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又吃了一顆，想到剛才陸鸞五塊錢買了一袋：“這種魚丸在外面的超市可能要賣二三十塊錢一袋，他們在李子巷做生意，虧大了。”

    “出不去的。”

    “為什么？”

    “出了李子巷開店，就要辦健康證、衛(wèi)生證、經(jīng)營許可證……豬仔豪都六十幾歲，大字不識幾個，哪里愿意去弄這些？如今他同這家茶餐廳合作，收入穩(wěn)定亦很知足?！?/br>
    “合作？所以這才是老板娘甚至愿意幫忙加工外帶食材的原因？”

    “給一勺湯一坨面還有一勺鹽的成本，她收我四塊錢，順便幫豬仔豪銷貨，為什么不行？”陸鸞說，“互贏互利罷了?！?/br>
    他一邊說著，一邊回頭叫軟妹拿了副干凈的碗和勺，將那份他還沒動的炒飯分了一點(diǎn)出來推給謝云……

    炒飯是用豬油炒的，顏色金黃，顆粒飽滿，灑了蔥香得要命。

    吃到了好吃的，謝云今日不太好的心情稍微有轉(zhuǎn)變。

    她臉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這里味道確實(shí)不錯，與其食材不夠最后替人加工收費(fèi)，為什么不多進(jìn)一些食材？”

    “生意有時不錯，有時下雨便沒那么多人，魚丸和叉燒都是當(dāng)日從巷子里做燒臘和魚丸的作坊里現(xiàn)買，買多了不好處理……反正熟客知道來晚了魚丸沒有，實(shí)在想吃，會自己帶?！?/br>
    “多的食材可以放冰箱?！?/br>
    “隔夜了，味道就不對了。”

    陸鸞低頭吃飯，隨口說。

    “還有別的好處，其實(shí)剛開始未必是覺得味道有多好，很多人只是因?yàn)橛X得自己帶魚丸來加工很劃算也很方便，所以很愿意讓他們賺這份錢，”陸鸞聽上去答非所問說，“久而久之，口味都吃習(xí)慣了，便總來光顧生意。”

    “……”

    剛從江市最大的海鮮酒樓出來，除了惹一肚子氣什么也沒撈著，現(xiàn)在來到小小的冰室茶餐廳，謝云反而有了一點(diǎn)點(diǎn)茅塞頓開的感覺。

    此時陸鸞已三兩口將面前的飯掃光三分之二。

    謝云捏著勺子一口一口的喝湯，喝飽了便放下勺子，專心地看陸鸞吃東西……看他把自己面前的食物一樣樣吃干凈，她又捏了捏勺子，試探性地把自己面前那盆面往他那邊推了推。

    頗有一些投喂的意思。

    后者掀起眼皮子掃了她一眼：“飽了？”

    謝云晚上吃的向來不太多，她點(diǎn)點(diǎn)頭。

    下一秒便看見他伸手將那碗吃剩下一半的面拖過去，重新拿了雙筷子，三下五除二掃干凈……全程她低著頭看他吃，目光停在年輕人微挺翹的鼻尖上。

    有一層薄薄的汗。

    謝云抽了張紙巾伸手給他擦了，捏著筷子的年輕人抬頭看了她一眼。

    軟妹送了豬仔包上來，擺在謝云手邊。

    黃油烤的金黃焦脆的面包，離她很近那份上面撒了厚厚一層煉乳，小姑娘沖她拘謹(jǐn)?shù)匦α诵Αx云回她一個微笑時，見她漲紅了臉，慌慌張張地低頭轉(zhuǎn)身回到廚房。

    稀碎的腳步聲響起，陸鸞從碗邊緣抬起頭，正好看見軟妹紅著臉跑開。

    坐在他對面的女人笑吟吟地望著她的背影。

    “陸容就算了，小姑娘你也不放過？”

    陸鸞突然開口。

    “什么？”謝云收回目光，“陸容怎么了？什么不放過？”

    年輕人的目光落在她紅唇邊停了幾秒，心中又無聲升起一絲絲暴躁，微抿唇說：“沒事。”

    瞥了他一眼，他不說，她也不會追問。

    謝云拿起那塊豬仔包咬了一口，“嘎吱”一聲邊緣果然是脆的，煉乳浸入中間柔軟的面包里，甜滋滋的。

    晚上過了六點(diǎn)不碰甜的她今晚喝了一杯奶茶外加一整塊沾滿了煉乳的豬仔包。

    陸鸞去結(jié)賬的時候，她慢吞吞站起來，撐得想要扶墻。

    但她也沒忘記正事，等陸鸞結(jié)賬完，看了眼一共才四十幾塊的賬單，謝云扯了下他的衣袖，問：“你不是說要介紹當(dāng)年事故受害者同我認(rèn)識？”

    陸鸞倒是沒有含糊，說：“你已經(jīng)見過了?！?/br>
    謝云：“什么？”

    陸鸞：“當(dāng)年那個從高空作業(yè)墜落身亡的男人，就是阿軟和阿龍的父親?！?/br>
    謝云愣了愣，腦海里一瞬間閃過那個笑嘻嘻叫她jiejie的高中生，還有方才給她面包多涂了一些煉乳的小姑娘的面容。

    “好消息是，你長得很具有欺騙性，”陸鸞壓著她的手腕，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襯衫上挪開，“阿龍和阿軟都很喜歡你?！?/br>
    不然他也不會強(qiáng)迫他們?nèi)椭鲞@件頗有風(fēng)險的事，若是第一眼便沒有眼緣，這件事便沒有后續(xù)，他提都不會再跟那對兄妹提。

    幸運(yùn)的是王檬看上去挺喜歡謝云，豬仔包上涂的煉乳快要倒上去半罐便可以看出，小姑娘以前并不會輕易同陌生人如此示好。

    對此陸鸞甚至可以說有些驚訝。

    他話一剛落，就像是要印證他的話，身后傳來“嗒嗒”的碎步聲。

    剛才茶餐廳里的小姑娘在昏暗的燈光下沖了出來，看見站在店門口的兩人，腳下一個猛剎，“啊”了聲。

    看著有點(diǎn)驚喜。

    又像是小兔子似的“嗒嗒嗒”蹦跳著沖過來，來到謝云跟前，她將一個用透明玻璃紙包著的棒棒糖塞進(jìn)謝云的手里。

    “秋，秋梨棒棒糖?！?/br>
    她慢吞吞地說，指了指謝云手中的糖果，后者順勢低頭看了看，好像是手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