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他們說什么，這三人都能找到他們無法解決的關(guān)鍵之處。他們咬文嚼字費(fèi)盡心思地贊美春風(fēng)秋霜夏雨冬雪，他們來一句春荒秋蝗夏訊冬寒。

    不能愉快地談話了！

    知秋所向披靡，她的自信是長公主給她的，她心里有個等式，只要她把眼前這烏壓壓的一群人壓趴下, 她家長公主就能成圣，其他十九個闡道人就是陪襯的。

    她對長公主就是這么地自信著。

    知秋沒研究過香山論道的套路，剛開始有些不順暢，需要知冬和三皇子在一旁幫忙, 在說趴下一小半的人后，她就摸清了套路。

    當(dāng)年，她老哥當(dāng)縣長處理公務(wù)時，她就在一旁，為了跟她老哥交流感情，她都會把所有的公務(wù)過一遍，給她老哥找出毛病，讓她老哥處理時更有針對性。

    訓(xùn)練了三年，她要是沒個逼數(shù)，沒個眼力見，她老哥這么小心眼的人能把她當(dāng)寶寵著？

    這群人在她眼前嘚啵嘚啵地說完，她一眼就能看到他們說哪幾句話時心虛，為啥子心虛，因?yàn)槭堑缆犕菊f的。抓住這一點(diǎn)，她能把對手問哭。

    “他快哭了。”十一皇子提醒著知冬。

    知冬拍了拍知秋的胳膊。

    知秋適可而止。

    文弱的小書生紅著眼睛認(rèn)輸，帶著稍許的沙啞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閉門造車要不得。”

    十一皇子安慰地拍拍小書生的肩膀。

    小書生退后，對十一皇子感慨道：“你們知道的真多?！?/br>
    十一皇子看知秋和知冬配合的天衣無縫，從人堆里擠出來，百無聊賴地與小書生講他們?nèi)ミ^的地方。走過的地方多了，遇見的事兒多了，雜七雜八的問題解決的多了，知道的也就多了。

    往日里，他與三哥還有知冬她們在一塊，未曾注意到他肚子里裝了多少的墨水，直到一年前，宮里的太傅來信說他已無所教，讓他和三哥自行安排學(xué)習(xí)時，他還只當(dāng)太傅學(xué)識有限，而父皇又寫信詢問他和三哥對一些國政實(shí)施的建議時，他意識到，這種詢問已經(jīng)不再是之前的課業(yè)choucha，而是真正的詢問。他父皇比他和三哥更早地認(rèn)識到他們兩人的能力。

    先不談陵大源和孟古苗絲醉，單知秋、知夏、知春和知冬就胸有丘壑，比朝中的大臣更善于處理民生民情。

    談到這些年去過的地方見過的人，十一皇子不由自主地提到了他的小姑姑，一提到他的小姑姑，什么皇子的矜貴和清高全都一掃而空，又開始激動地?zé)o腦吹捧他小姑姑。

    “我這是哪兒跟哪兒，我小姑姑才是真的厲害。我的這點(diǎn)本事，不及我小姑姑的百分之一，天大的難事，攤在我小姑姑面前就不是事兒?！?/br>
    “你信神或者信佛嗎？不如信我小姑姑。你知道大康國祭拜的公主神嗎？這個公主神就是我小姑姑。我小姑姑救了他們，免了大康國的生靈涂炭。只要有我小姑姑在，無論遇見再窘迫的困境，他們也能安心地解決?！?/br>
    “我們敢天南地北地行走，不怕天災(zāi)人禍，全是因?yàn)殛?duì)伍里有我小姑姑?！?/br>
    小書生千里迢迢地來香山論道，還能拼過老書生與知秋在后半場遇上也是有學(xué)識有背景的，不想贏的不光彩才舍棄了門內(nèi)的少數(shù)人比拼，來到門外進(jìn)行人數(shù)眾多的論道，學(xué)些他平日里學(xué)不到的觀念和闡道方法。

    他聽到公主神，呆呆地?fù)狭藫夏X瓜，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后秦皇子？我聽堂哥說，大康國的公主神，祭拜的是后秦的壽穂長公主?！?/br>
    十一皇子拍拍小書生的肩膀，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小書生一掃剛才的失落，眼里冒著光，興奮道：“難怪我會輸，是壽穂長公主的人?！?/br>
    小書生怕別人偷聽到他的話，把十一皇子拽到無人的角落里，激動地小聲道：“我很早就聽說了壽穂長公主的威名，我們?nèi)叶继貏e崇拜長公主。長公主也來論道了嗎？哪個是長公主？你們有住的地方?jīng)]？來我家住好不好？”

    十一皇子有些后悔剛才的話，又多了一個跟他搶小姑姑的人。

    他心里有點(diǎn)矛盾，想讓所有人知道他有一個特別好的小姑姑，又不想讓別人知道后跟他搶小姑姑。

    唉，甜蜜的矛盾。

    小書生沒有從十一皇子這里找到答案，便像個小影子一樣，在知秋身后跟前跟后，代替了十一皇子的地位，成了知秋的左膀右臂。

    讀書人喜歡咬文嚼字，說一些知秋聽不懂其他人又拍手稱贊的話，小書生站在她身后，同步翻譯。

    這一點(diǎn)，知秋十分滿意。

    在寺院的鐘聲敲響時，知秋口干舌燥地擠進(jìn)了前二十名。

    第一輪論道結(jié)束，《論五谷之道》的二十人記錄在冊，等待其他論道亦選出二十人后的最終闡道，屆時選出五位圣人。

    知秋不負(fù)重任地完成了長公主的期待，心中升騰著一股豪情壯志，一拳頭捶在小書生的胸上，豪邁道：“好兄弟！”

    小書生被這一拳頭捶的退了三步，滿臉羞紅地揉了揉被捶疼的胸，扭扭捏捏道：“你能在壽穂長公主面前引薦我嗎？”

    知秋嘴角下拉，斬釘截鐵，“不行！”

    小書生眼里閃著被辜負(fù)的震驚，他兢兢業(yè)業(yè)地忙碌了這般長的時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就這么不留情面地拒絕了。

    知秋虎著臉看他，“別像只羊羔求生似的，我是不會讓不懷好意的人靠近我家公主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