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沈時那里離開，秦念立馬去找了他的康復師去問他眼睛的情況，問他有沒有治愈可能的時候，那人說得有些含糊，秦念只當他是受了秦岸川的囑托，不肯說實話，沒有再追問，自己回去查資料，找大夫，也找了秦岸川，但是就連找到的大夫也說，就算把全世界最好的眼科大夫請來，沈時的眼睛也未必能恢復正常。

    畢竟上了手術(shù)臺的事情，都是瞬息萬變的，更何況光憑秦念口述他的病情，誰都不敢把話說死。

    只不過這話倒是給了秦念一個提醒，無論結(jié)果如何，先把最好的眼科大夫找來，才能有希望，總比他日復一日地做那些不痛不癢的康復訓練有意義。

    秦岸川看著她滿世界地去找人，想笑她不自量力，又實在笑不出來，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她應該很快就會去找你。”

    “你知道該怎么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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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念也沒有再過問沈時和秦岸川究竟要做什么，她知道就算自己問了，他們也不會說。與其去執(zhí)著于這些，她不如自己先想辦法找到能為沈時做手術(shù)恢復視力的大夫。

    秦岸川對她天天往沈時那里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不管，只是她再找他的時候，他也還是有些意外。

    “你之前教過我槍法和近身搏斗，我想重新學。”

    “五年前那幾槍，你打得很好，不用再學。”

    “秦岸川。”Ｐο⒅το.ｃοм(po18to.)

    秦岸川輕蔑地勾唇一笑：“連哥也不叫了？”

    秦念垂下眼，并不理會他的話：“重新教我槍法?！?/br>
    秦岸川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她面前：“你以前很少求我，就算求，也不是這種態(tài)度?！?/br>
    秦念緩緩抬起頭，看向他：“你利用他，我利用你，或者你也在利用我，去威脅他，我求你這件事，并不影響你的大局，不是么？”

    秦岸川看著她沒說話，他有些惱恨她在沈時的事情上這么執(zhí)著。

    他對上秦念如炬的目光，能感覺到她對自己帶著恨意的情緒，半晌輕笑道：“學了槍法，是不是恨不得第一個就來打死我？”

    對秦念來說，這人的氣場永遠成謎，尤其是這幾年，他哪怕只是站在那里，也會讓人莫名覺得寒涼，而且這股寒涼里總是帶著一股血腥的黏膩感，像是拖著血跡前行的鬼魅，你永遠不知道他冷冽的目光盯準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她以前對秦岸川也沒有這么怕，畢竟，他是那個從小教她如何執(zhí)筆，如何手穩(wěn)心靜的人。也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她對他的怕和不相信越來越多。

    但她也為了沈時，不再怕。

    沒有血緣的兄妹關(guān)系，本就不牢靠，而這也是和秦岸川之間，她唯一能賭的東西。

    “如果我和沈時對你來說沒有利用價值，你難道不想殺了我們？”

    “這么多年，你都瞞著我，可我知道了他還活著以后，你竟然沒有猶豫地就帶我去見他。秦岸川，你從來都不會做脫離你掌控的事情，讓我去見他，你也是，另有打算的，對吧？”

    “讓我出現(xiàn)在你們的計劃里，我雖然對此全不知情，但是更方便你利用他，對么？”

    她大著膽子把心里的猜測都說出來，其實她自己也拿捏不好秦岸川的想法，她甚至都不太清楚秦岸川這些年具體在做什么，但是他曾以白澤的名義給沈時發(fā)的文件她是見過的，也許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覬覦沈時的實驗。沒有痛下殺手，不過是因為實驗還沒有結(jié)束而已。

    沈時現(xiàn)在看不見，秦岸川幾乎占據(jù)著絕對的上風，如果有一天他要對沈時不利，她不知道除了自己，還有誰能保護他。

    秦岸川看著她不說話，他素來也不愿多話，更不愿剖白自己，尤其是面對秦念。

    秦念試圖在他的眼神里找到一處能撕開的口子，至少能讓她再猜一猜他到底要做什么，但都是徒勞的。

    他目光越來越沉，最后落在她的太陽xue上，那里還有些紅。

    “臉還疼么？”

    秦念沒想到他會問起這個，有一瞬間的愣怔，只當他是不同意重新教她，故意轉(zhuǎn)移話題。

    “不用你管。”

    他笑了笑：“也許真的該把你從秦家除名?！?/br>
    秦岸川說完要走，秦念的聲音從他背后追來。

    “哥?！?/br>
    他不自覺地停下腳步。

    “你如果要利用我，就該讓我這顆棋子變得更有用?！?/br>
    他默了半晌，話里帶著堅決：“學槍法可以，但是這一次，你要學的不是精準射擊，而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無論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br>
    秦岸川算是同意重新開始教她槍法，她一邊跟著他訓練，一邊繼續(xù)給沈時找大夫，為了節(jié)省時間，她又從學校搬回家里住。

    收拾東西的時候想起來上次讓溫禹幫忙借的書還沒有還回去，臨走的時候去找他。

    上次溫禹告訴她沈時的情況之后，他們就沒有再見過。

    溫禹看她像是又瘦了些，只不過眼里比以前多了些光亮。

    “你的狀態(tài)看起來，好了很多。”

