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觸物生情,瞧著肩頭的披毯,幼安扁扁嘴巴,眼淚汪汪地又要淌眼淚。 珠珠瞧著連忙拿著熱巾子給她凈面:“娘娘擦擦臉,省得過會(huì)兒干了臉疼?!眱敉昝妫亮讼愀?,到了溫水給她潤(rùn)嗓子。 幼安垂著頭,小手捧著茶盅,肩膀時(shí)不時(shí)地顫抖一下,帶著抽噎聲,當(dāng)真是聞著心疼,見著感傷。 珠珠放低聲音,溫柔地說:“讓嬤嬤們?nèi)チ?,您放心?!?/br> 幼安飛快地抬眸,紅彤彤的眼睛瞥了一眼緊閉的屋門,再垂下,濃密的睫毛被淚珠黏成一撮一撮的,又黑又翹,輕輕地飛顫著,小腦袋啄了啄,細(xì)弱的手指卻緊張地扣著茶盅上的紋路。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動(dòng)靜,一陣兒腳步聲。 幼安和珠珠相視一眼,珠珠笑著說:“一定是督公?!?/br> 幼安深吸一口氣,坐直了身板,探著腦袋盯著屋門,貝齒咬住唇瓣,滿眼的期待。 只聽“支呀”一聲,嬤嬤推開屋門:“娘娘,徐太醫(yī)來了?!?/br> 徐聞一跨進(jìn)門檻就看到了幼安傷心欲泣的臉龐,眼睜睜瞧著那雙眼眸里的光亮慢慢熄滅,緋紅的眼眶掛著搖搖欲墜的淚珠。 就這一瞬間徐聞就明白兩人吵架了。 難怪那人一聲不吭,沒有交代的,就讓他去太醫(yī)院,原來在這兒等著他。 徐聞作揖:“微臣給太妃娘娘請(qǐng)安?!?/br> 幼安吸了吸鼻子:“您多禮了?!背隹诘穆曇羰稚硢 ?/br> 徐聞裝作不知情地走進(jìn)來,開了藥箱,拿了脈枕坐到床前,笑呵呵地說:“娘娘伸手?!?/br> 幼安整個(gè)人都蔫巴巴的,伸出手腕放到脈枕上,顫抖著聲音,小聲說:“對(duì)不起,辛苦您跑一趟了,我身體沒有大礙,您診完脈,寫個(gè)脈案應(yīng)付一下,不必開藥了?!?/br> 徐聞卻是嚴(yán)肅起來,摸著脈象:“太妃娘娘在說笑?”這脈象太差了,要不是人就坐這兒,他都以為換了個(gè)人了,前些日子的脈象不說多好,但也不像今日這般細(xì)虛。 “您這會(huì)兒身體有什么癥狀?”徐聞問,“心悸?氣虛?肩部背部是否都有陣痛?” 幼安默了默,感受了一下,好像都有。 她太難過了,難過到把這些都忽略了。 徐聞無奈地說:“您這副身子可由不得您折騰。” 幼安低著頭,一顆眼淚砸下來:“徐太醫(yī)您來的時(shí)候,沒有看到他嗎?” 徐聞嘴角微抽,桃花眼里閃過無奈:“若他不來,您還不治病了?”還沒有見過這樣的病患,徐聞?wù)f話很不客氣。 徐聞一直以來都笑盈盈的,還沒有這么兇過,幼安小時(shí)候就有些怕大夫,被他一兇,小臉一苦:“沒有,沒有,要治的?!?/br> 徐聞收了脈枕,坐到一旁寫藥方:“您也別多想,周津延這人脾氣雖是壞了些,但人也沒有外界傳言的不堪,太妃可知微臣這些日子在做什么?” 幼安正難受著,哪有心思猜他在做什么,抹抹眼淚,搖搖頭。 “微臣被他關(guān)在府里幫您研究治病的藥,”徐聞為周津延說著好話,“他平日里不說,背地里還不知怎么著急的。” 可幼安聽完了,眼淚掉得更兇了:“那是先前,以后他不會(huì)了。” 從前待她的好,都被他一并收回去了,幼安想委屈地哇哇大哭,他再也不理她了。 她話音落地,氣氛冷清了一下,徐聞嘆氣,這都什么事兒哦! 幼安張著小嘴兒,被喉嚨的癢意嗆了一口,干嘔了兩下,小身板顫著不停,有些狼狽,卻是極可憐的,被厚厚的皮子裹著,可憐兮兮的就像一只沒人要的極漂亮的小狐貍。 “哎呦,哎呦,您可別哭,您得控制情緒?!毙炻勔娝@樣急道。 幼安吸哽咽了一下,背對(duì)著朝他,抱著周津延送她的皮毯子縮進(jìn)被窩里,甕聲說:“您寫完藥方交給珠珠,我就不送你了?!?