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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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徒弟,那個將她從樓梯上推落下去的變態(tài)匆匆“趕來”,他一把抱起謝薇的母親,將謝薇的母親放到旁邊的沙發(fā)上,跟著掏出帶著古龍香氣的手帕紙給謝薇母親擦眼淚。 “小徐……” 謝薇的父親瞧著女兒的男朋友,面上是感激,也是歉意:“抱歉啊……臨近婚期,薇薇居然出了這種事情……” “叔叔不用道歉,這也是不可抗力?!?/br> 那人溫文爾雅地說著,眼睛紅通通的,把一個強忍悲傷的深情男人演繹地入木三分。 謝薇的母親哭了多久,那人就溫聲安撫了她多久。等謝薇的母親終于被他安撫得不再一個勁兒掉淚,只是微微抽噎時,她才遺憾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謝薇:“……小徐啊,你看,薇薇都成了這樣,結(jié)婚你們是沒法結(jié)婚了。我們不能拖累你,要不這門親事,就……” “阿姨,別說這種話!” 那人氣急,眼底都泛著不正常的紅。靈魂出竅狀態(tài)的謝薇實在害怕自己母親忤逆了那人,會被那人動手給殺了。 還好,那人似乎還不想大開殺戒。他真誠地拉起謝薇父母的手,握著二老的手情真意切地道:“我對薇薇是真心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像薇薇這么好的女孩兒!我已經(jīng)認定她就是我的唯一,我們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叔叔阿姨,請你們不要拆散我和薇薇……我相信薇薇也是這么想的!” 鬼才會這么想呢??! 謝薇真想鉆回自己的軀殼里拔掉自己身上的針頭,扯掉自己臉上的氧氣面罩。 她不想活了,她怕自己再多活一秒,連父母也要跟著自己遭殃。 “再說醫(yī)生不是說了嗎?植物人是有可能恢復(fù)意識的!只要我們不放棄薇薇,她遲早會回來的……” 那人轉(zhuǎn)向了躺在病床上的謝薇,他仿佛看見了飄在自己軀殼上的謝薇。 “我說得對嗎?薇薇?!?/br> 謝薇毛骨悚然,雞皮疙瘩從腳底起到頭頂。 謝薇的父母渾然不知謝薇心底的驚懼,二老對著那人千般感謝萬般信任。很快,那人接替上了年紀開始身體各種開始出些小毛病的二老來醫(yī)院里照顧謝薇。 二老來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那人包攬謝薇的身邊事后也越來越大膽。 有了謝薇雙親的背書,醫(yī)院里的醫(yī)生護士都聽說了那人的癡情與深情。不少醫(yī)生護士都愿意對這個貌若好女還癡情似海的男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人便利用他人對他的好意與信任,開始公然違背醫(yī)院的管理規(guī)則,徹夜留宿在謝薇的病房之中,還像前世那樣隨意擺玩謝薇的軀殼。 謝薇眼睜睜地看著所有污穢在眼前發(fā)生,卻無法阻止。 兩年之后,謝薇懷孕了。 那人跪在她父母面前痛苦地陳述自己的相思之情,并表示自己初衷不改,自己想要與謝薇結(jié)婚。他會負起責(zé)任來從二老手中接過謝薇,給謝薇一輩子的幸福。 謝薇的mama本還想罵那人幾句,可見那人如此真誠地向著自己還有薇薇爸爸發(fā)誓,便又覺得他不齷齪了——年輕人嘛,血氣方剛,難免情不自禁。 有人愿意娶她植物人狀態(tài)的女兒為妻,那真是她女兒三輩子的福分。 幽靈狀態(tài)的謝薇要是能出聲,她必定是要嚎叫的: 我不愿意??!我不是自愿的!我不喜歡那人!我就是被他害成這樣的!! 我喪失了意識那拔了我身上的管線,讓我作為一個人去死都是好的!為什么連父母都這樣輕松地將自己的女兒轉(zhuǎn)手送人!?難道喪失了意識的我就不再是人了嗎?! 謝薇無聲的吶喊是徒勞的。 