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你一會兒帶老五和他媳婦上附近轉(zhuǎn)轉(zhuǎn)，消消食兒，順便看看有什么適合他倆干的活兒……”胡大姨開口給大姨父安排活兒，也是怕他們兩口子吃了那么些rou積食，再吃壞了。

    雪雁進(jìn)屋里拿剩下的菜送廚房，正好看到馬小琴在李老五的背后拽他的袖子，李老五不明白啥意思，就回頭看她，然后就聽見馬小琴就并不小的聲音跟他說，“不去別的廠子，這兒吃得好?！?/br>
    ……

    所以，我好吃好喝的招待你們，還是我不對了唄？

    胡大姨那個臉色喲，跟被誰打了一巴掌似的。雪雁只當(dāng)啥也沒聽過，直接把桌上的菜都端廚房，也沒再進(jìn)屋，解了圍裙跟蘇玉梅打個招呼，叫上金素英就走。

    “明天榛縣那邊兒的人該到了，你先把餃子館放一放，那邊兒來了不少朝族的，大部分漢語都不怎么樣，還有一些不會說漢語的，你過去帶一帶他們。也幫著安排一下食宿啥的。帶一段時間，也看一看人都啥樣兒，能當(dāng)服務(wù)員的，能進(jìn)后廚的，能做衣服的，還是能跟著你給你打下手的，都往出挑一挑?！边呁依镒?，雪雁邊交待金素英工作。

    他們回來之前，榛縣招上來的人已經(jīng)見到了，但也就是見到了，并沒有細(xì)挑。縣長大人親自交待的工作，又是自家用人，下面的人很重視，原本就初篩過的，送上來的人就沒有太差的，全是十五歲到四十歲之間，別管穿得破不破，都干干凈凈，利利索索的。自家花錢給買了來省城的火車票，明天才能到，文強再安排人和車去接站。先期全送到咸菜廠干活。魯省第一批鮮菜要下來了，年前積的咸菜也都賣完了，正是開年第一次做咸菜，最忙的時候。

    “行，我知道了?，F(xiàn)在都是老人兒，燕子也練出來了。市場那邊兒高叔高嬸帶著東哥東嫂，也沒問題的。明天交待一聲兒我就能撤出來?！弊源驊言兄螅鹚赜嶋H上就沒再怎么上手干體力活兒，基本上干得就是店長的活兒，應(yīng)付一下顧客，管管進(jìn)出貨，看看賬，忙的時候打打下手啥的。做完月子之后，兩個店里都加了新人，能忙得過來了，就更不用她上手了。她再回去，就是管理，雪雁已經(jīng)完全放手，不怎么出現(xiàn)在店里了。

    不只是管著餃子館，市場那邊兒七個門面是蘇玉梅看著的，學(xué)苑這邊的超市和文具批發(fā)就讓金素英順便給照看著了。只要賬看住了，活兒都是干熟的，沒什么不能放心的。

    雪雁并不任人唯親，除了最開始的親人朋友，后面雇的人里，并沒有什么走后門的。都是看表現(xiàn)，一點一點□□的。每個店，每個公司，出納會計都是兩套人馬，業(yè)務(wù)不互通。因著回遷房子的事兒，再加上自家商場跟學(xué)苑樓這邊兒共用一個大鍋爐房，集體供暖，與c大管后勤的夏副校長關(guān)系處得相當(dāng)不錯，透過他的介紹，又特意在會計專業(yè)的學(xué)生里雇了三個勤工儉學(xué)的特困生，輪流在各個廠子查賬看賬。除了這幾個，每個店里也還有數(shù)量不等的學(xué)生出來打零工掙生活費的，這些個學(xué)生，跟專職打工的，他就尿不到一個壺里。互相的起到一個監(jiān)督的作用。再加上，這年頭兒的人，不得不說，本分樸實得占大多數(shù)，壞心思還是少。

    上輩子做演員，也沒個經(jīng)紀(jì)人，掙了錢，都是跟著朋友隨便投一投資，這里投點那里投點的，從來不參與管理，都是拿了錢等分紅。真沒啥管理經(jīng)驗，都是隨著干隨著摸索，再加上人生歷練而已。

