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微微一笑。

    系統(tǒng)對沉悶單調(diào)的呂家生活也不滿意，一直關(guān)在后院，它的宿主要怎么濟(jì)世助人呢？

    它興沖沖的問道，【宿主，我們離開呂家后做什么呀？】

    然后不等周寧回答，又熱情的分享了部門前輩的經(jīng)驗，【可以做工匠，發(fā)明創(chuàng)造，提高社會生產(chǎn)力?！?/br>
    周寧笑了笑，且不說士農(nóng)工商，主要是，【我不會。】

    系統(tǒng)還有主意，【經(jīng)商，做大商人，發(fā)達(dá)了兼濟(jì)天下！】

    這個就有點坑了，周寧笑道，【商賈要入市籍，這是賤業(yè)，一旦入市籍，其本人連同其子其孫，三代人都是徭役兵役的首選份子?！?/br>
    【呃……】系統(tǒng)有點遲疑，【那只能種地了嗎？】

    靠這個發(fā)財致富會不會有點慢？

    周寧笑了笑，【種地太辛苦，我也不會農(nóng)活兒。而且秦律規(guī)定男子十七傅籍，意思是十七歲就要開始承擔(dān)國家的徭役租稅，農(nóng)民農(nóng)閑之時還要服徭役?！?/br>
    周寧瞧了瞧自己的細(xì)胳膊，覺得無論是挖渠還是夯土，她都承受不來。

    而且幸運的情況是一年一次、一次一月，可如今歲月，不幸運的情況比較多。

    農(nóng)工商被宿主一一否定，系統(tǒng)懵了，【那我們還能做什么？】

    周寧笑道，【上學(xué)，考試，做官吏?！?/br>
    至少這幾年是安生的。

    當(dāng)官這個是很方便他們濟(jì)世啦，可是，【秦朝就有科考了嗎？】

    它記得是唐朝才有的吧？

    周寧搖了搖手中的竹簡，【所以我很喜歡這份戶籍，不僅名字和要去的地方都是我想要的，而且還是弟子籍。】

    系統(tǒng)不明白弟子籍的特別，周寧極有耐心的給它解釋。

    弟子籍的人都是官吏預(yù)備役，十七歲后不用服徭役，只需入學(xué)室學(xué)習(xí)三年，考試合格后，便可出任官吏。

    而且弟子籍只頒發(fā)給兩類人，一是官吏之后，二便是拜官吏為師的弟子。

    官吏之后還好說，這拜師可不容易，能夠免徭役的弟子籍自然是人人向往的，但官吏卻萬萬不敢隨意收徒。

    因為秦朝盛行連坐制度，于官吏更是高標(biāo)準(zhǔn)嚴(yán)要求。

    學(xué)室學(xué)習(xí)期間，若這弟子在平常課考中得了殿，即最后一名，該弟子及其老師都會被懲罰。

    若是最終的課考不合格，弟子會被除籍，且要服四年徭役，其老師也會被罰。

    乃至于弟子上任，任中但凡出差錯，老師都會被牽連。

    不是自己嫡親的血脈，誰愿意拿自己的前途性命為他人的品行能力做保證？

    所以這份弟子籍很難得。

    系統(tǒng)聽完先是高興，而后便哭了。

    它被感動了，【嗚哇～陳彥他人真好，他這么愛宿主，對宿主這么好，宿主逃婚了，他怎么辦？】

    周寧沒有理它，把驗和傳仔細(xì)收好，這才取了那布帛過來瞧。

    滿篇皆是纏綿的情意和繾綣的憐惜，沒有什么有價值的信息，周寧粗粗一看，便將其置于膏燈上焚了。

    周寧的動作一氣呵成，系統(tǒng)的哭聲戛然而止。

    直到布帛焚盡，系統(tǒng)才弱弱的開口道，【宿主，這樣是不是騙婚，欺騙人家感情啊~】

    宿主用完就扔的行為太像渣女，它的良心稍微有點過不去。

    周寧微笑點頭，語氣誠懇的檢討，【嗯，我欺騙感情，思想素質(zhì)落后，道德品質(zhì)敗壞?！?/br>
    系統(tǒng)：……

    【那個什么，也沒有那么過分啦，宿主和他還沒有訂婚呢，不是說呂雉出嫁才開始過禮嗎？所以不算騙婚。】

    周寧淺淺的勾了勾唇，不知道信了沒信。

    系統(tǒng)也不知道是在說服周寧，還是說服自己，它接著道，【應(yīng)該是他天生就是這么善良，這么樂于助人，只要別人需要幫助就會施以援手，所以也不算感情欺騙，嗯，是的?！?/br>
    周寧聞言笑了笑，這才接話道，【他可沒你想的那么善良?！?/br>
    系統(tǒng)：……

    我都這么努力找補(bǔ)了，宿主你就不要再拆穿啦！

    周寧不緊不慢的解釋道，【我手里這份戶籍再官方出品，也是偽造的、是假的。秦律規(guī)定，若是有人持假戶籍被發(fā)現(xiàn)，則他沿途經(jīng)過的所有縣城的縣令都會被問罪?！?/br>
    周寧笑道，【我只是閑聊般說在吳中縣有朋友，可沒說想去那里，你說從沛縣到會稽郡要經(jīng)過多少縣城？】

    系統(tǒng)恍然大悟，【所以他這是順?biāo)浦坶g接發(fā)展共犯呢！】

    系統(tǒng)覺得自己的良心可以穩(wěn)了，對方不是傻白甜，也是有自己的算計的。

    周寧笑了笑，這也正是她不擔(dān)心他告知別人她的去向的原因。

    沒有什么比共犯更讓人放心了。

    他也是她的共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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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繞矜裙