她作為“植物人新娘”上了本地新聞的頭版,那人……她那變態(tài)徒弟則作為深情真摯的代表,被人捧上神壇。 作為人不能參與自己的人生,只能旁觀著那人按照他喜歡的方式來處置她。謝薇甚至得看著生養(yǎng)自己的父母唏噓感慨地贊美著害她變成植物人的變態(tài)徒弟。 她被迫懷孕,被迫生子,被迫承受著那人的“愛”。 謝薇絕望了。 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囚犯。一個被困在軀殼這座監(jiān)獄里、永不超生的囚犯。 那囚禁了她的人雖然摸不到靈魂狀態(tài)的她,卻能看到她,并占著她只能飄浮在自己rou身之上這一點,充滿惡意地在她面前展示著他如何占有她、玷污她的全過程。 謝薇被迫旁觀了自己五十多年的人生。被“兒女”繞膝時她止不住地犯惡心——她根本不想生下這些繼承了那人污穢血脈的小崽子,小崽子們光是存在都會不斷地提醒她她被那人做了些什么。 無法行動,無法自殺,被那人用藥物和醫(yī)療機器吊著性命。謝薇直到曾孫女在夢境中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存在,這才靠著托夢請求曾孫女拔掉自己身上的管子。 三歲的曾孫女很懂事,她那雙黑葡萄般圓而黑的眸子倒映出了真實的謝薇——一個因痛苦而瀕臨癲狂的靈魂。 曾孫女很努力地向大人描述她看到的東西,大人們卻從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最后,這個可愛的三歲小女孩偷偷拔掉了維持謝薇生命的醫(yī)療裝置的電線,被囚禁了五十多年的謝薇得以在發(fā)瘋以前逃離囚籠。 放了自己的曾孫女會被那人怎樣對待這種事當(dāng)時的謝薇沒能去想。她再度跨越時空,投胎轉(zhuǎn)世,并在轉(zhuǎn)世時抹掉了會讓自己想要發(fā)瘋的可怕記憶。 慈航輕聲嘆息,拿拇指抹掉了謝薇臉上的淚痕。他發(fā)現(xiàn)自打親眼見到謝薇,他就變得非常容易嘆氣。 特別是看到謝施主眼淚的時候。 在他化身的記憶里,謝施主從來不是個愛哭的人。相反,她很喜歡笑,笑起來的模樣從來都好似無憂無慮,有時候甚至?xí)屓巳滩蛔岩伤遣皇菦]心沒肺。 他還記得,那個雨天的夜晚,謝施主淋了一身濕,傘也不打地走回客棧。她看起來那樣落魄,那樣疲憊,又那樣傷心??僧?dāng)他問她是不是哭了的時候,她一怔,跟著就是一笑,笑容璀璨靡麗,卻帶著一種關(guān)上心門的拒絕。 他想,謝施主一定是不喜歡哭的。 可是,當(dāng)他真的見到了謝施主,謝施主總是在哭。 她會因為他化身的死而哭個一塌糊涂,嚎叫如同野獸。她也會為他的出現(xiàn)而哭,只因為她將他當(dāng)成了他的化身,她為他化身沒死喜極而泣。 現(xiàn)在,她在他面前哭到暈厥過去。整個單薄的身子小小地縮成一團,像一只害怕的小動物試圖藏起自己。 未干的淚痕消失在慈航的指腹之下,卻又因為慈航手指上的體溫而浸出些淚來。 瞧著謝薇的眼淚溢出,順著她的眼角蜿蜒過他的拇指,慈航再度嘆息。 ……他會想抱住她,一定是因為他同情這位施主、可憐她命運多舛吧。 謝薇在深深的黑暗中感覺到了暖意。 那暖意就像是活物,每次在她難受難忍的時候自行出現(xiàn),給予她安寧的溫暖。她擁著那片暖意,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這充滿彈性的柔軟,全然不怕這暖意突然要她付出代價。 她是認得這片暖意的。 “……大、郎……” 迷迷瞪瞪地用黏黏糊糊的起床音去喚面前這片柔軟的溫暖,謝薇撕開有千斤重的眼皮,對上了眼前那張充滿慈悲氣質(zhì)又略帶禁欲的臉。 閉目的大郎還是一如既往,這讓謝薇含笑從他飽滿的胸肌上抬起小腦袋,先啃了一口大郎的下巴,再親親大郎閉著的眼皮。 “早,大郎。” 慈航困頓至極,這一個半月來他每日都以自身血rou滋養(yǎng)謝薇,并用佛力一點點地散去堆積在謝薇識海之中的殺氣、煞氣與嗜血的暴戾。 也是慈航修為深厚,尋常人要像慈航這樣獻身,哪怕沒被謝薇直接吸成干尸啃成排骨,恐怕也得被謝薇的殺氣、煞氣與嗜血的暴戾污染了識海。 