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到高考結(jié)束的那天晚上，殷之遙都沒再和程妄說過一句話。直到在家里緊張等待結(jié)果的喬錫誠，黃昏時(shí)分，接到了喬正陽打來的電話――

    “爸，考完了！”

    喬錫誠放下報(bào)紙，緊張地問：“怎么樣？”

    “妥了！等著你兒子拿重點(diǎn)大學(xué)通知書吧！”

    喬錫誠聽到這話，臉色有些惶恐：“你哪次考試完不是這樣說，哪次考試讓我滿意過！”

    “那您是要求高，明明我只有念復(fù)旦的才華，您非要讓我考哈佛，那等待您的就只有失望了。”

    “就貧吧你?！?/br>
    “狗妹呢？”

    殷之遙早就蹲在電話邊了，喬錫誠見狀，把電話遞給她：“你跟哥哥說幾句吧。”

    殷之遙接過電話，還沒開口，喬正陽就知道她要找誰，說道：“你程妄哥沒來考試，聯(lián)系不到人，估摸著是黃了?！?/br>
    “?。。?！”

    話音未落，便聽到程妄的聲音傳來：“嚇唬小孩有意思嗎？”

    “有意思，嘿嘿?！眴陶栒f道：“你聽到了，你程妄哥好好的?！?/br>
    “喬正陽，你去死吧！”

    這個(gè)“死”字剛說出來，喬錫誠便連忙捂住她的嘴：“大吉大利，今天可說不得這四個(gè)字?！?/br>
    喬正陽道：“幫我跟老爸說，今天晚上我不回來了?！?/br>
    “你們?nèi)ツ膬喊。俊?/br>
    “吃飯唱歌?！眴陶栒f道：“你來玩嗎？”

    “我？”

    “你程妄哥說叫你過來，幫他擋桃花，今晚指不定多少女生要沖他撒野，他有點(diǎn)怕。”

    “我馬上來！”

    殷之遙掛了電話，三步并作兩步跑上了樓，給自己化妝打扮了一番，找出了新買的那條白裙子。

    蘇文芮見她背著包下了樓，說道：“不準(zhǔn)出去啊，你哥高考完出去放松，你跟著瞎湊什么熱鬧?！?/br>
    喬錫誠無妨地說：“他哥在呢，放心吧，會(huì)看著她的?！?/br>
    殷之遙也連連點(diǎn)頭：“我會(huì)跟著哥哥，寸步不離！”

    蘇文芮總算松了口，說道：“那...不準(zhǔn)喝酒，早點(diǎn)回來，看著你哥，別讓他喝酒。”

    “我會(huì)的！”

    殷之遙三步并作兩步地出了小區(qū)，按照喬正陽給他發(fā)來的短信，找到了他們所在的ktv。

    快到的時(shí)候，她給喬正陽發(fā)了條短信，讓他在樓下等她。

    然而，一下車，她卻看到程妄站在對(duì)面路口，等著她。

    程妄見到她，揚(yáng)了揚(yáng)手：“狗妹?！?/br>
    殷之遙小跑著過去，程妄指了指紅綠燈：“急什么。”

    “哦！”

    殷之遙乖乖地等著六十秒的紅燈變綠，連個(gè)人隔著穿梭如織的街道，遙遙相望。

    她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迫不及待地朝他跑過去。

    程妄嘴角依舊含笑，凝望著她。

    不穿校服的他，仿佛一夜之間已經(jīng)變成了大人，給人的氣質(zhì)，已經(jīng)不再是高中生的感覺了。

    “化妝了？”

    殷之遙沒想到竟然一眼就被看出來了，她只是打了個(gè)底而已。

    “喬正陽不是叫我來當(dāng)工具人嗎，當(dāng)然要化妝?！彼f道：“否則哪有說服力。”

    “你不化妝也很有說服力了?！?/br>
    殷之遙琢磨著這句話是夸她呢，心里美滋滋的。

    程妄單手?jǐn)堉募绨颍茏匀坏貛е痥tv走去。

    “喬正陽叫你下來等我啊？他自己都不來?！?/br>
    “我主動(dòng)下來的?！背掏忉尩溃骸敖裢砟愕墓ぞ呷松矸?，就是我女朋友。我不下來接你，哪有說服力。”

    “哦！”

    殷之遙心跳砰砰砰，沒想到他竟然這么直接：“你忽然有了女朋友，她們不會(huì)懷疑嗎？”

    “無所謂?！背掏溃骸八麄冞€懷疑過我和喬正陽是一對(duì)?！?/br>
    “......”

    他們開了個(gè)超級(jí)大包，房間里起碼不少于三十人，圍坐在沙發(fā)邊，唱歌的唱歌、玩游戲的玩游戲、喝酒的喝酒...

    見程妄領(lǐng)了女孩進(jìn)來，學(xué)姐們的目光，宛如利刃般掃向殷之遙，在她身上打量著，宛如凌遲般。

    好家伙，殷之遙慶幸自己化了妝。

    雖然吧...這妝容也聊勝于無。

    喬正陽見到殷之遙，將她拉過來，對(duì)一幫男生道：“正式介紹一下一下，我meimei，不是親的，但是我們關(guān)系比親兄妹更親！我們...”