    戶籍的事情落定，周寧的日常生活卻和之前并沒有太大差別。

    依舊是每日早起鍛煉，而后用過夙食，便是一整日的看書習(xí)字。

    系統(tǒng)性子急，問道，【宿主不走了嗎？】

    它如今很向往外面的生活，宿主可不要改了主意呀。

    周寧笑了笑，【乖，我的衣服和鞋子還沒做好呢?！宽槺惆堰@些律書都過一遍，才知道什么能做，以及怎么合法的做不能做的事。

    【呂媭雖然識字，但多是生活常用字，我還有很多功課需要補(bǔ)，免得課考得殿，受罰不說，連累了沛令就不好了?！?/br>
    雖然他不會來拆穿她，但是有師徒的名義在，惹怒了他，要給她使絆子還是很簡單的。

    但若是她成績中上，沛令只要不大動干戈，就很難確定她的去向，畢竟誰能想到她一個女子要進(jìn)學(xué)室，敢走仕途呢。

    系統(tǒng)點頭，開心，統(tǒng)的宿主真是體貼又周到呢。

    周寧復(fù)習(xí)了昨日看的律書，又練了一竹簡小篆，便去尋呂母，她過一段時日便會尋呂母要一次零用錢。

    這口頭上定了親的女子，雖沒有正式過禮，但也不是可以繼續(xù)不知愁不懂事的閨閣少女。

    呂母大方的給了她五百五十個秦半兩，也叫她學(xué)著準(zhǔn)備嫁妝、打理資產(chǎn)。

    周寧拿到后，把錢全部鎖緊了小匣子里，并沒有動用的意思。

    周寧剛把匣子放好，外頭的呂雉便叫小嬋來喚她出去。

    周寧推門出去，只見呂雉面前的小幾上整整齊齊的疊放著一件白色深衣。

    秦朝男女成親的禮服都是紅黑二色，這白色的衣裳……

    周寧心頭有些猜測，疑惑的看向呂雉。

    呂雉笑道：“我看你近來都文靜規(guī)矩，吶，算是jiejie獎勵你的。昨日剛做得，已經(jīng)下水洗過一遍了，快去試試吧?！?/br>
    周寧臉上綻開笑意，屈膝謝道：“謝謝jiejie。”

    正伸手去取衣服，打算回房間試穿，呂雉又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周寧不解的看向她。

    呂雉說道：“剛才那是jiejie一早就承諾你的，是獎勵，還有一件是jiejie送你的禮物。”

    呂雉嘴角帶笑，像母親一樣摸了摸周寧的鬢角，她快要出嫁了，時間越是臨近，便越舍不得這個自己看大的小妹。

    呂雉從身邊一堆紅色的衣衫中取出一條石榴紅的長裙。

    裙子抖開，正是呂雉一開始提議為她做的繞矜裙。

    繞矜裙的裙擺極其寬大，靜立時裙面懸垂看不出特別，但走動旋轉(zhuǎn)時裙子撐開，膨大如傘。

    這一條裙子可比男子的直裾深衣要費心神、費布料數(shù)倍。

    周寧微微低下頭，撫著裙子，神情并沒有呂雉想象的那么開心激動，甚至連平日總掛著的微笑也略有收斂。

    呂雉笑問：“這是怎么了？可是不喜歡？”

    周寧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算不上溫婉但是足夠溫情的笑容，突然很難想象她和以后為了權(quán)利殺了韓信、剁了彭越，又干出把親外孫女嫁給親兒子這樣亂~倫之事的呂后是同一個人。

    唉，她明明知道人很復(fù)雜，怎么也生了妄念？

    周寧笑著搖了搖頭，“我很喜歡，謝謝jiejie，我只是，”周寧的視線下移，聲音也慢慢放緩放低，“有些感動?！?/br>
    呂雉轉(zhuǎn)頭悄悄抹了抹眼角，笑著推了推她，“做什么和jiejie這樣客氣起來，快去試給jiejie看看。”

    周寧笑著抱著裙子和直裾深衣回了房間，先試了直裾深衣出來給呂雉看。

    周寧身長七尺四寸，一米七出頭的身高，比許多男子還高上幾寸，此時一身月白直裾松散飄逸，配著她近來因為看書而沉靜下來的氣質(zhì)，真有幾分文人逸士、仙風(fēng)道骨的感覺。

    只可惜不能看臉，一看臉這感覺就又變了。

    那眉心幾瓣桃花殷紅，顯得她面容妖冶，一身男裝不僅沒能為她增加男子的堅毅氣質(zhì)，反而更添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小嬋一時都瞧得移不開眼。

    呂雉起身走到周寧面前，雙手拉住周寧的雙手展開，瞧了瞧肩、領(lǐng)、腰幾處，皺眉道：“好像過于寬松了?！?/br>
    周寧笑道：“這樣正好呢?！?/br>
    周寧不笑還好，一笑更顯妖媚惑人，呂雉窒了窒，竟忘了要說的話，只道：“再去換了裙子讓我瞧瞧?！?/br>
    周寧從善如流，換了一襲紅裙出來，正正好好的尺寸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纖細(xì)腰肢，一個旋轉(zhuǎn)，寬大裙擺散開，像一朵碩大的紅蓮盛開，墨發(fā)紅唇、玉骨冰肌，不知是紅蓮修成了仙，還是桃花化作了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