權

    其實周寧也很想收復九原, 解救九原的百姓,奈何有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擺在前面——打不過。

    冒頓的控弦之士三十余萬不是開玩笑的,更可怕的是他手里真正能彎弓上馬的人絕對比他正統(tǒng)的士兵數(shù)量要多得多。

    都說門里出身占三分, 生長在馬背上的民族對于策馬疾馳駕輕就熟, 對于彎弓射擊也是男女老幼皆會,幾乎全民皆兵,將騎兵的優(yōu)勢占了十成十。

    也不是說匈奴就不可戰(zhàn)勝了, 只是, 周寧面對先到上郡的高和黑的請戰(zhàn)搖頭拒絕, “還需要時間?!?/br>
    還需要什么時間?黑急了,“匈奴就沒把九原的老百姓當人,燒殺擄掠、jian·yin搶劫,他們是無惡不作, 九原百姓活得比畜生還不如!”起碼畜生沒有思想,不覺得難堪屈辱。

    “九原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日日夜夜南望盼著王姬至, 好不容易盼來了王姬,卻還是要等, 王姬一向講究以德行為先、以百姓為先, 如此讓百姓失望受難, 豈不是違背王姬來上郡戍邊的初心?!?/br>
    黑一席話說得慷慨激昂, 高一臉嚴肅的不作聲, 周寧往后靠在椅背上,視線淡淡的看著兩人。

    分別一年多,大家都有了不小的變化, 兩人都黑了壯了, 目色也堅毅了。

    黑是做政委工作的, 原本共情能力就比較強,日日又和士兵們說著她仁義愛民的話,說著他們起事是為了解救百姓、還天下太平的話,可能說著說著就把自己也洗腦了,又因九原的百姓實在太慘,而她的反應又和他預想義憤填膺的不同,或許還有分別的時間太久,他忘了她的脾氣,而他手掌二十萬大軍,也練出了主事的膽氣,所以他……“不自覺”的犯上直言了。

    周寧斂眸,嘴角勾起一絲淺笑,目光卻極冷清淡漠,她轉頭看向高,淡聲問道:“所以呢,你也是這么認為的?”

    高突然就打了個激靈,急忙低頭抱拳道:“臣不敢,只是九原百姓……”

    周寧抬手制止了他繼續(xù)說下去,只淡聲問道:“三大紀律的第一條是什么?”

    高心中一凜,然而不待他回答,周寧已經(jīng)轉頭看向了黑,“你是做政委的,應該是最熟悉紀律規(guī)矩的,你跟孤說說,三大紀律的第一條是什么?”

    王姬從來待他們親切和氣,從沒有這樣嚴肅冷漠、高高在上的同他們說話,黑的臉上泛起一陣難堪的紅和知錯后怕的白,他咽了口口水,訥訥回道:“一切行動聽指揮。”

    “所以,”周寧笑了笑,“你們是想指揮孤?”

    黑身子一顫,膝蓋一軟就跌跪了下去,過往的記憶全部涌上心間,黑雙手連著腦袋一起擺著否認,“不,我,我哪兒敢呀!”

    高兩手抱拳,頭幾乎埋到了腰間,沉聲問道:“臣萬萬不敢?!?/br>
    見兩人都被嚇著了,周寧只垂眸淡聲道:“孤不是聽不進人言的暴戾昏君,你們有勸諫的權利義務,但也要注意說話的語氣態(tài)度?!?/br>
    “是?!眱扇诉B忙應道,同在屋內的喜、彭越、望、盼皆斂眸屏息,半個字不敢多言。

    從來不外露情緒的人一旦發(fā)怒總是格外叫人害怕,而且他們幾個和黑和高不同,他們是一直跟在周寧身邊的,從彭城一路到關中,又從關中一路到上郡。

    王姬做事,有些事是當時看著就覺得厲害,而還有更多的事情卻是當時不覺得如何,可事后回想細品,卻是越想越害怕。你以為她只是隨手落棋,卻不知她早已算計到了你想都想不到的許久之后。

    大多數(shù)庸人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危險,稍微出眾些的能看到一縣一城之事,即便是子房先生也只是觀一國之事,而王姬她看的是真正的國與國之間的大局。

    不,也不一定,現(xiàn)在只是他們的視線擴寬到了這一處,但王姬的……誰知道呢。

    彭越心里咂舌,然后看向黑的眼神滿是不理解,從前那么機靈會抱大腿的人,怎么才分開一年就變傻了呢,王姬做事還用你們指點著急,你怕是不知道關中的劉季日子過得有多憋屈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