    “我昨天恍惚聽到誰說了一嘴，好像現(xiàn)在有不少人往韓國去打工的？現(xiàn)在不是還沒建交嗎？能隨便出去嗎？你幫我細(xì)打聽打聽這方面的事兒?！边@話還是當(dāng)時丁大哥和縣里主管經(jīng)濟的副縣還有幾位業(yè)務(wù)相關(guān)的局長一起陪他們吃飯，聊起來人員外出務(wù)工的時候，一位本地的干部提了那么一句。說是韓國經(jīng)濟發(fā)達(dá)，當(dāng)?shù)赜行┰陧n國有親屬的，都想辦法去那邊兒打工了，就是兩國還沒建交，簽證不好辦。別人聽過就算了，雪雁卻把這個事情記在了心里。

    在之后相當(dāng)長的時間里，韓國的商品，那是能暴利的。

    第45章

    雪雁沒在家等著榛縣的人來, 轉(zhuǎn)天兒就往京城去了。這次還是自己開著車去的。

    京城她熟啊，生活過幾十年的地方，好容易有這么個不用堵車, 隨便開隨便走的地方，不能錯過了。

    這會兒路不好啊，可不是高速公路一氣兒開到的時候。公路都是一段兒一段兒的還連不上呢。開出去二三百里地, 遇上城市了，甭管大城市小城市，雪雁就到城里閑一宿，走一走，逛一逛，看看市場, 看看市中心。找一好點兒酒店，休息一下，第二天再繼續(xù)。

    原本一天就能到的路程，愣是讓她走出去四天去。

    進(jìn)了京城了，也沒聯(lián)系張東方。直接往化工學(xué)院去，在朝陽區(qū)離著學(xué)校近一點兒的地方先把住的地方找好了。才往學(xué)校去。

    也不是直不愣登的瞎闖的。

    說起來還是兩年多以前的事兒呢。雪雁在c大門口擺攤的時候, 不是常把空車扔門口兒讓顧客自取嘛，開始是因為送小風(fēng)去上學(xué)。后來是去圖書館借書，得趁著人家管理員在的時候去啊。那就得把攤?cè)酉乱粫?。那會兒她最常借的就是各種畫報。也是巧，老跟同一個同學(xué)借一樣兒的，那登記本本上, 兩人的名字老是一前一后的出現(xiàn)。時間長了，對彼此的名字都很有印象了。后來那個叫陳曦的姑娘，聽管理員說了雪雁的情況，特意來校門口來找她, 兩人這才認(rèn)識的。

    陳曦當(dāng)時已經(jīng)大三快上大四了，家里父親是早前挺有名氣的畫家，母親是音樂學(xué)院的教授。后來都下了牛棚，這姑娘跟著父母吃了不少苦，但有一點，人家住在一大群高級知識份子的堆兒里，享受的教育，那是最頂級的?？赡苁沁z傳的問題，她就喜歡畫畫?？蛇@當(dāng)父母的，特別是在自己的專業(yè)上吃過大虧的，都特別反對子女再干同一行兒。陳曦就是，考大學(xué)的時候，父母雖然平反了，但死活非得讓她考理科，結(jié)果考了個數(shù)學(xué)系。架不住自己喜歡啊，有點兒空就還是愛看美術(shù)方面的書。

    跟雪雁認(rèn)識以后，倆人特別有共同語言，這姑娘原來愛泡圖書館，后來改成在校門口幫著雪雁看攤子了。雪雁也是邊做生意，邊跟她聊設(shè)計服裝的事兒。

    也是那年，化工學(xué)院開始招研究生，陳曦到底是隨了自己的心愿，考到化工學(xué)院了。這兩年一直也能聯(lián)系，不過都是寫信。這次雪雁進(jìn)京城之前，跟陳曦發(fā)的電報，說好了到京城就來找她的。

