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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昆侖馬腹取下的那支羽箭,爾蒾和扎犁已一同查看了很久。 “這支箭確實是我們義渠的?!痹缯f道,“雖然族徽可以仿刻,但我們打造箭鏃所用的銅料,卻是義渠獨有的。” 嬴稷冷聲質問爾蒾:“三王子你作何解釋?” 爾蒾愕然,反問道:“小王需解釋什么?” 嬴稷道:“義渠國的羽箭,何故刺中寡人的坐騎?寡人約三王子來圍場狩獵,三王子卻趁機安排人刺王殺駕!” 爾蒾大嚷道:“秦王休要誣蔑小王!” 扎犁抱拳一揖,道:“秦王明察!我等此行乃是受著王命、攜帶國書厚禮來到秦國,旨在與秦國交好互利,豈敢大膽肇禍!” 嬴稷厲色道:“你們義渠國的羽箭射中了寡人坐騎,烈馬癲狂,害寡人險些喪命,你們此刻道想置身事外!” 扎犁道:“秦王遇險,在下與三王子亦是心驚!在下敢以性命擔保,我義渠國人絕無行刺秦王之企圖!” 嬴稷冷笑道:“你拿性命擔保,寡人卻不稀罕?!?/br> 爾蒾道:“秦王豈能僅憑區(qū)區(qū)一支羽箭,就認定我等有行刺之心!此間乃是獵場,箭矢飛來飛去,難保不會碰巧誤傷了人馬!又或者,當真有人想刺殺秦王,只是拿了我族的羽箭,欲圖栽贓嫁禍!” 嬴稷冷冷的道:“爾蒾,你砌詞狡辯的功夫,洵是不俗!” 爾蒾挺胸凸肚,道:“秦王若有真憑實據(jù),那便是要將小王就地處死,小王也絕無怨言。但秦王如果單憑一支羽箭就給小王及小王的部眾定罪,小王萬萬不服!” 嬴稷臉色鐵青,笑容陰沉的道:“此時此地,你服與不服,又有何分別!” 爾蒾胸口一窒,后背瞬間冒出冷汗。 魏冉解下昆侖的韁繩,仔細端詳了片刻。 嬴稷喊他道:“舅父,依你之見,寡人應當給三王子怎樣的死法,才算體面?” 魏冉作揖行禮,道:“大王,微臣以為,將三王子就地處死,始終是難看了些,傳出去也不好聽。不如先把他押入大牢,我們再仔細挑選個刑罰?!?/br> 嬴稷思忖須臾,道:“也好,就依舅父之言行事?!彼麑嵰膊幌朐凇靶∠膳泵媲皵貧⑷嗣?。 他轉過身走向婷婷,笑逐顏開的道:“小仙女,你今日又救了我一命,我得好生的答謝你!” 婷婷屈身一禮,道:“臣婦舉手之勞,大王無需掛心?!?/br> 嬴稷笑道:“你每次都說‘舉手之勞’,然而你的‘舉手之勞’于我皆是恩同再造,我若不真心誠意的答謝你,上天必會譴責我!嗯,我回宮看看,親自選些漂亮有趣的奇珍異寶送給你!” 婷婷莞爾道:“臣婦平日里什么都不缺,大王若賞賜臣婦奇珍異寶,只怕會被臣婦束之高閣。不過臣婦今天倒是真有一個請求?!?/br> 嬴稷笑得開懷,道:“你盡管說!我一定答應你!” 婷婷道:“那匹叫昆侖的馬兒驚嚇到了大王,大王能念在它受傷失性,饒它不死,并且今后也善待它嗎?” 嬴稷哈哈笑道:“就這點小事情,根本算不得請求么!你要是喜歡那匹義渠馬,我送給你都行?。 ?/br> 婷婷微笑道:“臣婦已有赤燁,不用再多添名駒了。” 嬴稷道:“好,那么這匹義渠馬,就當是我替你養(yǎng)著,你放心,我一定仔細的飼養(yǎng)它!” 婷婷禮道:“多謝大王。” 嬴稷心里比吃了蜜還甜。 儀仗和侍衛(wèi)隊浩浩蕩蕩護送嬴稷回宮。 希兒坐在馬車里,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額角全是汗珠。 “希jiejie不用擔心啦?!辨面美氖?,“事情都過去了,大王有驚無險?!?/br> 希兒淚汪汪的望著婷婷,道:“小仙女,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婷婷笑道:“希jiejie這樣說話,可是見外了呢!” 到了王宮,爾蒾、扎犁,以及一眾義渠武士,都被關入了大牢。 嬴稷在大殿內交代完一些事,魏冉匆匆趕赴甘泉殿面見太后。 * 白起和婷婷回到家中,婷婷小手摸著上腹,喃喃道:“好像快餓了……” 白起溫存的一笑,道:“我知道,我這就給你準備好吃的?!?/br> 婷婷雪白的臉上,笑容明媚燦爛。 半個時辰后,婷婷嘗到了美味佳肴。 白起用排骨、蓮藕和竹蓀煮了一鍋湯,食材切得細小規(guī)整,配上蔥葉,味道極其鮮香。另有一盤用麥粉包了豬油、飴、蔥末,放在灶火上烘烤而成的香酥薄餅,原先每張餅均是巴掌大小,白起將其切成半寸見方的小片,整齊裝盤。 婷婷就著清涼的蜂蜜水,喝鮮湯、食酥餅,十分舒心愜意。 “老白,你說大王這次真的會殺了爾蒾他們嗎?”婷婷突然問白起。 白起道:“我不知?!?/br> 婷婷道:“如果大王處死了爾蒾,那么秦國和義渠國就免不了要打仗了吧?這還真是,茲事體大??!” 白起給婷婷盛了一碗湯,道:“倘若大王派我領兵出征,我必定竭力取勝。至于那些國政國策之事,我們就別多想了,大王自有定奪。” 婷婷點點頭,笑道:“恩,老白你說得對,我們不必費這個心。” 到了午后,兩人在院子里玩穿穹弓。 白起取了五支長箭,卸去鋒銳的箭鏃,換成柔軟厚實的布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