    “謝謝你愿意告訴我他還活著?！?/br>
    “其實，我也沒有那么想告訴你?！?/br>
    秦念抬眼看他，他還是一副溫和的笑，只是多了些無奈：“秦念，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如果你沒有遇見沈先生，會不會也愿意和我在一起?！?/br>
    秦念愣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溫禹肩膀一松，笑著嘆氣：“算了，這種問題，很無聊?！?/br>
    秦念看著他，倒是真的開始思考這個問題，輕聲叫了他一聲：“溫學長?！?/br>
    他向來溫和的一個人，對她，對朋友，或是對他自己的學生，都極其溫和，從未說過重話，除了上一次。

    他身上從來都沒有過像沈時那樣偶爾凌人、偶爾蠻橫的情緒和氣場，更不會用暴力去解決任何問題。

    秦念甚至去上過他的課，課上的許多小女生都喜歡他溫文爾雅的氣質(zhì)，就算課上偶爾鬧他，他也只是無奈地笑笑，說再胡鬧就讓他們多寫兩篇論文。

    可是學生們鬧得更厲害了，他也仍然只是擺擺手，繼續(xù)上課。

    他會是很好很好的老師，如果有喜歡的人，也一定會是很好很好的男朋友，可她……不喜歡。

    “即使沒有沈先生，我……我對你也……”

    “秦念?！?/br>
    她話沒說完，便被溫禹叫停。

    “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還是別說了?！彼粗啬睿瑪科鹦θ?，“我知道是一回事，聽你說出來，是另外一回事。我會傷心?！?/br>
    秦念心虛地垂下眼，喜歡還是不喜歡，都是一個眼神就能窺見內(nèi)里的事情，溫禹不是不清楚秦念心里沒有他，若說沒有沈時的時候他還抱過希望，知道了沈時的存在后，他一直都明白，自己其實已經(jīng)沒有機會了。

    是他一直賴在她身邊不走，也不能怪她。

    秦念抿著嘴唇不再說話，因為知道溫禹的心思，她也沒有辦法完全放下顧慮和他做坦誠相待的朋友，沒有結(jié)果的喜歡，往往就是一種隔膜，阻斷了他們之間的所有可能。

    溫禹見她又是一副歉疚的樣子，故作輕松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我說過很多次了，別自責，喜歡你是我的事，就像你喜歡他一樣，誰都攔不住?！?/br>
    說完后又遲疑了一下才繼續(xù)問：“他……眼睛不好，你在給他找大夫？”

    “嗯?！?/br>
    “怎么樣了？”

    秦念搖頭，幾乎是大海撈針，她要對著沈時的病情去找相對擅長這種情況的大夫，雖然都是眼科，但失明原因千差萬別，又有不同的分支，而那些在國際上享譽盛名的大夫，也不會無緣無故地來做一臺不知道是否能成功的手術(shù)，萬一失敗，也將會是他們職業(yè)生涯上一段不太光彩的經(jīng)歷。

    “為什么不來問問我呢？”

    秦念一愣，抬頭看他。

    “溫家雖然背景不深，但也是有些人脈的，我可以試著幫你找一找?！?/br>
    秦念沒想到他會這么說，她平日里很少找溫禹幫忙，最多也不過就是讓他幫忙借幾本書，除此之外，她總是有意無意地回避他。

    “我……沒想過……”

    “你沒想過麻煩我?！彼f著笑了笑，“你每次都是這么說的，可是誰叫我自己不爭氣，被你拒絕了那么多次，看到你有難處也還是想要幫你?！?/br>
    秦念張了張嘴要說什么，卻沒能說出口。

    溫禹無奈：“我如果找到了你再來感謝我，現(xiàn)在別說了?！?/br>
    秦念點點頭：“一定?！?/br>
    他笑笑，指了指一旁的柏樹：“我替校園里那些松柏謝謝你，再也不用被你亂折了?！?/br>
    被他揭了短處，秦念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開。自從和沈時分開，她就多了這么一個不太好的愛好，看見松柏總是忍不住地折下幾個小短枝，回去不是做成香粉，就是做成精油，她只有聞著松柏的香氣，才能勉強安心一些，以至于這五年，她身上的松柏香氣，幾乎和沈時當年相差無幾。

    秦念走后，溫禹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終于垮了臉上的笑容。

    大衣口袋里的手機響起來，他劃開接聽鍵，眼神卻始終追著秦念離開的方向。

    “告訴她了？”

    “還沒有?！?/br>
    “你最好別有其他心思?！?/br>
    “我直接告訴她，你難道不怕她起疑心？”

    對面沉默了幾秒，才聽溫禹緩緩開口。

    “我只是想，再見她一次?！?/br>
    秦念已經(jīng)從他視線里消失，他怔在原地許久，才邁著僵硬的腿離開。

    如果不借著這個機會，或許他這輩子，真的沒什么理由再見秦念了。

    ＊＊＊＊＊＊

    秦念回去后又跟著秦岸川去了靶場，秦岸川盯著她練了一會兒，她的射靶是沒有問題的，他也帶了些活物讓她練過，她雖然有些不適應，很難對著那些原本活蹦亂跳的小動物下手，但不管她心里壓力有多大，最后都能說服自己。

    秦岸川趁她換彈匣的時候，跟身后的人要了根長鞭，走到她身邊：“你跟我過來?！?/br>
    秦念不明所以，看著他手里的鞭子遲疑了一下才跟他往前走。

    繞過原來的場地以后，秦岸川帶她去了新的練習場，秦念剛一進去就發(fā)現(xiàn)了對面的明靶前面，是沈時被綁在那里。

    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間，她像是應激反應立馬給子彈上膛，幾乎沒有猶豫地就將槍口對準了秦岸川的眉心。

    “你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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