    “哎喲，雪雁姐，您這現(xiàn)在混得好著呀，都開個私家車?yán)?！”在宿舍下面接到陳曦，這姑娘研究生都畢業(yè)留校當(dāng)輔導(dǎo)員了，反倒是越活越年輕了，蹦蹦跳跳的，看到雪雁高興得不行，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上車，前前后后的看。就沖這個脾氣，都能想象得到，她父母是多開明的，能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把女兒養(yǎng)成這個性格，活的得多通透。

    “那你看看，姐是誰啊。咱賣烤雞蛋一樣能開上車?！毖┭憔透?，開著車往外走。

    “那是，不是都說做導(dǎo)|彈的趕不上賣茶葉蛋的嘛。您可是走在時代前端的人物兒。咱這是上哪啊？”陳曦看著雪雁開著車出了校門也不問她就往前門走。

    “請你吃飯啊。要求你辦事兒了，不得先打打溜須啊?！毖┭憔托Α?/br>
    “哈哈哈，姐你真逗。我就一窮老師，能幫上您什么忙?。俊标愱囟旱貌恍?。

    “怎么幫不上啊。你們這不是專業(yè)的院校嘛，我找設(shè)計師，不得找你啊。傻不愣登的在校門口貼一大字報招聘，能有人理我不？”

    “你要招人啊？咱自己能設(shè)計，花那個冤枉錢干什么呀？我那兒還存著好些個稿子呢，都是我沒事兒的時候自己畫著玩兒的，回頭兒拿給你，你看著能用的就用唄。”這兩年通的信不算多，信里也都是簡單的講一講生活和環(huán)境上的變化，聊一聊時代的變遷啥的，要么就是互相寄上些東西。年輕姑娘好美，雪雁寄得都是衣服。陳曦呢，給家里孩子寄些糖果學(xué)習(xí)用品啥的。

    “可不興白用的，給你掛個咱廠里的設(shè)計顧問，按件兒付費。你這好幾年沒回去了，不知道現(xiàn)在咱c市的變化。我呢，剛弄了個商場，有一層專服裝的，想做一個自己的品牌，光是自己設(shè)計哪行啊。也跟不上行式啊。再說了，我現(xiàn)在一天忙忙叨叨的，也不光是服裝廠，也沒那么多時間搞這個。”越是朋友，越不是能坑人家不是，哪有白用的道理，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

    “姐你可真行。都有品牌意識啦。你是不知道，現(xiàn)在那些個外國的大牌，都進(jìn)來了，賣得可貴了，一般人根本買不起，只要貼個牌子，就比別人賣得貴。要是再在電視上打打廣告，成了名牌兒了，那就更了不得了。不過還真沒見電視上有服裝廣告的。都是吃喝用的，只要上了電視，商店里都搶著買呢。不說那個，對了，下星期在體育館有個服裝展銷會，還有模特表演呢。我們學(xué)校有展廳，給你弄張票？要不要？”京城畢竟跟別處不一樣，比北方的c市那還是要開放很多的，資訊也多。

    “好啊。是要去看看。陳曦，你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畢業(yè)分配都分到什么地方??？分得好嗎？有沒有出去單干的呀？在外面打工的多嗎？”這會兒的大學(xué)生都還包分配呢，甭管工作好壞吧，考上大學(xué)就差不多代表著捧上鐵飯碗了。

    “還行吧。分到什么地方兒的都有。現(xiàn)在留在京城是越來越難了，不像是頭幾年，畢業(yè)生都搶?，F(xiàn)在想留在好點兒的單位，且難著呢。學(xué)歷都開 始往研究生上靠了。與其分到外地，撇家舍業(yè)的又掙不了幾個錢，還不如自己出來單干呢?，F(xiàn)在干個體的越來越多，哪個不是腰纏萬貫的。我們這專業(yè)吧，多多少少算藝術(shù)圈兒，人都比較個性，不受管，沒畢業(yè)就在外面單干的都不少呢。還有一些，上學(xué)的時候就跟著學(xué)長學(xué)姐干，畢業(yè)直接就不去分配的單位了。嗨，此一時彼一時，以前都羨慕上班的，那一個月掙個三十二十的就覺得自己了不起?，F(xiàn)在你再看看，誰有錢誰就是大爺。”首都人民受到了沖擊了。

