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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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都是和她關(guān)系匪淺的,一個是有過一段恩怨的可憐可愛的后輩,一個是出生入死兩三年的好兄弟,無論哪一個,印憶柳都不想讓他們出事。 當日她手持赤兔,在“弦”物質(zhì)被新興的地球意識猛然壓制的時候,一劍刺入了倉央絳曲寄生者的心臟,將其本命源石直接剝離。 頓時,那不死不滅地暗化生物身軀炸的血rou模糊,巨大的沖擊力不僅僅讓人類丟了半條命,就是超高等也不好受。 印憶柳被靳煬帶走回城中區(qū)救治的時候,倉央絳曲還沒死,它炸的粉碎的身體在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修復著,這是因為“弦”還沒有完全被地球意識吞噬。 它是暗化生物最高等的存在,和“弦”物質(zhì)相輔相成,只要“弦”不滅它就不會死,但是同樣的,“弦”物質(zhì)寂滅的時候,就是它消逝的時候。 趁著這個時機,中央科研院和軍部的人把半死不活的倉央絳曲帶回了城中區(qū)的監(jiān)/禁區(qū),將其關(guān)押在最核心的牢籠之中,而另一個核心牢籠里關(guān)押著的就是梵天。 印憶柳先去看了梵天的狀況。 黑暗的監(jiān)/禁區(qū)中,曾經(jīng)狂暴混亂的牢籠變得寂靜許多,很多被抓捕囚禁的暗化生物因為“弦”物質(zhì)的消散,本身也在慢慢地衰弱,有很多根本快維持不住形體,更沒經(jīng)歷去恐嚇進出的人類。 正相反,它們似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命運,對人類從不屑、恐嚇,到現(xiàn)在懼怕、能躲就躲。 風水輪流轉(zhuǎn),當兩方的地位徹底對調(diào)過來時,印憶柳才覺出一種荒唐感。 她借著微弱的燈光一路向里,看到了關(guān)押梵天的核心牢籠。 無數(shù)寄生吸血的藤蔓和鎖鏈層層疊疊纏繞在梵天巨大的本體身上,牢籠中沒有人影,有的只有枝葉觸手撐滿整個空間范圍的茂密植株。 一顆變異植物。 它不算是死的,它還活著。 但同樣的,他也算不上是個鮮活的人了。 沒有了“弦”物質(zhì)的控制,就算體內(nèi)鑲嵌了兩枚伴生源石的梵天也失去了最關(guān)鍵的本源力量,危險程度也大大降低,與此同時它似乎也鎮(zhèn)定了許多,不再一味地瘋長、撞擊牢籠墻壁。 按照科研院的研究,這顆植被非常健康鮮活,它體內(nèi)蘊含的龐大生機至少能讓它再活上百年千年,但是很可惜的是,它似乎只能作為一顆植被生活著了。 清醒時的梵天曾經(jīng)落寂地感慨過,自己不屬于地球的生物,也被暗化生物排斥。 他的身體里既有人類的復雜情緒和記憶,又帶有進化植物的無欲無求,這時長讓它感覺很割裂。 印憶柳站在牢籠的外面,透過半通明的墻體靜靜地看著里頭巨大的、繁茂的植物,慢慢將手掌貼在了墻壁上。 她眼眶漲的酸酸的,腦海中一片混亂。 這種情況對梵天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她并不知道,因為如今的梵天只是一顆頂天立地的植被,它也許仍然有自己的思想和記憶,但是卻再也無法表達。 那個會對著自己干巴巴地勾著唇角微笑的少年,她也許永遠的失去了。 但是唯一欣慰的是,他的意識尚存,并沒有被‘弦’物質(zhì)狂化。 身邊的科研人員看著情緒低落的印憶柳,開口安慰道:“其實你也不必太過傷心,還能保留自己意識的,它可是獨一份了。不論是當個人活著,還是當棵樹,總歸他還在那兒不是么,我倒是覺得樹只要吃吃喝喝,倒是比人活的輕松太多……” 現(xiàn)如今進化獸和變異植物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新興的品種,更有開發(fā)了靈智的能口出人言的、拔了根部到處亂跑的。 現(xiàn)在是末世結(jié)束初期,人類還沒那么空閑時間去思考如何與這些進化生物相處,但一定可以預見的是,進化生物的超高速進化一定會在這顆星球上掀起一場新的風雨。 人類和進化生物的關(guān)系該何去何從,這些進化生物最后的歸宿和命運又是什么,誰也說不清。 印憶柳含著淚眼,深深地看了眼樹梢輕輕浮動地巨大植被。 