就是這樣一來,饒是慈航有著渡劫期的修為也難免疲憊。隨著謝薇的修為大境界三-級跳升至合體期,慈航身心與修為的耗損程度也達到了巔峰。 懷中的謝薇一動慈航就感覺到了,只是他太過疲憊,又覺得直接對上謝薇實在尷尬,這才裝作睡著的模樣閉眼假寐。倒不想懷里的謝薇會蹭上來咬了他的下巴。 謝薇的這一咬并不疼,就是微微的癢。然而驚駭之下,慈航差點兒下意識地就要睜開眼睛。袖袍里的雙手緊握成拳,慈航終究是忍住了,沒睜眼。 謝薇卻是渾然不覺他的忍耐,直接親了親他的眼皮。 這一次,慈航睜開了眼。當(dāng)他對上謝薇的視線,謝薇面上的笑容忽然凝固。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面上血色盡失的謝薇完全清醒了過來。 慈航與大郎長得一模一樣,看她的眸光卻是天差地別。 她一對上慈航的視線,就因為慈航眸中隱著輕微不喜的忍耐而想起了大郎已經(jīng)死去的事實。這下她再是睡昏了頭,也不會將慈航看成大郎。 “……尊者莫怪。” 一骨碌爬起,謝薇雙腳一軟就要摔回稻草里——慈航與她身處一座小廟之中。 小廟是磚瓦結(jié)構(gòu),但因常年無人居住,又歷經(jīng)戰(zhàn)火的洗禮,已經(jīng)破敗不堪。 廟外天光大作,暖烘烘的陽光從破廟漏雨漏風(fēng)的屋頂上透入,碎裂四散在稻草之上。這里并不像謝薇之前所以為的那樣黑暗無光。 謝薇之前是身心都到了極限,這才出現(xiàn)了視覺障礙。 破敗的小廟里哪里找得到棉被褥子?稻草已經(jīng)是慈航能找到的最好的保暖物。 慈航雖是須彌山尊者,在佛國身份非同尋常,在修真界又為人敬重景仰。但他常伴青燈,對于外物并不上心。不論身上披的是須彌山至寶的僧伽梨,還是身下墊的是尋常稻草都不妨礙他修行。 “謝施主小心?!?/br> “多謝尊者。……對不住,我又給尊者添麻煩了?!?/br> 被扶住的謝薇匆忙瞧了波瀾不興的慈航一眼便連忙站好,向后退開一步離開慈航扶住她的手,連慈航的衣袂都完全避開。 她真誠地低下頭,朝著慈航道謝,又向著慈航道歉。 謝薇的目光一次都沒有再落到慈航的身上。更不要說與慈航視線相交。 本來就嚴正端莊的面容再添嚴肅,慈航被咬的地方仿佛不是下巴而是心臟。他微微蹙著眉頭,困惑地感受著自己那像是被小貓撓了一爪子的心,同時又難以遏制地去嫌棄謝薇那翻臉不認人的功夫。 謝施主待他的化身與待他,為何差了這樣多? ……確實,他的化身不是他??伤幕硪彩撬囊徊糠职?。 “謝施主——” 慈航張口,也不知自己是想說些什么,但聽一聲哼笑不解風(fēng)情地橫插-進來。 “這可真是……怎么說好呢?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稻草窩?” 人影從天而降,手持烏金鐵扇的俊美男子一身招搖過市的打扮,降臨在小小的破廟之中。 謝薇只覺得自己看見了一只開了屏的綠毛孔雀。 “鳩施主?!?/br> 慈航與來人寒暄一聲,不自覺地雙眼微瞇,勾出抹不耐煩來。 “尊者倒是好興致,竟躲在如此清雅寂寥的地方獨自享受?!?/br> 戲謔地視線掃過謝薇的臉,似笑非笑的鳩蘭夜以扇子輕敲自己嘴唇,口中話語似是無意般加重了“獨自享受”四個字。 謝薇對這開屏孔雀一樣的男人并無好感。這人幾句話說得難聽,什么叫慈航尊者“獨自享受”?她不是人嗎?慈航尊者哪里是“獨自”了?在這種破廟里待著又哪里是享受了?這不是含沙射影她不是人是玩具,還在供慈航尊者消遣是什么? 好家伙,這說一咬二的……嘖,一張口就知道是老陰陽人了。 慈航并未像謝薇那樣將情緒寫在臉上,他口中宣了聲佛。立掌道:“鳩施主可是沒看到門外的波牟提陀弟子?若是這般,鳩施主應(yīng)當(dāng)請醫(yī)修看看眼睛。若是你這雙眼睛治不好了,還得早想法子,以免日后影響正常生活。” 哦,懟得漂亮。 謝薇在心中給了慈航一個大拇指。 鳩蘭夜輕笑一聲,也不與慈航計較。倒是破廟之外他那些心腹手下差點兒沒緊張得把心臟從嘴里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