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充滿了幸福與快樂。

    第18章 第十八章，異族

    希兒被冊封為希美人，住進了蒹葭殿。

    她唱得最好的歌謠，恰是“蒹葭”。

    宮殿頗是寬敞明亮，陳設(shè)卻并不奢華富麗。這是希兒自己要求的。

    身為奴婢多年，她懂得宮中女人的存活之道，而她本身亦不喜張揚跋扈。

    蒹葭殿里最多的物件是各類樂器，琴、瑟、筑、簫、塤、鼓……品種繁多，應(yīng)有盡有。

    她還收集了華夏列國以及匈奴、西戎等異族的樂譜，整齊的存放在幾只花梨木大箱內(nèi)。

    巳時，一名侍女領(lǐng)著婷婷走進蒹葭殿正殿。婷婷下拜行禮，道：“妾身問候希美人安好?！?/br>
    希兒呼道：“哎呀！怎的能讓小仙女給我行此大禮！萬萬使不得！” 小跑上前扶婷婷起身。

    婷婷道：“希jiejie如今已是大王的嬪妃，依著禮法宮規(guī)，我必須向希jiejie如此行禮?！?/br>
    希兒倩笑道：“禮法宮規(guī)不外乎人情，何況此間是我自己的地方，又無外人，你向我行大禮，倒顯得咱倆生疏了，以后可別這樣了。”

    婷婷笑著答應(yīng)：“好?！?/br>
    希兒挽著婷婷坐到一張漆案邊，侍女奉上茶湯和果品。

    婷婷低聲道：“希jiejie，我想與你說些體己話?！?/br>
    希兒點點頭，朝侍女們使了個眼色。眾侍女屈膝行禮，魚貫退出正殿。

    婷婷淡眉微蹙，雙眸望著希兒，道：“希jiejie成為大王的嬪妃，我知道我應(yīng)該替希jiejie高興才對?？墒呛髮m乃爾虞我詐、是非紛爭之地，君王又往往性情不定、喜怒無常，我著實為希jiejie擔(dān)心啊。希jiejie你是真心樂意受封的嗎？如果你是被大王逼迫的，我可以帶你逃離王宮！”

    希兒莞爾一笑，道：“旁人只知給我賀喜，唯有小仙女你真正關(guān)心我，我便也不隱瞞你。事情的經(jīng)過原是這般，那日你離去之后，大王命我教他擊缶，我一連教了他數(shù)日，有一晚，大王飲多了酒，許是亂了性子，遂與我有了肌膚之親。這之后，大王便冊封我為美人?！?/br>
    婷婷喃喃道：“聽起來挺順理成章的……但好像缺了點什么……”

    希兒泰然的笑道：“相比你與白將軍，我與大王之間確實不夠情深意重?！?/br>
    婷婷呆了一呆，錯愕道：“希jiejie……我……我并沒有輕視你與大王之間的感情……”

    希兒握住婷婷雙手，道：“我曉得你的心意，我也是告訴你我所感受到的事實而已?！?/br>
    婷婷的神情透著焦慮之色，問道：“希jiejie，這樣真的好嗎？”

    希兒道：“還算挺好吧。至少，現(xiàn)在不會有那么多人對我頤指氣使，我也可以給宮外的家人帶去光耀與財富，我全家老少都過上了好日子?！?/br>
    “可是，如果大王不夠愛你，或是你不夠愛大王，你往后在宮中的日子，會過得開心嗎？”婷婷關(guān)切的問道。

    希兒笑了笑，道：“我的出身，注定我不能奢求太多美滿之事。自從十歲那年，饑寒交迫的爹娘把我賣進宮做奴婢，我就再也不能像歌謠中唱的那樣去恣意追求心儀的郎君，所以情情愛愛之事，我早就看得很淡。你問我往后在宮中的日子是否過得開心，我回答你，我一定會讓自己開心的活著，畢竟開心的來源不只是男歡女愛，譬如弄樂唱歌，都能令我開心自得?！?/br>
    婷婷甚是吃驚。原來希兒不僅有著美麗的儀容、婉轉(zhuǎn)的歌喉，更有豁達的心胸、灑脫的情致！

    “我大概是杞人憂天了?！辨面眯Φ?，“希jiejie才貌雙全、柔婉賢惠，大王肯定很喜歡你。而大王喜歡你、待你好，你也會喜歡大王。你和大王的感情一定越來越深、越來越好！”

    希兒雙瞳剪水、笑靨如花。

    婷婷的笑容倏變嚴(yán)肅，道：“不過大王待你好，難免引得其他妃嬪宮娥嫉妒，如果她們欺負你，你又不便向大王告發(fā)，那么你就派人去我家通知我一聲，我自有辦法幫你收拾她們！”

    希兒笑道：“恩，多謝小仙女哩！”

    兩人遂在蒹葭殿舒心愜意的研習(xí)歌樂、飲茶聊天，直至秦王廷議結(jié)束。

    *

    秦王今日廷議之事，乃是秦國與義渠國的邦交之務(wù)。

    義渠國位于秦國以西，是義渠族人建立的郡國。義渠族人精于騎射、能征善戰(zhàn)，數(shù)百年來都是秦國西北邊境的一大禍患。

    *

    入夏，烈日炎炎。

    走在咸陽街道上，陽光灼灼刺眼。

    白起右手攬著婷婷，左手為婷婷撐起一柄羊皮傘。

    婷婷細眉微蹙，唏噓道：“最近怎么沒有戰(zhàn)事呢……”似深以為憾。

    白起道：“怎么？婷婷和我待久了，喜歡上打仗了？”

    婷婷道：“我才不喜歡打仗。只不過我怕我武藝退步，而戰(zhàn)場正可以讓我大展拳腳。”

    白起微笑道：“我們不是經(jīng)常在家切磋武藝嗎？據(jù)我觀察體會，你的武藝沒退步，你大可放心?！?/br>
    婷婷冷冷的“哼”了聲，雙眸斜瞟白起，道：“我們那樣子玩鬧，頂多算是切磋招式和身法，又沒使出多少真力氣。而且你總是故意讓我贏，讓我親你?！?/br>
    白起笑道：“這樣不是挺好么？倘若我們都使出全力相搏，結(jié)果不還是你贏么？”

    婷婷道：“話是這么說沒錯。可你故意讓著我，我就覺得你純粹是想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