天天,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真正的再見一面。 我想對你說,你不是被地球拋棄的,你是我們的英雄之一。 看過了梵天之后,印憶柳想和被重點關(guān)押的倉央絳曲見見,說幾乎話。 但是經(jīng)過短暫的交流后,倉央絳曲拒絕了,明確表達了自己并不想見印憶柳。 透過墻體,她能看到那個渾身破破爛爛皮膚潰爛的青年就這么坐在寬闊的牢籠中,她幾乎都要認不出來,那形容狼狽渾身是瘡口的類人生物怎么可能和當初那個矜貴的神等同在一起。 如今倉央絳曲的身上一團死氣,似乎是明白暗化生物不可能翻盤,知道它的文明最終還是會陷入寂落,不再掙扎,也不同人類交流。 它在靜靜地等待“弦”物質(zhì)消亡的那一天,等待著和母星最后承載的希望落入宇宙的黑暗。 印憶柳在墻體外,試著喊了好幾聲倉央絳曲的名字,但里頭的暗化生物都不搭不理,一雙猩紅的眸子格外的顯眼。 最后,她有些失望,無奈之下只能離開了監(jiān)/禁區(qū)。 看著女人的背影逐漸在黑暗中消失,瞳孔血紅渾身是瘡的類人生物神情逐漸復雜下來,瞳色漸漸恢復了深沉的黑。 如果印憶柳還在這里,能看到那雙深邃的復雜的雙眼,她一定能一眼就認出來,這類人形態(tài)的生物不是超高等,不是暗化者,是倉央絳曲。 “弦”物質(zhì)消滅之后,一直強勢壓制著他的暗化生物意識也漸漸落于下風,他終于重新奪回了身體主動權(quán),但是一切都晚了。 他是共生者,天生要和暗化生物的意識共存,□□也是如此。 他知道當這只暗化生物死去的時候,自己的身體也會變成一灘腐爛的毫無尊嚴的爛rou,這具身體快撐不住了。 既然如此,那還不如就讓印憶柳以為他早早地就死了,讓他在印憶柳心里的形象永遠是那個從藏區(qū)出來時的模樣。 一頭卷發(fā),容貌綺麗,身材高大。 而不是現(xiàn)在這般渾身潰爛宛若一條被鎖住的等待死亡的狗,渾身都是腐爛的臭氣,到處都是潰爛的瘡口。 不甘心么?倉央絳曲仔仔細細地想了想,似乎并沒有,他只是覺得有些惆悵,也有些彷徨害怕。 心底被壓制的聲音依然瘋癲,還在笑著譏諷他的懦弱。 “你甚至不敢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就這么窩窩囊囊的死了,真是可悲!” 倉央絳曲微微垂眸,他知道科研院的人一直在密切的關(guān)注他,這段日子甚至會有人類吃的食物被送進來,這說明科研院的人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存在。 但是他們沒有辦法讓自己活著,只要生在整個世界上,在這具□□中,他就永遠無法和那可惡的暗化生物剝離。 倉央絳曲有時候會想,上天怎么會如此的不公平,為什么就選中了自己。 但是在這十年中,有幾千萬、數(shù)十億的人類也是如此,他們甚至連選擇的權(quán)利都沒有,就變成了暗化生物,就被狂化、被吞噬、被殺戮。 這么想想,他也只能苦笑著嘆息。 稍微做大一點的動作和表情時,倉央絳曲這幅破爛的身體就會瑟瑟地破皮流血,他輕咳一聲,黝黑深邃的眸子慢慢地尋找著核心牢籠中的監(jiān)控。 終于,他看到了一個圓圓的小小的鏡頭,一瞬不瞬地盯著緩緩開口。 “我死后,如果我的心臟還沒有被腐蝕,還是紅色的,請把它埋在藏區(qū)的山川之下,讓我落葉歸根?!?/br> 他抬起手臂,rou塊血漬往下落,虔誠地做了一個藏族表示感謝的禮節(jié)。 監(jiān)控后的人紅了眼眶,看的心情復雜。 說完之后,倉央絳曲慢慢地靠在冷冰冰的牢籠墻壁上,閉上了雙眼。 腦海中有群山峻嶺、有流淌的清澈河流、有奔馳的馬匹牛羊,也有臉頰紅紅看著自己的姑娘…… 他看到了自己幼年時第一次進佛寺仰頭看金尊時地震蕩,看到了笑著給自己倒馬奶酒的阿姆和老爹,在一片紛紛擾擾中,也看到他們小隊第一次集結(jié)時月下斟茶煮酒的模樣。 ☆、番外三 新星際元年初期, 當戰(zhàn)后被毀的城市建筑基本建立,第一個覆蓋中央帝國全域的信號站徹底鋪設成功,標志著屬于人類的科技時代重新開啟。 如今通信器已經(jīng)成了中央帝國每一個居住民的標配, 只要擁有中央帝國身份認證的人, 都會下發(fā)一部, 就像是曾經(jīng)和平時代的小靈通。 而初代光腦雛形初步建設成功, 只有少部分帝國上層和身份能力不菲的人才擁有內(nèi)側(cè)的權(quán)利,就和偶爾會出現(xiàn)在城市上空的飛行器一樣,還沒有開始普及。 盡管如此,戰(zhàn)后的幸存者依然看到了嶄新的前路。 