    “其實(shí)并不熟?！币笾b掙開了他的手，重新回到程妄身后。

    喬正陽嘴角咧了咧，咬牙切齒道：“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哥?！?/br>
    杜嘉穎驚愕道：“程妄哥，不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俊?/br>
    程妄牽著殷之遙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邊，說道：“剛剛?！?/br>
    殷之遙垂眸，看到他緊攥自己的手，掌腹溫暖而帶了些粗礪，令她如墜云端。

    雖然只是工具人，但是他牽著她的那種感覺...卻真真切切。

    “嚯喲，不錯(cuò)嘛！你這不聲不響，夠迅速的！”杜嘉穎說道：“那必須要敬你喝嫂子一杯了?！?/br>
    程妄毫不猶豫地替殷之遙擋了酒：“喝什么喝，她還小?！?/br>
    “那你得幫小嫂子喝一杯，再罰一杯?！?/br>
    他端起酒杯，毫不猶豫喝了兩杯，面頰微紅，拉著殷之遙來到了沙發(fā)的角落，陪她坐著，給她開了一聽可樂，又把果盤拿掉她面前。

    殷之遙聽他們唱歌，程妄便陪她坐著，俯身在她耳畔道：“很無聊吧，你再陪我坐一會(huì)兒，我就送你回家。”

    殷之遙連連搖頭，并且義正言辭地表示：“既然來了，就要對(duì)哥哥的‘安全’負(fù)責(zé)到底，萬一待會(huì)兒有挖墻腳的呢?！?/br>
    程妄眼角勾了起來，帶著幾分零星的醉意：“看來找你是找對(duì)了，還挺盡責(zé)。”

    殷之遙：“工具人的覺悟?！?/br>
    “那今晚就陪著我，如果我被灌醉了，你要保護(hù)哥哥?！?/br>
    “包在我身上?！?/br>
    殷之遙說完，小手手顫抖著，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來了個(gè)十指緊扣的交握姿勢(shì)。

    程妄：？

    殷之遙緊張得腦子都充血了，卻極力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很平靜：“是時(shí)候展示真正的演技了?！?/br>
    程妄的心跳漏跳了一拍，隨即，他不自然地說：“倒也不用如此逼真?！?/br>
    殷之遙撇撇嘴，松開了他的手，說道：“知道你怕被我占便宜?！?/br>
    他敲了敲她的額頭：“笨蛋，是哥哥不想占你便宜?！?/br>
    一開始，女孩們還以為程妄和喬正陽meimei是在假扮情侶，但見倆人如此親近，而且如此自然甜蜜。

    那些蠢蠢欲動(dòng)想要表白的女孩，也都紛紛收斂了。包間里似乎多了不少的傷心人，開始喝酒唱歌，玩得很瘋。

    就在這時(shí)，帶了些醉意的吳冰潔，走到程妄身邊，對(duì)程妄道：“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br>
    殷之遙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她是當(dāng)初約程妄看電影的格子裙學(xué)姐，于是防備地?fù)踉诔掏媲埃o(hù)食道：“你要說什么?！?/br>
    “不關(guān)你的事。”

    “當(dāng)然關(guān)我的事?！币笾b臉頰紅了紅，沒什么底氣地說：“他是我男朋友。”

    “同樣的伎倆，上次在電影院已經(jīng)用過了，她們信，我才不信呢。”吳冰潔委屈地說：“程妄，以后可能都沒什么機(jī)會(huì)見面了，你連聽我單獨(dú)說一句話都不愿意嗎?！?/br>
    殷之遙連忙回頭看程妄，程妄默了默，起身走出了ktv。

    倆人走了五分鐘之久，殷之遙心里像有一只小貓貓?jiān)趽纤频?，索性也走出了出去?/br>
    她轉(zhuǎn)過走廊，便看到倆人站在露臺(tái)窗邊，月色高懸于天，清輝灑在他的臉上，格外溫柔。

    殷之遙躲在拐角處，偷偷看著。

    毫無疑問，吳冰潔正在向他表白，可能借著醉意，她格外有勇氣：“我喜歡你三年了，你從來沒有回應(yīng)過我。我今天找你出來，其實(shí)...是想要再爭(zhēng)取一下?！?/br>
    程妄神情柔和，耐心地聽她說著話，絲毫沒有輕視或者不耐煩，他一貫是這般謙和禮貌的人，不會(huì)讓人難堪。

    殷之遙的心，宛如天上的月亮一般，懸掛了起來。

    “我知道，你沒有喜歡的人，剛剛那個(gè)女孩，你只是把她當(dāng)meimei。我想，既然你沒有喜歡的人，也許我可以再努力一把，我分?jǐn)?shù)雖然比不上你，但是應(yīng)該不會(huì)太差，我想和你報(bào)同一所學(xué)校，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夠看到我?！?/br>
    程妄耐心地聽她說完，然后道：“吳冰潔，謝謝你，但是整如李校長所說的那樣，高考是自己的戰(zhàn)役，只能孤軍奮戰(zhàn)，我希望你走自己的路，而不是為了我，或者任何人，那樣你將來某一天，也許會(huì)怨恨我?！?/br>
    “我不會(huì)！”

    “你是很好的女孩，會(huì)遇到更好的人。”

    “一點(diǎn)希望都沒有嗎？”

    “沒有?！背掏@句話，毫無遲疑：“抱歉?！?/br>
    吳冰潔眼眶里已經(jīng)盛滿了淚水：“程妄，為什么？我不夠好嗎？”

    “你很好。”程妄摸了摸自己左邊的胸腔：“但是心跳沒有加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