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樸：“什么意思？”

    卷發(fā)男聳聳肩：“如果你爸沒有去云城做生意，你會一直在龍港，這就是你的命運。你將會是最強(qiáng)大的異能者，也是最強(qiáng)大的異化者——不過，離開龍港后，你沒有再用過異化能力，也能理解，畢竟你異化失控后都能嚇吐你自己?！?/br>
    “……”若樸道，“你的異能能力是看到另外一種命運？”

    “我沒有異能，也不是異化者?！本戆l(fā)男笑道，“我是穿越者?！?/br>
    若樸打量對方：“我不信。你怎么證明？”

    “我不想證明。”卷發(fā)男道，“不過我想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你的異化能力沒有消失，而是跑時儼身上去了，你快想想這是怎么回事吧。”

    若樸變了臉色——之前他一直努力控制表情，現(xiàn)在控制不住了，時儼的基因缺陷？他驚疑不定地看著卷發(fā)男：“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也不關(guān)心?！本戆l(fā)男道，“你能出來嗎？我想上去了?！?/br>
    若樸走出電梯，卷發(fā)男走進(jìn)電梯，兩人擦身而過，交換位置，電梯門在兩人之間合上，若樸運轉(zhuǎn)異能，拍向電梯，電梯廂扭曲變形，卡在電梯通道中上下不得。

    若樸的大腦中傳來一陣刺痛，他捂住額頭，感覺鼻子里一熱，有東西在淌出來，用手指一摸，是流鼻血了。除了被動的聽力異能外，這是他今天第二次用異能。

    被困在電梯廂中的卷發(fā)男破口大罵：“cao！你怎么還是這么黑心？讓我走又怎么了？那些人不知道折磨死多少人了，不該以命償命嗎？”

    若樸心想，所以在卷發(fā)男的噩夢中他自己是個實驗品，所以他要潛進(jìn)來報仇。

    若樸轉(zhuǎn)身看向四周，寬闊的實驗室現(xiàn)在變得非常凌亂，在傾倒的各種器具間，隱約可以看到躺倒的人體和還在流動的鮮血。

    若樸快步走過查看那些人，總共有十多人，都鮮血淋漓的，柯教授尤其慘，被砍了許多刀，死得非常徹底。

    若樸回頭看了眼電梯方向，卷發(fā)男還在里面罵他。若樸有些怪異地想，那人雖然變態(tài)，但以往給人的印象還是比較成熟的，今天有點不一樣，感覺有些幼稚，或者說弱智。

    “救命……”角落里傳來微弱的呼救聲，是從一個大柜子下面?zhèn)鞒鰜淼摹?/br>
    若樸趕緊繞過各種障礙跑過去，柜子下面果然壓著一個頭破血流的男性。

    “你堅持一下，我這就把柜子挪開！”

    “怪物，你是那個怪物……”男人的面容變得扭曲，像是驚恐到了極點，然后他的表情定格在了這一瞬。

    若樸試了一下他的呼吸，他沒氣了。這人好像是被自己嚇?biāo)赖摹@人和自己一樣也看到了卷發(fā)男的噩夢，看到了“自己”能變成吃人的怪物。

    若樸大腦空白了一陣，然后看向?qū)嶒炇业谋M頭，那里有一扇看起來很厚重的門。

    若樸走過用異能把門轟開，門后是一道狹窄的走廊，四五米長，末端還有一扇門，把那扇門也轟開，另一個世界出現(xiàn)在若樸眼前。

    昏暗的燈光，濃重的消毒水味也壓不住的腥臭味，會讓人做噩夢的痛苦呻吟聲，像獸籠一樣的簡易牢房，每個牢房中都關(guān)著一個生物——有些是人形，有些是半人，也有動物，他們都表情麻木，身上大多有傷，有些傷甚至非常可怖。

    若樸每走到一間牢房前，牢房中的人或動物就會發(fā)抖，即使是目光非常兇狠的那些也不例外。

    若樸不再看他們，快速往前走，盡頭有門，門后是樓梯，樓梯下面是另外一層牢房，把兩層牢房都看了一遍后，他沒有找到那間關(guān)押過“自己”的特制牢房，但他看到有間牢房中關(guān)著一個抱著小孩的女人。

    卷發(fā)男沒有來牢房這邊，但他的噩夢中也有一個抱著小孩的女人。

    小孩三四歲大，長得非常漂亮，披著一頭小卷發(fā)，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若樸。

    若樸忍不住道：“一會兒會有人來救你們?！?/br>
    小孩聽不懂，表情麻木的女人嘴角顫動，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但很快便熄滅了，嘴角也重歸平靜，她不信若樸。