    “還是京城人民接受新事物快，人也更實際。咱們c市還是不行，還是瞧不起我們這些個做買賣的。鄉(xiāng)下就更是了。你是不知道，我家有那遠(yuǎn)房的親戚，到省城里辦事兒，我接待的，給人安排在好酒店里住著，好酒好菜的招待著。結(jié)果呢，人回去把我這好一頓排遣，說有兩個錢兒燒包的，臭顯擺，有啥了不起的。那錢能花一輩子？到老了連個退休金都沒有。保不齊哪天國家出個啥政策，就全完蛋。你說我冤不冤，忙活這一頓，圖什么呀！就這，還不敢跟我媽說呢，那人是老太太的表外甥，這要是讓老太太知道了，不得氣出個好歹的？”

    這就是現(xiàn)實。

    那人是老太太一個表姐家的兒子，家是縣城的，一家子工人，向來在親戚朋友圈子里是最受羨慕的，架子端得也大。跟自家倒是沒那么大的架子，當(dāng)初特殊時期，丁老爹做糧庫主任，他們家孩子多，也找過自家弄糧食的，一直處著關(guān)系還不錯。那兒子在農(nóng)機站上班，接了副站長，到省城出差，到家里看老太太。親戚來了，那就得接待啊。趕巧文強不在家，就是雪雁安排的。沒成想落一這個。自那以后，愛誰誰去吧，維持個表面功夫就成了。知道好歹的人，對他好點兒咱也不冤，那不知道好歹的，可拉倒吧。

    “哈哈哈，這都是老思想，腦子不會轉(zhuǎn)彎兒。咱別的不說哈，就我，現(xiàn)在一個月不到二百塊錢，一年兩千塊錢，干三十年退休，也才六萬塊錢吧。然后呢，假設(shè)我退休的時候，一個月退休金也是二百，那我能再活三十年不？就算能活三十年，也是六萬塊錢吧。你說，我這一輩子掙的，能不能趕上你一年掙的？你存上個三十二十萬的，咋活不夠，還用什么退休金??？我覺得吧，就是那鐵飯碗捧得，以前過得太舒服了，現(xiàn)在越來越不吃香了，受不了那個心理落差了，酸的唄?！边€別說，陳老師這覺悟，還挺跟潮流的。

    雪雁就笑笑，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嘛?？捎行┤司褪窍氩幻靼装?，老覺得只是國家單位的正式員工才有保障，連自家爹媽，也都是那么想的。自己跟文強這么折騰，老兩口看著是沒說啥，那是因為丁大哥步步高升，他們覺著就算兩個小的到老了沒保障，老大也不能看著他們不管。有后路，才沒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

    “到了，走吧。請你吃西餐?！蹦贻p人嘛，也追一把潮流。雪雁把車直接停在一家一看就特別高檔的酒店一樓的西餐廳門口。就這，還是這兩年剛剛出現(xiàn)的呢。以前想吃西餐，得去京城飯店，去莫斯科西餐廳。

    “太好了，今兒個我是吃大戶啦。早知道來吃西餐，我多叫上幾個老現(xiàn)在外面單干的老同學(xué)啊?！蹦荛_得起小汽車的人，陳曦也沒啥不好意思的。她們這么好的關(guān)系，雪雁沒必要跟她面前還打腫臉充胖子，能在這邊兒請她，那就一定是請得起。

    “沒事兒，明天你再聯(lián)系，你們說地方，我再請唄?！倍啻蟮氖聝喊?。

    “行，這幾天都忙活著服裝展的事兒呢。等這事兒過去的，保準(zhǔn)兒把人給您碼齊了。到時候你看是合作還是怎么著的，都能談。他們也算是最早一批的先行者，對這行很了解，水深水淺的，好好問問，咱心里也有個數(shù)兒?！笔袌鎏罅?，雪雁又遠(yuǎn)在c市，談不上什么竟?fàn)幉痪範(fàn)幍模瑳]什么不能說的。再說了，這種事兒，也肯定得找關(guān)系鐵的呀，那就更不是問題了。

