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琴行的時候，只有章厲一人坐在柜臺里，抱著一把電吉他調(diào)音。

    注意到來人，小心翼翼地放下吉他才起身招呼：“您好，是來學樂器的？”

    視線一轉(zhuǎn)看到一旁站著的余鳶，樂了，仿佛看到金錢在朝自己招手。

    章厲調(diào)起十二分熱情面對陳妍：“jiejie，是哪位想學？我可以介紹一下我們的課程?！?/br>
    被喊年輕人“jiejie”哪有不開心的，陳妍點點頭，讓他繼續(xù)說。余厚海在旁邊咳嗽一聲，章厲立馬喊一聲“哥”。

    余鳶瞪著眼看老板說得天花亂墜，心情微妙。

    雖然是自己想學，但這老板怎么這么像搞傳銷的。

    注意到她的表情，章厲立馬補充一句：“我們的課程中還包含研究生留學回來的老師授課，我們也剛開業(yè)，您正好是前五十位報名，價格也有很多優(yōu)惠……”

    余鳶明知道他忽悠人一流，也忍不住心動起來，閉著嘴看自家母親和人交涉。

    直到付了錢被老板歡送出門，余鳶才開口問：“就報名了？”

    有點不真實的飄飄然。

    陳妍又戳了一下她：“你當你媽傻啊，周邊幾家的琴行的價格又不是沒了解過。”

    余鳶心下有點感動，心想要好好學習。

    “反正你自己的壓歲錢也出了點，”陳妍又添句，余鳶心下哇涼，“過年的時候你就可以去你外婆家登臺演出了，你看看你表妹，你也得和人家學點好?！?/br>
    余鳶覺得今年冬天來得有點早，不然為什么現(xiàn)在就覺得嚴寒呢。

    表妹從小就很乖，拉了十年的小提琴，被姨媽培養(yǎng)成真正的“淑女”。

    余鳶除了羨慕她有一技之長也沒別的想法，畢竟做什么事都像標尺似的也實在太累。

    明明陳妍夫妻除了讓她好好讀書，也沒其他要求……

    余厚?？吹脚畠阂荒槺淮驌舻降纳袂?，笑起來：“你媽開玩笑呢，哪真讓你去和人家比，就是想你別浪費錢?！?/br>
    余鳶耳尖，聽出了關鍵：“那壓歲錢……”

    老父親尷尬地笑了一下：“這個倒是真的?！?/br>
    “……”心痛到無法呼吸。

    *

    余鳶上課的時間定下了，每周兩節(jié)，周二放學后和周六上午。

    第一節(jié)課在周六。

    冬天的早上想起來不容易，余鳶睡到九點被敲門聲吵醒。

    陳妍在外面催促：“圓圓快點起床，你今天開始上鋼琴課了?！?/br>
    “嗯……”呻吟從被子里傳出，余鳶掙扎了一會兒，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刷牙洗臉后才覺得清醒一點，草草吃了早飯就被陳妍催促著趕出家門。

    一陣寒風吹過，她打了個冷顫，疾步往琴行走去。

    到琴行的時候，大門敞開，可里頭看不到一個人。

    余鳶往里走，四處看著。

    “來得真早啊?！蹦腥说穆曇粼谏砗箜懫?，她回頭，看章厲拎著包子豆?jié){進來，“我以為你會遲一點，就先買了早飯?！?/br>
    余鳶點點頭，聽他繼續(xù)說：“我姓章，立早章，是這里的老師，之后的課就……看著辦吧?！?/br>
    “……”是不是稍微有一點不靠譜啊，余鳶默默吐槽，不過她向來會裝乖，“章老師?！?/br>
    章厲很是滿意的樣子：“你應該沒有學過鋼琴吧，那這節(jié)課就先講一下基礎知識。”

    她在一旁的柜子上翻翻找找，拿出一本頗有年代感的書，喝了口豆?jié){就和她講起來。

    基礎的樂理知識不難理解，可學習總是枯燥的，她拿著書坐到一旁看，早上的瞌睡蟲還沒跑干凈，她盯著那些文字和符號張大嘴，正要打一個哈欠，瞇著的眼中就映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生理淚水劃過眼角，余鳶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流淚。

    不雅觀的一面被男人捉個正著。

    單楚傾正對上女孩張嘴瞇眼流淚的表情，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后摸了摸鼻梁，掩飾住嘴角的笑意。

    轉(zhuǎn)瞬即逝，卻被余鳶捕捉到了。

    出師不利，她尷尬地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單楚傾想著給小女生留點顏面，目不斜視地往章厲那走去。

    章厲終于解決完早飯，注意到來人，有點得意地招呼他：“來了？看我新招的學生?！?/br>
    單楚傾無話可說，便提起正事：“你找我有什么事？”

    “學鋼琴的事兒，”他朝旁邊努了努嘴，聲音壓低，“之前來過的小meimei……”

    單楚傾無奈地拍了他一下，阻止他繼續(xù)口無遮攔：“這是你的琴行，我可不教人?！?/br>
    “哎，你不也是股東嘛。”章厲拿出執(zhí)行總裁的架勢，想繼續(xù)勸。

    單楚傾知道他開琴行是為了賺錢補貼樂隊，便借了錢給他，可不想他招生之后還一副玩票的樣子。

    “喏，我都說了會讓你給人家上課才報名的?！闭聟栆膊还茏约涸静皇沁@么說的。

    單楚傾才不樂意繼續(xù)管他，抬腳轉(zhuǎn)身往外走。

    章厲拉不住人，連連搖頭嘆息，對上余鳶毫不知情的好奇臉，只能露出慈祥的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