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頁
隨著侍應(yīng)生的動作,司慎緩慢抬起頭,見到譚書墨的那一刻倒水的動作rou眼可見地頓了一下,隨即淡定自若地朝她微笑,道:“好久不見?!?/br> 她傻站著,不知道該說什么。 司慎點頭示意:“坐。” 侍應(yīng)生很快就退出包間,合上門。 偌大的空間里,只有她們兩個人。 煮茶倒茶的聲音清晰入耳。 “領(lǐng)導(dǎo)。”譚書墨有些理虧,并沒有同他一起焚香品茗的興趣,飛快從兜里掏出手機(jī),邊拿邊講,道:“其實我真的沒偷什么資料,喏,你看,我就隨便拍了幾張照片……” 而且當(dāng)時手抖,拍的模糊不清不說,順序有沒有顛倒也不知道。 領(lǐng)導(dǎo)? 司慎倒茶的手指一抖,深邃的黑眸看了過來,薄唇輕啟:“你這么叫我,是不打算離職的意思嗎?” “不不不!”譚書墨極力否認(rèn)道:“口誤,口誤,我還沒適應(yīng)過來……” 也不知是不是被司慎嚇到,看著他春風(fēng)拂面地端起一杯清茶遞過來,她居然二話沒說就接住了。 “嘗嘗吧?!彼旧鞔鬼?,繼續(xù)在桌上擺弄。 不愧是世家培養(yǎng)的貴公子,一舉一動優(yōu)雅矜貴,當(dāng)他專心專心做一件事的時候,很容易就將人帶入進(jìn)去,連帶著她的心緒都平穩(wěn)了許多。 譚書墨并未多想,淺淺的一口清茶入喉,苦澀的味道迅速彌漫口腔,漸漸地等澀味過去后,淡淡的暖意從喉嚨衍生至胃部。 回味甘甜,細(xì)膩,持久。 茶好,煮茶的人手法更好。 “好喝?!彼笄诘刭澝馈?/br> 司慎情緒并沒有多少波動,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道:“知道我為什么喜歡向日葵嗎?” 你為什么扯東扯西? 譚書墨面上波瀾不驚,心里已經(jīng)開始問候他令堂。 “因為我母親很喜歡向日葵?!?/br> “噗——”入口的清茶險些噴出,譚書墨心里不停祝禱:司阿姨,我不是故意問候你的,抱歉抱歉! 司慎默默替她把清茶續(xù)上,繼續(xù)道:“喜歡骰子也是因為那是我母親的喜好,因為我的出生,所以她去世了,有時候我在想,這一輩子過得這么不如意,是不是就是在贖罪,贖我母親的一條命。” 譚書墨不知道說些什么,失去母親的痛苦她深有體會,更別說他還有那樣一個無法形容的父親。 司慎母親當(dāng)年也是豪門搶著要的驕矜小公主,司慎的外公更是帝都德高望重的長輩。 那時候的帝都沒有誰會不給司家面子。 司老爺子樂天達(dá)觀,獨(dú)獨(dú)溺愛這個獨(dú)女,想來司慎性子不同于老爺子的穩(wěn)重淡然,也不同于他母親的驕傲善良,倒是像極了趙光華。 司慎道:“我討厭君陌白,明明我和他都是那樣不堪的人,為什么他能有那么完美的家庭,還能早早地遇見你,而我,要一個人獨(dú)自在黑暗泥濘里掙扎二十五年?” 他以為他是最近才喜歡上譚書墨的,這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很多年前的傍晚,她晃晃悠悠地在種滿向日葵的路邊散步的時候—— 甚至很早,當(dāng)她義無反顧撲進(jìn)君陌白懷里說,我會永遠(yuǎn)保護(hù)你的時候—— 或許也有可能,是她被君陌白嚇到,后退半步不慎跌進(jìn)他懷里的時候。 從那以后,他的心底就像是埋了一個種子,平時沒有大礙,但只要一發(fā)作,便回天乏術(shù),只有沉溺。 這幾天譚書墨的那句話一直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他想,如果當(dāng)她被君陌白嚇退那半步時,他能收起所謂的驕矜自傲將她抱住將她帶走,將她保護(hù)起來,告訴她,他叫司慎,他很喜歡很喜歡她。 會不會,她也會對他多一點喜歡? 明明十二年里他也曾期待她的回歸,明明她也曾向他示好…… 明明一切都近在咫尺。 “墨墨,我真的好難過,你可憐我一次,就一次,把對君陌白的愛分我一點,一點就好?!彼旧鞯恼Z氣近乎卑微。 “你答應(yīng)要永遠(yuǎn)陪著我的?!?/br> 一向高傲的他現(xiàn)在卸下所有的驕傲求她。 譚書墨傻眼了,心跳加速,一種不正常的熱度迅速席卷全身。 “領(lǐng)……司……”嘗試半天,不知道叫他什么合適,索性放棄。 “你不用這樣,資料我刪了就是?!彼室獬堕_話題。 說著她立刻將屏幕對著他,長按刪除鍵,瞬間,所有的照片通通被她清理掉,連帶著無關(guān)緊要的一些圖片都不見了。 司慎收斂著眉眼,不再說話。 半響,他還在撥動手里的茶水。 “這茶,好喝你就多喝點?!彼俅畏钌弦槐?。 譚書墨正要伸手去接,手肘忽然一抖,茶杯跌落,而她的手剛好落在他的手心,被他反手一扣,緊緊握著。 她抽了抽,忽然覺得渾身乏力得很,尤其覺得胸悶氣短。 “我為什么……”嬌喝出聲。 譚書墨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剛才那聲嬌。喘,是從她嘴里發(fā)出來的嗎? 她覺得震驚,但是渾身奇異的感覺讓她壓根分不出神去想別的。 她的手還被司慎緊緊捏著,他并沒有看她,一雙眸子低垂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 她為什么覺得頭昏腦漲,連對面是誰都快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