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當(dāng)然啦,”他告訴周讓,“我那么有禮貌?!?/br> 周讓立刻把視線挪到了凌謙臉上:“哥哥你同意啦?” 凌謙陷入了窘迫。 周讓以為他沒聽清,往回走了兩步,用更大的聲音再次問到:“哥哥你同意和他手牽手啦?” 凌謙慌慌張張地把手抽了回來,與此同時給出了與行動截然相反的答案:“同、同意了?!?/br> 周讓拉著寶寶擠進他們中間:“我也想和哥哥手牽手!” 最后牽成了一排,有點阻礙交通。 貝唯西拉著寶寶的小手,心中并不覺得氣餒或是失落。相反,他感到強烈的滿足,還認(rèn)為自己十分幸運。 中間隔了兩位小朋友,他與凌謙變得稍稍遠了一些。 但依舊是一回頭就能立刻看到的距離。 親吻心愛的姑娘,首先得征得對方同意,不是姑娘也一樣。貝唯西曾經(jīng)因為無法抑制的沖動而違反過這項準(zhǔn)則,最后換來了傷心的結(jié)果。 但好在,凌謙和他的meimei一樣,人美心善,還好騙,愛給人機會。 他好像是把握住了。 工作人員在離開前說,能給他們安排最好的位置看花車游行。 只可惜,小朋友們對這樣的豪華待遇不屑一顧。他們樂顛顛往人堆里鉆,比起最前排的受到保護的vip位置,更愿意犧牲自己的哥哥,被抱起來從人群上方往里看,跟著許許多多其他小朋友一起大聲歡呼。 大概是因為這樣更熱鬧,更有參與感,更有趣。 這就苦了兩個大人,臨近尾聲,都是腰酸背痛手抽筋。 所幸看煙花的時候,兩位小祖宗終于愿意退一步解放他們。 他們回到房間,坐在那個最佳景觀臺上,每一朵煙花都近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方才那些烏壓壓的吵鬧人群,此刻再無蹤影。 這一出以整片天空和城堡為幕布的演出,他們是唯一的觀眾。 兩個小朋友瘋了一天,又哭過鬧過,趴在欄桿上看了沒一會兒,都困了,迷迷糊糊睜不開眼。 四周動人的樂曲,天空中吊著威亞穿戴著熒光服裝的小仙女們,全都沒法再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小朋友們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凌謙也被傳染了。 一大兩小此起彼伏,配合著燈光音樂煙花與表演,顯得極不搭調(diào),又十分有趣。 “困就去睡吧?”也被他們帶得有些犯迷糊的貝唯西說道。 凌謙搖頭:“再看會兒?!?/br> 這兒太美了,他舍不得走。 凌謙尚能保持清醒,兩位小朋友卻無法再堅持了,很快便在吵鬧聲中癱在長椅上睡得東倒西歪。 貝唯西把他們一一抱回了房間,重新回到陽臺上時,凌謙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 他靠在椅背上,仰著頭,瞇著眼,白皙的皮膚被天空中的煙火和燈光映成不同的顏色。 貝唯西在他身旁坐下,也抬起頭,問道:“冷嗎?” 凌謙搖了搖頭。 兩人不再出聲,安安靜靜地欣賞這場絢爛的演出。 過了好一會兒,當(dāng)一大片煙花在城堡正上方散去,貝唯西看著空氣中逐漸彌漫開的煙火痕跡,突兀地開口:“這空氣污染肯定很嚴(yán)重吧?” 方才一副快要入定模樣的凌謙立刻有了反應(yīng)。他輕輕地推了貝唯西一下,語氣嫌棄:“能不能別那么掃興!” “你不覺得這是很哲學(xué)的思考嗎,”貝唯西說得一本正經(jīng),“光鮮亮麗的背后,卻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陰霾。這世上沒有平白無故的美麗?!?/br> 凌謙有些無語地看向他:“你腦筋搭錯啦?” 貝唯西搖了搖頭,打了一個非常夸張的哈欠,連眼眶都濕了。 “沒有,我是困了?!?/br> 人在犯糊涂的時候,大腦便會不受控制產(chǎn)生一些奇特的想法。 凌謙倒是精神了:“原來你也會困啊!” “是人都會困好吧,”貝唯西長舒了一口氣,“你猜我多久沒睡了?!?/br> 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他的生物鐘日夜顛倒。昨天晚上,他一宿沒睡著,好不容易培養(yǎng)出一點倦意,也差不多到了出門的時間。 算起來,從昨天下午起床至今,已經(jīng)接近三十個小時了。 一旦安靜下來,腦子都融化了。 凌謙很快猜到了,變得緊張起來:“那你還不快去睡!” “我不,”貝唯西搖頭,“我要看到結(jié)束?!?/br> 今天是跨年,煙火表演會一直持續(xù)到零點。 在那之后,便是新的一年。他想和凌謙一起度過,哪怕凌謙意識不到那很特殊。 “你這是要做神仙嗎?”凌謙皺著眉說道。 “難得來一次,好看,”貝唯西說,“就這么睡了太可惜?!?/br> 凌謙無奈,又不好強行把他拖去房間逼著他睡,只能嘆氣。 “我這個人很俗的,”貝唯西用帶著倦意的聲音慢悠悠地說道,“就是會喜歡這樣漂亮的、能讓人感覺到美好的東西?!?/br> “……你剛才還說空氣污染?!?/br> “沒關(guān)系,煙火亮起來的時候就看不見了,”他說,“作為接近美好的代價,我可以做出犧牲?!?/br> 他在說話的同時抬起了手,豎起一根手指,在空氣中來回晃悠。 說完,半晌沒有聽到回應(yīng),他側(cè)過頭看了一眼,很快問道:“你笑什么呢?” 凌謙抿著嘴唇試圖掩飾,依舊控制不住上揚的唇角。 “什么事情那么高興?”貝唯西追問。 “你好像喝多了似的,”意識到憋不住,凌謙放棄忍耐,笑出了聲,“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比我成熟好多?!?/br> “……你的意思是我現(xiàn)在看起來很幼稚。” “不是這個意思,”凌謙搖頭,認(rèn)真地想了會兒措辭,幾次想要開口,最后又放棄了,“算了,你就當(dāng)是這個意思吧?!?/br> 貝唯西安靜地看著他,沒出聲。 “不反駁嗎?”凌謙問。 “反駁豈不是顯得更幼稚,”貝唯西說,“在童話世界里,幼稚是應(yīng)該的。來了就要把自己當(dāng)成小朋友?!?/br> 凌謙沉默了片刻,笑著點了點頭:“貝唯西小朋友說得對?!?/br> 在來之前,關(guān)于這一晚,貝唯西也曾偷偷假想過一些旖旎的畫面。 久違的和心儀的對象共處一室,管住行為已經(jīng)很辛苦,哪還能控制得了思想。 當(dāng)然,那些糟糕且讓人愉快的暢想,最終都沒有應(yīng)驗。 與凌謙交換了“新年快樂”的問候不到半個小時,貝唯西差點在浴室里睡著。終于強撐著意志迷迷糊糊回了房間,剛沾上枕頭,他立刻神志不清。 這一覺,他破天荒的睡了將近十個小時。 睜開眼時,已經(jīng)臨近中午,連寶寶都早就已經(jīng)起床了。 向來比他能睡的凌謙一大早就醒了,見他還在睡,幫忙給寶寶洗了個澡,又陪著兩個小朋友一起吃早飯,之后,單獨帶著他倆去找星黛露拍了照片。 貝唯西的手機上有他的留言。 ——我們就在附近,醒了就給我打電話。桌上有早飯。 這條消息最后都沒派上用場,因為他們回來的時候,貝唯西依舊在睡。 他一世英名,一時失足,被周讓小朋友起了個綽號叫“豬豬”,叫著叫著,干脆變成了豬豬俠。 當(dāng)他們一同看過了小劇場,體驗過了所有學(xué)齡前兒童能夠嘗試的項目,又順利跟每一個心儀角色合影留念,終于到了不得不離開的時候,凌謙居然也樂顛顛跟著這么叫他了。 只剩寶寶,躍躍欲試,不好意思開口。 貝唯西無奈極了,可拿他們沒辦法。 臨出園,那兩千五百塊錢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在紀(jì)念品商店里給兩位小朋友各自挑了一件小禮物。 周讓作為一個來過無數(shù)次迪士尼從不缺玩具的富家女孩,卻對貝唯西送他的并不算特別貴重的小娃娃極為喜愛,回去的路上全程抱在懷里不撒手。 “你怎么知道她喜歡星黛露?”凌謙偷偷問他,“這個好像還是新款,你挺會挑?!?/br> 貝唯西心想,他隨意選的兔子原來叫星黛露,倒是很別致。 “可愛嘛,看著就適合她?!必愇ㄎ髡f。 開著車的凌謙點了點頭,沒吭聲。 貝唯西敏感的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 后座的兩位小朋友都睡著了,車廂里的氣氛不同來時,有些沉悶。 應(yīng)該不是錯覺,才結(jié)束了一次美好的旅程,凌謙卻好像有一點點不高興。 貝唯西仔細(xì)回憶,完全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地方得罪他。 不方便直接問,他決定試探一下。 “唉,”貝唯西長嘆一口氣,“有沒有覺得,這一趟開心是開心,不過好像還有一點點小小的缺憾?” 凌謙瞥他一眼:“什么?。俊?/br> “說不上來,”貝唯西說,“你呢,有沒有什么不滿足的地方?” 凌謙沒吭聲。 “看你這樣子肯定有,說給我聽聽?” 片刻后,見凌謙依舊不開口,他抬起手來碰了碰凌謙的手臂:“說說看嘛?!?/br> 凌謙終于忍不住,小聲說道:“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區(qū)別待遇?” “?。俊必愇ㄎ鞑唤?,“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