/br> 徐聞看珠珠,珠珠搖搖頭,走到他跟前,小聲問:“您真沒看到督公嗎?” 徐聞攤攤手,把藥方交給她:“各自留一份,藥材等會(huì)讓人送過來,連夜熬了給太妃喝了,這事可不能拖?!?/br> 珠珠收好藥方,輕手輕腳地幫他收拾好藥箱。 徐聞攔住她:“照顧你們太妃吧!” 珠珠止住步伐,朝他拜了拜。 坐到床沿上,看躲在被子里的幼安:“娘娘可聽到了?您可不能再哭了,許是督公路上耽誤了,馬上就到?!?/br> 幼安的聲音從被子里傳來:“不會(huì)了。” 這么就他都沒有來,他不要她了。 她指尖擦去淚珠,從枕頭下面拿到小藥瓶,往自己嘴巴里灌了好幾顆,艱難地咽下去,好像都不覺得這個(gè)藥丸苦了。 她抽噠噠地抱自己抱緊,嗚~ 好難過!好委屈! 徐聞提著藥箱走出正屋的門,瞧著樓梯口一晃而過的黑影,愣了一下,揉揉眼睛,忽然笑了一聲。 悠哉悠哉地穿過長(zhǎng)廊,下了樓梯,從吉云樓出來,四處張望了一下:“周津延,周督公,你說你多大了,還玩這一套?” 周津延從黑暗處出現(xiàn),死死地盯著他,那尖銳的目光都能砍人了。 徐聞笑了一聲,走過去,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不去看看?” 周津延俊容冷下來,垂眸看著青石板路中的鵝暖石,淡淡地笑了一聲,身影有些落寞,瞧著也挺可憐的。 徐聞拍拍他的肩膀:“你到底做什么了,惹怒人家了?”“ 周津延剮了他一眼,哪里是他惹的,那小祖宗折騰上天了,都只有她氣人的份。 “你沒做什么人家小太妃會(huì)犯???”徐聞心里就奇了怪了,“她這病可氣不得,早前就和你說過,控制情緒,你不信,再氣幾次,我看……” “徐聞!”周津延鳳眼微瞇,氣勢(shì)壓下來,“你別咒她!” 低沉的聲音有些發(fā)澀,垂在身側(cè)的手指下意識(shí)地捏緊,即使現(xiàn)在這般地步,他也聽不得旁人這樣說她。 徐聞不怵他,非要戳他的心肺管子:“我是大夫,可不會(huì)信口胡謅地咒人,說的都是實(shí)話,你想聽好聽的話?我告訴你,沒有!” 周津延陰沉著一張臉。 徐聞?wù)Z重心長(zhǎng)地說:“更何況小太妃年紀(jì)輕,你虛長(zhǎng)人家八九歲,讓讓人家怎么了?別這么小氣?!?/br> 周津延扯唇:“你不懂,也不知道這不是讓不讓的事?!?/br> 他停下腳步,低眸抬手拿過他的藥箱。 徐聞受寵若驚地瞪大眼睛,笑著說:“兄弟多少年了,倒不必這么體貼,我拿得動(dòng)?!?/br> 周津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打開藥箱從中挑出藥方,把藥箱塞回他手里:“你走的太慢。” 說完拿了藥方,箭步往外走。 徐聞在原地楞了楞,深吸一口氣追上去,說道:“我走快點(diǎn),把藥方送回去,就不動(dòng)用你了。小太妃可等著你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你去瞧瞧!” 也不知不久前,把他從被窩里揪出來趕到太醫(yī)院候著的人是不是他。 那時(shí)候擔(dān)心的要命,這會(huì)兒該他出現(xiàn)的時(shí)候,不出現(xiàn),只敢躲在背后偷偷摸摸地瞧。 周津延心頭一縮,緊跟著泛起一抹澀意,搖搖頭:“不了?!彼皇遣涣?xí)慣自己突然不理她,等過兩天,她有了新鮮的玩意兒,怕就會(huì)把他拋擲腦后了。 