城外不再布滿暗化生物, 而上層與智慧生物之間簽訂的盟約,也大大保障了野外的安全性。 雖然一切都還在摸索中, 還在動蕩和不穩(wěn)定中, 但被悶了太久的幸存者依然像斷了線的風箏, 流連在外。 一時間“旅行者”成了帝國幸存者們掀起的風潮,荒涼破敗地還未重建的景區(qū)時不時能看到從城中跑出來的人,他們有很多都是末世一開始,就像籠中鳥似得被關(guān)在一方城市中,又因為沒有進化能力很多地方都去不了。 每天的生活就是早上醒來,看著逼仄的幸存者居住點的房頂, 慢吞吞地起身去積分點領(lǐng)取自己能做的工作,換取粗糧和救濟糧維持生計。 兩點一線毫無變化的生活, 他們就這樣過了十年. 好不容易迎來了自由的一天,在休閑設施還未完全建立起來之時, 外出看看許久未見的山河就成了幸存者主要的消遣方式。 十年前的老式照相機被翻了出來,能開機能用的都派上了用場。 就在新星際以及中央帝國正式建立之時,一則重磅消息將乏味平靜地帝國炸的翻了鍋。 當年那一戰(zhàn), 無數(shù)進化人眼看著靳煬化身為一條金色巨龍與巨型暗化生物搏斗,在那之后,他是龍的消息便再也不是一個秘密,而是被所有人津津樂道掛在口中的故事。 有人不信,有人覺得是夸大其詞,但更多親眼見到的人描繪的栩栩如生,最后“龍”這個神秘的生物并不是傳說而是從上古就存在的說法被所有華國人接受。 幸存者中有古代文學、歷史方面的學者,在中央重新扶持文化建設后,最感興趣的最先開始研究的,就是曾經(jīng)那些記錄“龍”的存在的古籍,試圖在歷史的長河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而這天令整個帝國大陸為之沸騰的消息,便是靳煬與當年弒神之劍的印憶柳結(jié)婚的消息。 消息如潮水洪流瞬間蔓延,雖然沒有網(wǎng)路,也根本不知道兩人的婚訊是從哪里傳來的,但很多人依舊對此津津樂道,曾經(jīng)兩人之間的穿插了整個廢土時代的愛情故事再次被人提起。 中央帝國新建之后以幸存基地重新劃分領(lǐng)域,總共分出十六州。 位于曾經(jīng)華國邊界的第十三洲,是個不算繁華的洲域城區(qū),以中央基地為中心向周邊洲域建設正正輪到了第十三洲,如今整個洲域都在鋪設新的電路版圖和信號站,一切都欣欣向榮,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這天晌午,陽光正好,城墻之上無數(shù)正在建設版圖的工人頂著太陽一點點地將電線焊上。 一伙政府軍慢吞吞地從中心城區(qū)往道路兩旁巡視,城市建設之處,由于沒了暗化生物,很多力量型的進化人都沒了用武之地。 各洲域政府索性讓這些進化人進入政府編制,吃體制內(nèi)的糧食,掛個閑散職位每天巡視一下城中情況。 很多進化人在這段時間的閑散日子中,都覺出些許無聊。 進化人是廢土時代身體機能高速進化的少數(shù)人,每個人的身體中都蘊含著大量的能量,但到了和平時期,他們的能力無處施展,精力無處發(fā)泄。 甚至還有一些人開始想念那個和伙伴一起廝殺時的時候,覺得那才是英雄輩出的時代。 在這種情況下,有一些習慣了廢土時代自由氣息的、又或許曾經(jīng)在末世是一界霸主的進化人紛紛覺得不滿,認為自己有進化能力,和普通人不同,不愿意聽從中央帝國的新規(guī)則,想攪渾水自立為王。 一時間進化人犯罪成了令政府頭疼的事情,而編制內(nèi)的進化人軍便多了一項工作——抓捕這些仗著有能力便肆意妄為的窮兇極惡的罪犯。 第十三洲剛剛出了一件大事,一名七級進化人連續(xù)殺了十三人,一路作惡偏偏那人能力特殊難以抓到,還是三個洲域的軍部強者聯(lián)手設防,才將其最終伏法。 距離人心惶惶地殺戮兇手落網(wǎng)剛剛過了兩三天,整個十三洲還彌漫著這種令人心悸的后怕情緒,在這種情況下,洲域政府讓手底下的守備軍多多巡邏防備,一是為了防止有同伙余孽趁機而入,二是為了穩(wěn)住洲域中百姓們的心。 一行進化人軍忙活了幾個月,難得有空閑的時間,此時懶洋洋地說笑著,間或枕著雙手說點段子,引得身邊人嘻嘻哈哈。 其中有一個年約三十的青年人被身邊的隊友推搡來去,臉上帶著靦腆的笑容。 “行啊,結(jié)婚以后有兩個月的婚假,搞的我都想找個媳婦兒結(jié)婚了!” “我聽說政府在研發(fā)讓進化人生育能力加強的藥劑了,到時候生了孩子,別讓了讓兄弟做干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