    “好，那我就先謝啦?！毖┭隳闷鹣銠壘搓愱?。

    那個飯吧，味道也就那樣兒。實在不怎么著，雪雁覺得，自己做的牛排，都能比那味道好。但陳曦吃得特別滿足。吃完了送她回單身宿舍，路上還回味呢！到了地方，又從后備箱里拿了四五套衣服給她，這姑娘就更美了。

    第二天，就到飯店給雪雁送了一張服裝展的門票。

    等著服裝展開始之前，有兩天的時間，雪雁就沒再瞎折騰，開著車到各大景點兒走了一圈兒，感覺是真的不一樣。景兒也好，布置也好，都還是挺原汁原味兒的，比后世裝飾過度的景致有意義得多。就是不文明的現(xiàn)象不少，影響觀感。

    “小丁兒？是小丁兒吧？”雪雁正在頤和園里逛著呢，聽到有人喊小丁兒，聲音聽著還有點兒熟悉，可一想自己在京城也沒那么多熟人，還是個老太太的聲音。開始還以為不是叫自己呢，是老太太在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胳膊，這才確定是叫她的。

    “喲，王嬸兒，是您啊。跟我王叔遛彎兒呢？”回頭一看，這不是王區(qū)長的爸媽嘛，老頭老太太正牽著手兒呢。

    王區(qū)長調(diào)走之后，丁工沒跟著去，主要是那地方太落后，也沒個像樣的設(shè)計院，兩人就成了兩地分居的苦命鴛鴦了。貝貝肯定是跟著丁工啊，一直還跟小言同班呢。那熊孩子，再怎么長大，他也還是熊，長了兩歲了，淘氣的花樣兒更多。領(lǐng)導(dǎo)調(diào)走了，也不怕瓜田李下了，兩家關(guān)系反倒是比以前處得近。貝貝周末的時候跟著小言一起上課，下了課就跟著貝貝回家，倆淘小子屋里屋外的一起玩兒。家跟前兒兩所大學(xué)校園，他倆混得比人家在校的學(xué)生都熟。還有公園，什么犄角旮旯的，就沒有他們沒去過的地方。玩兒的餓了，直接就在家吃。

    自家孩子多，也不差這一個。

    但是王家還挺在意的，覺著自家孩子麻煩人了。丁工老是大包小包的往家里送吃的用的不說，老爺子老太太退休之后有時候也會到c市待段日子看看孫子，都親自上門過。跟丁老爹老兩口聊得還挺好。都是那個年代苦過來的嘛，還挺能聊到一起的。放寒暑假，貝貝回京城的時候，還得把小言一塊兒帶著，然后兩人待個十天半個月的，再回去一起去李家溝。都快活成連體嬰了。兩家都只當(dāng)是多了一個孩子。小伙伴嘛，人生難得有個能玩兒到一起的朋友，誰知道長大之后會不會走散了呢！童年多珍貴。

    雪雁喜歡貝貝，淘小子心眼兒多啊。能跟自家那熊孩子玩兒到一起的，那腦瓜子，嘴皮子就差不了，會哄人呢。再一個，人家孩子不像是小言，小言那是除了學(xué)習(xí)啥都行，人家孩子學(xué)習(xí)也不差。當(dāng)然，之所以愿意接受這個孩子，也是王家人素質(zhì)確實好，沒有階級意識，不會因為他們家是大干部就瞧不上自家。也沒有因為她的過往就帶著有色眼光看人。

    人與人的交往，平等是最重要的。讓她低三下四的巴結(jié)人，還真做不到。

    “什么時候來京城的啊？怎么沒到家里去呢？”王嬸子拉著雪雁的手不松開，“走，走，走，家去。”