    若樸轉(zhuǎn)身往回走，穿過兩層牢房回到實驗室中，他看到電梯門被扒開了，卷發(fā)男腳踩凳子手拿工具正在拆電梯的廂頂。

    卷發(fā)男聽到了腳步聲，往電梯外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個胸前衣服已經(jīng)被鼻血打濕的人。

    “你最好別再用異能……”

    他的話還未說完，人便被一只無形的大掌拍到了電梯壁上，再被彈到到地上，砸翻了椅子，他緩了兩秒，深吸了口氣，張嘴就要破口大罵，卻看到電梯外的若樸搖晃了兩下，撲倒在地上。

    ……

    若樸在醫(yī)院中驚醒，他身體虛軟，心臟狂跳，像是剛從噩夢中掙扎脫身。

    他看向周圍，第一眼便看到時儼坐在病床邊，對方低著頭，眼睫半垂，目光落在手上的書頁上，這幅畫面有一種寧靜的力量，若樸立刻就平靜了下來。

    “時儼。”若樸露出笑容，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時儼抬頭，看了看他，放下書，起身去倒水。

    若樸撐著床墊想坐起身，時儼走回來放下水杯，道：“你別動?！?/br>
    他調(diào)節(jié)病床，讓床頭升高，若樸便由平躺變成了半躺著。

    時儼把床頭柜上的水杯遞給若樸，但沒松手：“拿得住嗎？”

    “可以的?！?/br>
    時儼慢慢地松開手，若樸的手不是很穩(wěn)，但水杯中的水不滿，雖然稍有晃動，但沒有灑出來。

    第78章 忘川 是不是太巧了

    時儼看著他喝完水, 在他想把杯子放回床頭柜上時, 接過杯子替他放好。

    “你昏迷了一整天?！睍r儼說，“異能還沒恢復(fù)就又使用異能, 裴哥說, 最嚴(yán)重可能會造成異能再也無法提升?！?/br>
    “……對不起?！?/br>
    “對不起什么？”

    “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若樸聲音柔軟, 眼中含笑。

    “……我沒有擔(dān)心……沒有很擔(dān)心。”時儼別開目光，輕咳一聲, 語氣嚴(yán)肅起來，“我就回了云城幾天你就把自己搞成這樣, 你怎么回事？”

    “對不起, 這次是意外,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比魳阕鹕?，靠向時儼，伸手去拉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時儼把手移開, 讓若樸落了空。

    時儼：“事后道歉有什么用，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若樸趕緊點頭：“知道了。”

    時儼把手重新放回膝蓋上, 若樸悄悄地看了眼, 又伸手試了一次，這次握住了時儼的手指，若樸的眼睛愉快地彎起, 像兩輪明亮的月牙。

    時儼沉默地看著他，若樸趕緊不笑了。

    時儼調(diào)整姿勢，更靠近了病床一點：“還記得你昏迷前發(fā)生了什么嗎？”

    “記得……一點。就是, 之前闖進(jìn)云城異能局的那個卷發(fā)的男人這次闖進(jìn)了龍港異能研究所?！比魳惆汛蟾徘闆r告訴時儼，并問，“抓到他了嗎？”

    “沒有，他跑了。”

    “很遺憾，我是說很糟糕，居然又沒抓住他?！碧上Я?，若樸很想和他再聊聊，希望對方能活到他們下次見面的時候。

    時儼：“這次他殺了很多人，他基本上把龍港本地的異能研究人員都?xì)⒘?，別的地方調(diào)過來幫忙的研究員也死了幾個，但大多數(shù)沒事，他像是挑人殺的，不知道他是根據(jù)什么特征挑選目標(biāo)的?！?/br>
    若樸昏迷后，卷發(fā)男把電梯的頂廂打開了，出去后，他又殺了一撥人，然后才逃跑。

    若樸心想，卷發(fā)男大概是根據(jù)“回憶”來判斷哪些人該死的，他記得的就殺，不記得的就可以活命。

    “……我和他在電梯那碰到時，說了幾句話，他說他殺的都是折磨過很多人、手上有人命的人?！?/br>
    時儼：“天行者，他覺得自己在替天行道？”

    “不知道，有沒有可能他是為自己報仇？我是說他可能在研究所的地牢里呆過?！?/br>
    時儼：“讓我哥往這個方向查一下?！?/br>
    若樸點頭，如果能從這方面查出卷發(fā)男的真實身份，那最好不過。他對對方的“穿越者”身份仍然半信半疑。

