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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在山下的戚昀單手握著韁繩,長臂一攬將空中搖搖欲墜的小姑娘接住,旋身一轉(zhuǎn),順勢把人放在座前。 還好,還好。 戚若微一顆心又穩(wěn)穩(wěn)放回肚里,揚(yáng)鞭笑道:“今日算你勝我半成,咱們明日再來比過?!彼騺硎莻€有眼力見的,哪里有比受驚后更適合展現(xiàn)體貼的時候呢? 戚若微想定,索性直接策馬掉頭往營地走。 孟懷曦甚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便只剩下一馬二人。 搭在她腰間的手臂強(qiáng)而有力。 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是不容忽視的掌控。 孟懷曦心跳未曾平復(fù),卻并不怎么害怕。她略略側(cè)首,問:“陛下怎么來了?” 馬背上空間不大,軟玉溫香在懷戚昀瞧上去卻并不怎么開心。 他線條凌厲的下頜骨緊繃著,一雙眼底藏著隱約可見的不快。 “要是不來,阿螢該怎么辦?” “左不過摔上一回,受些皮rou傷罷了?!?/br> 她聲音漫不經(jīng)心,顯然并不將這些小傷放在眼里。 戚昀眉心略略皺起,目光在那絆馬繩間流連了一息。便又將馬腹邊掛著的長弓遞與她,悄然換了話題,“試試手?” 溫?zé)岬暮粑湓诙叀?/br> 孟懷曦便又低下頭,搭在弓弦上的手指蜷了蜷。 他用的弓,以她現(xiàn)在的力氣自然是拉不開的。 戚昀眉心皺得更明顯了些,隱約有點(diǎn)懊惱:“待回去,我叫四司制一把輕巧的竹弓。” 雖說竹弓只是幼童初初學(xué)射箭時用的玩具弓箭,卻正好契合孟懷曦現(xiàn)在這種空有技巧,手臂卻使不出力的情況。 孟懷曦松開手:“那就說定了?!庇猩嵊械?,現(xiàn)在和從前自然沒法比。 戚昀卻不容她退,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借力挽弓搭箭:“殿下要這只鹿,還是遠(yuǎn)處那只野狐?!?/br> 孟懷曦愣了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 “不說話,那便是——”戚昀從箭筒里又取出一支長箭,揉弦瞄準(zhǔn)。他聲里帶著散漫的笑意:“兩只都要?” 兩發(fā)箭矢破空而去,不偏不倚將兩只獵物釘在原地。 絲毫不見拖泥帶水。 孟懷曦吁了口氣,莫名覺得暢快,卻是笑著打趣:“陛下,您這算不算得強(qiáng)買強(qiáng)賣啊?” 戚昀低低笑兩聲。 孟懷曦明顯的感受到他胸膛震動,低沉中頗有磁性的聲音響在耳邊。 他說:“就怕公主殿下不肯要?!?/br> 不是不肯。 是不敢。 但在此之前,得肆意一把才算值當(dāng)。 “噓——”孟懷曦偏頭湊在他耳邊,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前面有只兔子,咱們?nèi)プ阶∷??!?/br> 不遠(yuǎn)處的草叢隱約晃動著,她口中那只山兔是通體雪白的,只頭頂上有一撮淺灰色的鬃毛迎著風(fēng)微晃。 掩耳盜鈴般趴在綠草間,瞧上去怪可愛的。 戚昀以為她是想要只野兔養(yǎng)來玩。 孟懷曦卻說:“捉活的帶回去,要現(xiàn)殺現(xiàn)燒才好吃。” 戚昀意料之外的挑挑眉。 卻是他忘了,大雍名留青史的公主殿下,其實(shí)有一副叫人哭笑不得的促狹脾性。 馬蹄聲漸遠(yuǎn)。 松林間隱出兩人身影。 “謝大人怎么看?”臉上帶疤的男子問。 謝不周一身白袍,袖間綴著銀絲鶴紋。分明是笑著的,眼底卻沒有半分溫度,倒真像一尾該踏云而去的鶴。 他不說話,身后的刀疤臉便又問:“可是咱們要等的人?” “行伍孟家的女兒,會些騎射罷了?!?/br> 周遭熱浪卷起黃沙。謝不周搭下眼簾,溫溫然又道:“不足為奇?!?/br> 孟家這輩唯一的女孩,分明是個只識詩書的嬌嬌女。 這位謝大人,呵。 刀疤臉抬手平疊在身前,手掌遮去臉上掩不住的譏誚,只附和道:“大人說的是?!?/br> * 晚膳時候戚若微拉著孟懷曦坐在上首,與柳亦舒隔案相望。 男女不同席。 這席間俱是上京中有頭有臉的貴族婦人,眾人掃向孟懷曦的目光隱隱多了幾分考量。戚小郡主雖頗得圣寵,但卻是上京頭號不羈難搞的主兒,能收攏這位郡主的姑娘豈能是等閑之輩? 孟懷曦卻是半點(diǎn)不受影響,該吃吃該喝喝樂得自在。 在宮中一飲一啄都由戚昀經(jīng)手,那滋味豈是寡淡二字能描述的。 山間野味腥膻味重,烹調(diào)之人將孜然辣椒這些佐料下得足,一口咬下去頂頂暢快。 雍陳領(lǐng)著內(nèi)監(jiān)派發(fā)御賜獸rou。 近前幾人都只分得小盤rou塊,她桌前卻擺著一整只鹿腿。 孟懷曦不明所以,眼底有些茫然:“這是何意?”她看起來是這么能吃的人嗎? 雍陳正好還在鄰桌,便回頭道:“這是陛下親手烤炙的,用的姑娘今日獵下那只鹿。” 他這聲音不大,只這周圍幾人能聽見。 孟懷曦了悟,所以這算是一個獎勵? 分明她都沒出什么力。 戚若微興致勃勃,問:“皇叔今日心情這么好,居然會親自動手烤鹿rou?” 雍陳面上有幾分為難,委婉道:“這……郡主手里的卻是御廚做的,滋味自然也是上佳。” 戚若微:“……” 戚若微心說,我就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