    “嬸兒，你別忙了。真不是故意沒來給您二老請安的，我這趟來是給廠里招人的，明后天要參加個服裝展，原想著弄完了那邊兒的事再來的。”到了家里，老太太又是水果，又是干果的，自己忙著不說，支使得家里的保姆團團轉(zhuǎn)的。老兩口雖然是退休了，但住的地方，那也是部級領(lǐng)導(dǎo)扎堆兒的地方，門口有警衛(wèi)的那種，等閑人進(jìn)不來的，得給家里打電話，安排人到門口接。不能人家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自己還真蹬鼻子上臉吧。

    “你這個嘴呀，小言是真沒像錯人。我還能不知道你？竟拿好聽的唬弄我們。正好兒你來了，回去的時候把我們也拉上，正打算去c市呢。待上三個月，山里果子野菜都下來了，帶上倆孩子往長市去過個暑假，怎么樣？安排得挺好的吧？”兒子出息，老兩口沒啥cao心事兒，也是為了避閑，不能太高調(diào)，是真當(dāng)退休老頭兒老太太那么活的。人老人，不想工作的事兒了，那可不就是盯著孩子嘛。淘小子可人疼，又會哄人，時間長了見不到，老人也想著。

    “行啊。那您在家準(zhǔn)備著，我把那一攤子拾掇完了就來接您二位來。”這就是人家跟自己表示親近呢，老兩口坐自己車，警衛(wèi)和生活秘書也得在后面跟著。老太太提了一嘴長市，雪雁差不多明白了，這是自家舍了大本錢在榛縣辦廠子，又招人的，支持了王市長的工作，人家領(lǐng)情呢。

    王嬸子到底是把雪雁留在家里，吃了晚飯才放人，送她出門的時候還一遍遍的囑咐呢，遇到難事兒了千萬吱聲。

    第46章

    “陳曦, 你既然工作不太忙，業(yè)余時間挺多的。咱弄一個工作室怎么樣？就掛靠在服裝廠下面，專做咱自己的牌子。我出錢, 你牽頭兒干，你這工作有便利，找人也容易。還能接觸到最前沿的時尚信息。咱后面還有服裝廠撐著，掉不到地下去。你看能干不能干?。俊?/br>
    逛完了服裝展，看了十幾場現(xiàn)在的人覺得時髦到不行, 對雪雁來說一言難盡的服裝表演，陳曦組了局, 招呼了不少她的同學(xué)同事, 一起吃過飯, 兩人到雪雁住的酒店里聊天。

    “不是要招設(shè)計師嗎？怎么又改主意了呢？”陳曦被雪雁說得一愣一愣的。

    “這是在服裝展開了眼界嘛。我問了十好幾位水平不錯的, 人家一聽咱是私人服裝廠，又遠(yuǎn)在c市，都不樂意去。多給錢人家都不稀罕, 說京城發(fā)展機遇大。為了錢肯去的呢, 我又相不中他們設(shè)計出來的那些個東西。哎, 沒法子啊，這不是被逼出來的招兒嘛。反正這設(shè)計衣服，也不用非得在工廠里，咱就在京城開工作室，設(shè)計出來圖紙, 再發(fā)到廠里開工，一樣的。啥也不耽誤?！?/br>
    真是沒辦法，但凡是腦子活，敢出來單干的, 看重的還是京城的發(fā)展。讓人家往落后的大北方去，一個月多出那三百兩百的，人家不在乎。也是很氣人。

    “這到也是。京城現(xiàn)在工作機會也多，下海的是越來越多，人心都開始浮了。各種公司都跟那春后水筍似的往出冒，國家單位呢，工資都發(fā)不利索，一半兒還得拿國庫券抵，出去掙得多，誰心不活啊。人心都跟火里澆油似的，都奔著小康生活使勁呢，誰愛往犄角旮旯去啊?！倍际乾F(xiàn)實。