    “牢房里那些人沒事吧？”若樸問。

    “都救出來了?！睍r儼道，“其中有一半是監(jiān)獄罪犯，剩下的是沒有犯罪記錄的人，不管是哪種人，他們以后都不需要再配合任何實驗，并且能得到一定的賠償，”

    “嗯。你說研究所怎么敢隨便抓人做實驗?zāi)兀俊?/br>
    “當(dāng)權(quán)力不受約束時就會這樣，異能相關(guān)的法律法規(guī)還不完善，有些異能機(jī)構(gòu)趁機(jī)濫用職權(quán)。”時儼道，“不過現(xiàn)在龍港出了這樣的事，肯定能推動相關(guān)法律法規(guī)的完善?！?/br>
    若樸搖頭：“異能時代的進(jìn)步居然要靠一個變態(tài)殺人狂來推動?！?/br>
    “能在最初就解決隱患當(dāng)然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只能發(fā)現(xiàn)問題后再解決問題?！睍r儼想起一件事，“找到李溪meimei了，她也在牢房中，你間接救了他meimei，他昨晚來看過你，向你表達(dá)謝意?！?/br>
    “……”若樸回想了一下他在牢房里看到的那些人，沒想起來其中是否有姑娘長得像李溪。“他meimei沒事吧？”

    時儼搖頭：“有事。”

    李溪meimei叫李貝，她一開始失蹤是因為被一個異能者非法拘禁了，之后這個異能者又被喜歡觀看別人噩夢的柯所長給發(fā)現(xiàn)了，柯所長就黑吃黑用替對方作檢查的借口，把對方強(qiáng)制帶到研究所，關(guān)進(jìn)了地牢。

    本來到這一步，李貝做為那個異能者的受害人是會得到解救的，畢竟她只是普通人，但是她很不幸，她懷孕了。柯所長想知道普通人和異能者結(jié)合后是不是能生下一個小異能者，所以她就也被關(guān)進(jìn)了地牢中。

    李溪知道m(xù)eimei的遭遇后氣得想殺人，立刻就異能暴動了，幸好時儼一下飛機(jī)就直接來了醫(yī)院，他是來看若樸的，但正巧趕上了李溪異能暴動，他便屏蔽了李溪的異能，及時制止了一場即將爆發(fā)的大事故。

    若樸對李溪和他meimei的遭遇表示了深刻同情，然后問：“柯所長的能力很奇怪，他看到的都是真實的記憶嗎？”

    “我不了解?！睍r儼道，“但聽說他一直在用能力刺探別人的秘密，并借此控制別人?！?/br>
    等晚上時豫過來時，若樸又問了一次這個問題。

    “據(jù)說柯平東是能看到別人最不想面對的回憶，但他已經(jīng)死了，很難驗證這一點?！睍r豫道，“他的大部分同事和學(xué)生也死了，不過何恒川也是他學(xué)生，他可能知道柯平東的異能情況?！?/br>
    那等碰到何恒川時問問他吧。若樸問：“何恒川知道研究所在進(jìn)行非法異能研究嗎？”

    “知道，前期他還參與了?！?/br>
    “……”

    何恒川的事，時豫是從謝危明那聽來的。

    研究所的地牢曝光后，謝危明找到何恒川這個由于被開除而幸存的前研究所職員，問他知不知道地牢的存在。

    何恒川說知道，他也向他老師也就是柯所長提過意見，讓他不要這么干，結(jié)果就是柯所長讓他休假了。

    謝危明問他怎么不向自己反應(yīng)情況。

    何恒川直白地表示：“你不是支持老師的嗎？老師和我通電話時告訴我，你們有相同的信念：為了更多人的幸福，少數(shù)人的犧牲是有必要的。”

    謝危明無言，之后跟時豫說起這事時，說：“他把我等同于柯平東那種人，我覺得他是在侮辱我?！?/br>
    “你確實默許了柯平東的行為?！?/br>
    “我沒有。我只是暫時沒有追究他之前的違規(guī)行為，把他和他那些學(xué)生同事都辦了，干活的人得少八成。”謝危明自辯完后，說時豫，“你不也默許了嗎？別說你在龍港沒權(quán)力，我并沒有嚴(yán)格限制你?！?/br>
    時豫：“我沒有默許他做任何事，我只是默許你了?！?/br>
    “……”

    后來兩人一起去探望了從地牢中解救出來的那些受害者。

    謝危明去探望受害者們主要是例行公事，他大多數(shù)時候心還是很硬的，但看到受害人中就有年輕的mama和才幾歲的小孩，他終于產(chǎn)生了明顯的后悔情緒，把柯平東大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