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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景行的視線落在自己安靜的魚竿上,沉默不語。 “你今日來便打算一直不說話。”江軒的視線落在他臉上,笑問道。 “我沒有想好要如何開口。”葉景行聲音低啞地開口說道。 “那你今日為何而已。” “賜婚一事。” “那你為何不開門見山與我說?!?/br> 葉景行再一次沉默。 “因為你知道我其實很滿意這么婚事?!?/br> 葉景行搭在魚竿上的手指一僵,臉上卻依舊平靜無波。 “你也知道我并不喜歡你?!?/br> 江軒臉上帶笑,神情卻又格外冰冷。 深重的眼皮半闔在他眼上,不動聲色的眉眼,高高在上又冷漠無情。 這是江軒一直對外的模樣。 覺得他善良溫柔的,從來只有江云宜一人。 “是,我知道?!比~景行抬眉,認(rèn)真地看著他,“可我還是想試一試。” “就像我入京一樣?!?/br> 世子入京,是為了劍南道休戰(zhàn)。 雖然過程艱難,但結(jié)果卻是喜人的,兩國談判已經(jīng)開始。 江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最后冷冷地移開視線,面朝著寬闊無垠的湖面。 “你男裝靠近云宜可是一開始便另有所圖?!?/br> 江軒冷淡問道。 “有,因為太傅對她格外不同,我想知道是為什么?!?/br> 葉景行誠實說道:“但我知道她的身份與太傅知道的只相差幾天?!?/br> 太傅冷笑一聲:“人心不似水,平地起波瀾,你不過是料準(zhǔn)了云宜性子溫柔,不與你計較?!?/br> 葉景行沒有反駁。 “哼,這等心性如何值得托付。” “此事確實是我有錯在先。”葉景行低頭認(rèn)錯。 江軒靠著藤椅,手指搭在一旁的扶手上,一張臉冷若寒冰。 “云宜是我唯一的孫女,我年級已大,活不了多久,溫家百年家族,溫如徐是我看著長大的,也算是我弟子,溫夫人性格強勢卻也不是不講理的人?!?/br>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收斂了臉上的寒氣。 “京都之中能護得了云宜的,只有溫家?!?/br> 葉景行的魚竿動了動,可兩人皆是坐著,誰也沒有動一下。 “可太子危矣?!?/br> 葉景行抬眉,平靜說道。 太傅一直低垂的眉眼瞬間露了出來,殺氣在眼底醞釀。 “太傅應(yīng)該比我清楚,京都三年內(nèi)必起戰(zhàn)事?!?/br> “遠(yuǎn)走京都并不是壞事。” 太傅冷笑:“可那也不是常年戰(zhàn)亂,貧瘠苦困的劍南道?!?/br> “可我護得住她?!比~景行漆黑的眼眸倒影著天光,銳氣幾乎要洶涌而出。 “我不會因為權(quán)利家世而束手?!?/br> 他堅定又自信地說道。 “我心悅她,便一定會保護好她?!?/br> 日光落在他堅毅的眉眼上。 少年世子經(jīng)歷過戰(zhàn)場,經(jīng)歷過生死,如今他在京都為一個女子承諾著,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堅定。 “求太傅給我一次機會?!?/br> 葉景行起身,跪在地上,神情誠懇。 江軒看著他,伸手把已經(jīng)空了的魚竿慢吞吞地收了起來。 “起來吧,你是世子,我不過是垂垂老矣的祖父,當(dāng)不起這一跪。” 葉景行心中一涼。 太傅的態(tài)度他早已知曉,可如今親眼所見卻還是泛上一陣悲涼。 江軒見他不動,無奈長嘆一口氣。 “云宜還小,此事我打算等她及笄后再說。” 他伸手扶起葉景行,冰冷又隨意地開口說著。 “我等會便進宮面圣,世子也當(dāng)今日不曾來過?!?/br> 葉景行看著他。 漆黑的眼眸倒映著衰老年邁的太傅。 “我不知你是不是一時歡愉,可我不能用我的孫女打賭?!?/br> 他接過柴叔遞來的披風(fēng),面色冷淡。 “送客?!?/br> 葉景行看著慢慢走遠(yuǎn)的人,一直懸掛的心這才松了下來。 他從沒指望憑借今天一番話,可以讓太傅接受他。 葉夜被攔在涼亭外,一見世子出來就迎了上去,可一看到世子沉重的臉色,又不知如何開口。 “回去吧?!比~景行握著手中的竹笛,淡淡說道。 葉夜哎了幾聲,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世子?!奔t袖從拐彎口轉(zhuǎn)了出來,見到兩人,連忙行禮。 “怎么就你一個人,三娘子呢?”葉夜好奇問道。 紅袖嘆氣:“早就回來了,說是改了藥方要給太傅看看,現(xiàn)在不知跑哪里去了?!?/br> “什么時候回來的?!?/br> 葉景行突然問道。 “一炷香之前吧?!奔t袖估摸著。 葉夜哦了一聲,見世子又不說話,只好開口說道:“那趕緊去找吧,江府這么大,可別迷路了?!?/br> 紅袖連連點頭后退下。 一直沉默的葉景行的視線落在湖心亭上。 湖心亭背靠假山,兩面靠湖,視野開闊,地勢幽靜。 “走嗎?”葉夜低聲問道。 “走?!?/br> 他收回視線,面無異色地離開江府。 “賜婚取消了。”溫如徐正準(zhǔn)備離開東宮的時候,一個小黃門匆匆而來。 太子抬頭無奈說道:“太傅親自去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