    “那你是啥意思呢？”別光顧著感慨呀，還說著正事兒呢。

    “還能啥意思啊。干呀。誰還嫌棄錢多??？以后我就跟著jiejie你干了。丁總，多多關(guān)照啊。”陳曦笑嘻嘻的，特別諂媚的樣兒。

    “竟跟我這兒貧。我可跟你說，你給我好好弄。把大后方給我守好了。商場能不能開業(yè)，就指望你了。明兒個正好周末，咱倆上街看看房子去，得弄一正八經(jīng)兒的辦公室啊。”性格活潑不是問題，陳曦這個人還是靠譜的。

    “行啊?！?/br>
    陳曦答應(yīng)得很痛快。

    第二天找房子，想著在學(xué)校附近租個民房或者是在稍微偏一點兒的地方租個庫倉啥的不行了。工作室嘛，撐死雇上十個八個人的，買上幾臺縫紉機，進(jìn)些布料，能做出來樣子就行了唄?？杀谎┭銕е业絼倓偨ê玫膭?chuàng)業(yè)大廈，上到二十樓，看著上千平米的還沒裝修的毛壞房，都懵了。

    “姐，你打算租這里?。窟@也太大了吧？咱就開一小工作室，用不著這么大的地方。”這是干什么呀。

    “沒事兒，這是我買的，不用花租金，先用著唄。你要覺著實在太曠了，就隔出來一兩平米來，做展示廳，以后可以做私人訂制嘛?！逼放埔稽c點做唄。

    主要是她四處瞎轉(zhuǎn)悠的時候，走到這邊兒才發(fā)現(xiàn)這地方還有沒賣出去的房子。才八百多一平米，打死都不能錯過啊。當(dāng)時就把二十到二十二三層都訂下了，都是一樣大的，九百八十平。加起來接近三千平，兩百多萬呢。她這個大手筆，把人賣樓的都鎮(zhèn)住了。以為她是國外回來的大老板呢。

    這得虧是最近沒大手大腳的花錢，賬上存著錢打算還銀行那貸款呢，正好用上了。貸款得往后挪了。

    “姐，我發(fā)現(xiàn)之前可能還是把你有錢的程度想低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錢得多得多。這賣咸菜就那么掙錢？”貧窮限制了陳老師的想象力，一直覺得她雪雁姐就是普通的小富，有個十萬八萬的頂了天了。就那都已經(jīng)是他們這些個工薪族只能想象的財富了。哪里知道，人家有錢成這樣，現(xiàn)在京城的房價她太知道了，就這房子，好幾十萬呢，說買就買了？

    “這你不知道了吧，姐可從來沒把賣粥的老本行扔了?，F(xiàn)在還有餃子館呢，也賣粥。你離開好些年了不知道，光復(fù)路那邊兒拆遷了，我當(dāng)初在那邊兒買的房子，換了幾個門市，生意也還行。對了，說起房子，我給你提個醒兒，有錢的話，不管是在哪，都換成房子。現(xiàn)在經(jīng)濟發(fā)展這么好，以后房子肯定會漲價的。比存在銀行里合適?！彪m然有聯(lián)系，當(dāng)然沒必要把自家的產(chǎn)業(yè)跟誰都說，所以陳曦并不知道雪雁有多少產(chǎn)業(yè)。

    “我哪有錢買房子啊?，F(xiàn)在單位給分個十幾平的單身宿舍，就不錯了。要不然還得回家跟我爸媽擠筒子樓?！眱蓚兘淌诙歼€在學(xué)校任教，各自的學(xué)校也都給分了房子，不過都是二十來個平米的筒子樓，陳媽那邊兒分的倒是空著，就平時歇腳住一住，但離她學(xué)校太遠(yuǎn)了，住不過去呀。

    “等咱工作室開起來不就有錢了嘛。你把我這話記得就行。還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住了，咱不怕花本錢，就是要做精品，做高級定制，品質(zhì)必須保證，不能為了掙錢降低標(biāo)準(zhǔn)。定制的和放在商場里出售的大眾版一定要有區(qū)別。還有，不能抄襲，別人牌子再有名，咱不稀罕，一定要做唯一的。也別盲目的跟著外國人學(xué)，要有自己特色嘛，把咱自己民族的元素回進(jìn)去，就很好。也不要怕麻煩，圖紙設(shè)計出來，給我郵一份過去，前期我得親自把關(guān)。”不是誰的問題，是這個時代，人的想法就是這樣的，雪雁提前打預(yù)防針。別到最后留下的全是黑歷史。以后網(wǎng)絡(luò)時代，那閑人有得是，被人扒出來山寨歐美大牌起家，那牌子可就臟了。檔次一下子就下去，再想立起來，成本可就太高了。