他一直清楚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 誰知還沒有等到過兩天,次日上午,孟春跑掉了帽子,急匆匆地闖進(jìn)值房,大喘著氣,沖他嚷道:“督公,不好了,咱們娘娘和陳才人打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安 -- 感謝在2020-11-08 23:39:17~2020-11-09 23:32: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yíng)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深水魚雷的小天使:39906371 1個(gè);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enny是貝妮、elfjwy 2個(gè);嚯嚯嚯嚯、白晝夢(mèng)舟、佳佳奶糖、妙妙有洛音、treasure、霉霉、張張張張娉、歲歲念i 1個(gè); 感謝灌溉營(yíng)養(yǎng)液的小天使:39906371 20瓶;愛燒成的落葉、茶茶萱 10瓶;penny是貝妮 8瓶;嚯嚯嚯嚯 4瓶;陳陳愛寶寶 2瓶;不下雨了、昭沅、17、腱小寶、meanhua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duì)我的支持,我會(huì)繼續(xù)努力的! 第62章 珠珠拿開敷在幼安眼睛上的熱巾子, 瞧著她依舊紅腫的眼睛,皺起眉頭:“我去浸熱水,再敷一會(huì)兒?!?/br> 幼安輕輕推開她的手, 轉(zhuǎn)過身,抱起斗篷:“不用了,就這樣吧!” 珠珠放下巾子, 心中輕嘆,小聲說:“娘娘身體不舒服,要不然咱們今兒就不去了?!?/br> “哪能那么嬌氣?!庇装脖羌馑崴岬? 先前偶爾躲懶不去請(qǐng)安,有意無意都是仗著周津延偏愛撐腰, 總想著有他在, 就算被人家發(fā)現(xiàn)她在裝病也不怕。 “眼睛都腫成核桃了, 可不能在哭了?!毖矍浦植缓?,珠珠連聲道。 幼安睜大眼睛, 強(qiáng)壓下酸澀,她才不會(huì)哭。 珠珠幫她系上斗篷, 把袖爐往她手里塞的時(shí)候,被她躲開。 幼安小手往斗篷里揣:“我不用了?!?/br> “您和自己置什么氣啊??jī)龀鰞霪?,遭罪的是您?!敝橹殡y得強(qiáng)硬地攥出她的手, 把袖爐實(shí)實(shí)地塞到她手心里。 捧著周津延給的袖爐,幼安有些難過,即使他不理她了, 他送的物件都充斥著她的生活。 到了慈寧宮,太后還在內(nèi)殿更衣。 安太嬪平日就格外關(guān)注幼安,這會(huì)兒更不會(huì)放過了:“聽聞昨夜娘娘傳了太醫(yī),這是身上又不好了?” 她聲音不大不小, 傳遍整個(gè)正廳,眾人看向幼安。 幼安懶懶地靠著椅背,像霜打了個(gè)茄子,蔫巴巴的。 本就是個(gè)絕色,形容再憔悴,也不掩姿容,嫣紅微腫的狐貍眼,蒼白的臉色,削弱了嫵媚逼人的艷光,楚楚可憐的,格外招人憐惜。 在座的原本就不對(duì)付,先帝駕崩后關(guān)系也沒有轉(zhuǎn)好,反倒因?yàn)槎喑隽舜蟀训臅r(shí)光,閑下來便吵吵鬧鬧的,出了喪期后,沒了限制,太后都攔不住她們平日里比衣裳比首飾比相貌。 “瞧著天越來越暖和,太妃這身子骨還三天兩頭的病一場(chǎng),即使先帝尚在,怕也是個(gè)無福消受的?!弊龑?duì)面的一個(gè)太嬪說道。 幼安本就喪喪的,心情不大痛快,聽她說起先帝更是想作嘔。 難得與她嗆了聲:“太嬪若是思念先帝,便主動(dòng)稟明太后,自請(qǐng)為先帝守佛殿呀!整日同我們念叨,先帝又聽不見?!?/br> 想去佛殿清修的人才是瘋了,那太嬪一噎,剛想嗆回去,太后就從后頭過來了,肅聲道:“哀家剛剛仿佛聽到了先帝的名字?” 太后一開口,哪有人敢提先帝,深怕真如幼安所說被丟去給先帝守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