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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道:“你舅父提拔白起,絕不是徇情,而是你舅父慧眼識英,看出白起是用兵奇才。這些年,白起屢戰(zhàn)屢勝、威震華夏,也證明了你舅父眼光卓絕、知人善任?!?/br> 慕月公主蛾眉倒蹙,道:“是王兄和舅父偏心才是!那些可以一戰(zhàn)成名的戰(zhàn)役,王兄和舅父都讓白起做了主帥,若換成胡傷為帥,胡傷的戰(zhàn)功早就遠勝白起!” 太后搖頭嘆息,顯得既慍怒、又失望、又無奈,道:“慕月,你這是異想天開啊?!?/br> 慕月公主跪到太后腿邊,雙手抱住太后一臂,道:“母親,您與王兄說,以后秦軍再打仗,所有戰(zhàn)役都讓胡傷做主帥!待胡傷立了大功,便能獲得至高的爵位,這也是為大秦王室增光呀!” 太后心知與女兒無法講理,遂顰眉苦笑,慈聲問道:“慕月,你身為胡傷的妻子,怎的卻希望胡傷頻繁出征?兵事不論大小,皆兇險萬分,你竟一點也不體惜你的夫君?” 慕月公主道:“胡傷深受王室恩惠,為王室出生入死、建功立業(yè)乃分內(nèi)之事。女兒只盼夫君能為大秦立下不世之功,官拜上卿,比過白起那廝!母親,白起畢竟是外人,胡傷卻是您的女婿!您應(yīng)該把立功的機會留給您女婿,而不是讓外人威風!” 太后越發(fā)覺著頭疼腦脹,便推說自己困乏、要安眠休息,著魏丑夫先送慕月公主回府。 馬車行駛至王宮正門外,慕月公主看到不遠處,白起和婷婷同坐在一匹黑色駿馬的馬背上。白起笑呵呵的摟著婷婷,婷婷嬌滴滴的靠在白起懷里。 慕月公主登時惱怒,在車廂內(nèi)低聲罵道:“那個小妖女,這么多年都沒生出一兒半女來,為何白起仍是這般的寵她!” 同車的魏丑夫卻悠悠笑道:“大良造夫人真是十年如一日,青春鮮妍,連帶著大良造也仿佛姿貌長青。若有機緣,我定要向他倆討教駐顏之術(shù)!” 慕月公主聽聞此言,更是氣惱不已,但魏丑夫乃是太后的男寵,她不便訓斥,只得憤恨的道:“準是妖女施展了妖法!” 一連數(shù)月,嬴稷與秦國的文臣武將皆在為伐楚事宜做準備。秦國要專心南攻楚國,就必須先避免三晉在東線造亂。三晉的韓國國弱兵疲,不足為懼,魏國和趙國卻不可忽視,因此嬴稷決定與魏國、趙國修好邦交。 嬴稷先派使臣出使魏國,表明意向。魏王巴不得與秦國交好,立刻同意,但他也提出一個要求,即是希望秦王送來尊貴的公子作為人質(zhì),以免秦王違約伐魏。嬴稷倒也不反對派遣親子赴魏為質(zhì),僅是在挑選質(zhì)子時拿不定主意。他兒子眾多,但最符合魏王心意的人選是太子和公子柱,嬴稷須在這兩名兒子中作出選擇。 嬴稷猶豫不決之際,公子柱邀請父母與祖母到華陽府用宴。嬴稷在華陽府見到了自己的孫兒嬴圭,嬴圭才一歲,長得白白胖胖、眼光伶俐,模樣甚是可喜。嬴稷心中忖道:“還是別讓柱兒一家背井離鄉(xiāng)了?!被貙m后傳召呂禮擬旨,擇日送太子一家赴魏。太子雖有妻妾,卻多年未得兒女。 “柱兒,你現(xiàn)在明白母親的苦心了嗎?”蘅芳殿內(nèi),唐夫人笑微微的與公子柱說道,“今次正是你與熊姬的孩兒助你逃過了一難?!?/br> 公子柱沉沉的嘆了口氣,朝著母親長長一拜。 又過了一個月,魏冉自陶邑捎來信函,稱楚將淖齒遭人襲擊,命喪于莒城街市。秦王嬴稷與朝臣們大吃一驚。 原來齊王田地在臨淄執(zhí)政時,身邊有一名少年侍郎王孫賈,有勇有謀、武藝高強。燕軍兵臨城下、田地倉皇出逃時,王孫賈與田地失散,回家后遭到其母親斥責:“汝朝出而晚來,則吾倚門而望;汝暮而不還,則吾倚閭而望。汝今事王,王出走,汝不知其處,汝尚何歸?”王孫賈自覺慚愧,又感念君恩,遂四處打聽田地去向,之后來到莒城,但當時莒城內(nèi)由淖齒主事,王孫賈沒法面見田地,而田地被害之日,王孫賈雖召集了伙伴試圖營救君上,結(jié)果卻也是落得與蒙驁家族同樣的下場。僥幸逃生的王孫賈沒有離開莒城,而是藏匿在齊人百姓家中,養(yǎng)精蓄銳、伺機刺殺淖齒。但淖齒出行常有大隊甲士陪同,王孫賈不敢貿(mào)然行動。終于有一天,淖齒不知為何只帶了幾名近身護衛(wèi)、路過一處繁華街道,且神態(tài)輕浮,全無平日里威嚴警戒的面貌,王孫賈心知良機來到,當街振臂高呼:“淖齒亂齊國,殺齊王,欲與我誅者,袒右!”于是街道的四面八方涌來四百多名少年壯士,皆袒露右胸、右臂,一擁而上的打死了淖齒及其護衛(wèi)。 蒙驁聞訊,既興奮、又遺憾,嘆道:“可惜蒙氏子弟沒能親手殺死淖齒!” 退朝后,蒙驁詢問嬴稷:“大王,穰侯的來信中可有提及那使毒的妖婦?” 嬴稷搖一搖頭,道:“淖齒死時,身邊僅有數(shù)名護衛(wèi)甲士,那妖婦并不在場。那妖婦若對淖齒情深,興許會一死殉情,不過寡人可不認為那妖婦是情深義重之人。” 蒙驁道:“也是,陰毒妖婦能有什么貞烈氣節(jié)!” 此時的莒城中,王孫賈率領(lǐng)城內(nèi)齊軍殘部清剿楚軍。莒城百姓家的青壯年男子們響應(yīng)王孫賈號召,爭相加入齊軍。 楚軍方面,淖齒暴斃,下屬軍士們驚慌失措,一時之間推選不出誰來接任淖齒之職,又身在異國他鄉(xiāng),不占地利人和,是故全軍混亂,戰(zhàn)力較之平時大大下降,無法與眾志成城的齊軍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