    “嗯，我記住了。姐你放心，這個底線我肯定給你守住了?！标愱剡@話說得特別的認(rèn)真。她在那樣的家庭長大，父母給她的，刻在骨子里的東西還是有的。要不是品了這么些年，雪雁也不能說在她身上下這么大本錢就下這么大本錢啊。

    “得得得，去了一趟京城，又?jǐn)〕鋈砂俣嗳f。我看你那貸款，這輩子你算是還不上了……”

    回到家里，是外吃飯的時候，文強問起來在京城的收獲，雪雁就提了一嘴，丁老娘當(dāng)時就把碗往桌子上一放，氣得不行。

    “瞧您這心cao的，用不上一輩子，我半年就能給還上。姐，要不然咱那車選緩一緩，后半年兒再進(jìn)？”文強現(xiàn)在說話硬氣得很，運輸公司快一百輛車了，一個月就是幾十萬的收入。

    “別呀，公司發(fā)展是正事兒。貸款的事兒不用你管。當(dāng)初是為了辦咸菜廠貸的款，現(xiàn)在咸菜廠又不是不掙錢。自負(fù)贏虧，我不會把所有的生意摻和到一起的。”攤子憶經(jīng)鋪了這么大了，又都是日進(jìn)斗金的紅火生意，哪里就至于差那點兒錢了。要不是商場開業(yè)在既，想多留些錢進(jìn)貨，早還上了。

    “行，那我就不管了。對了，咱商場定了六月六號開業(yè)，裝修也差不多了。還有兩個月，得開始備貨了吧？你那衣服，能不能及時做出來啊？”

    “肯定能啊。這個不用你cao心。你只看著家具那邊兒盡快給我做出來就行。我算了一下，等家具廠建好了，肯定是來不及，還得先從南遠(yuǎn)進(jìn)一批貨。還有電器，小商品，地下先做庫倉，你得跟我拉滿了?！弊约易隽诉@么久的運公司，全國各大批發(fā)市場都有老熟人，信譽還是有的，自家要的貨量大，交了壓金就行，人家就敢給發(fā)貨。又能省下不少成本。

    “保證完成任務(wù)?！蹦念^大哪頭小還能不知道嘛。

    “媽，我們吃完了，能去看電視了嗎？”雪雁這次回來，給孩子帶了錄像機和錄像帶。這不是西游記正火嘛，給買了錄像帶回來。老太太說她慣孩子，可孩子們看得時候，也會跟著看得投入。雪雁給定了時間，每天最多只能看一個小時，還得在寫完作業(yè)的前投下才能看。雖然就小風(fēng)自己有作為吧，幾個上幼兒園的，沒作業(yè)也得跟著寫，小風(fēng)寫多久他們就得跟著寫多久。現(xiàn)在，讓個孫猴子給勾的，別提寫作業(yè)多積極了。

    “去吧。別離電視太近。也別一直坐著，剛吃完飯，別積食了。”

    “好咧?！?/br>
    得了準(zhǔn)許，一溜兒一串兒的，馬上把碗里的飯三兩品扒完了，跑去客廳里看錄像。

    “這家呀，太大了也不好?？磦€電視，這個費勁。”丁老爹也想看孫猴子，可是飯才吃一半兒呢，他可不好意思立馬放下碗去看電視。就報怨屋大太大，飯廳跟客廳是分開的，想跟別人家一樣邊吃飯邊看電視都不成。

    “那怎么著啊，要不然您跟我媽搬我那兒住去？我那兒小，一眼能看透了。”文強就跟老頭兒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