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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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絮小心翼翼附和:“嗯。” 傅星河:“……”果然。 那天傅星河出門游玩,在山上看見一個黑衣女子昏迷,傅星河本不想管,可是她的死對頭盛白露剛剛在城外施粥,博得美譽,傅星河東施效顰,救下明絮后四處宣揚,還請傅寒的學生編了一套感天動地的救人過程。 但顯然大家都很了解傅星河,并沒有人理她,信的人可能只有明楓。 傅星河白費功夫,氣得挾恩圖報,叫明楓給她當牛做馬一年,并讓她有外人在時把“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掛在嘴邊。 明絮語氣羨慕:“明楓很厲害,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藥,還會武功。小姐那天只是把明楓扔到柴房里,轉頭便忘了這事,一天后明楓自己醒了?!?/br> 所以說,就算不救人,明楓自己也能醒,原主并沒有做什么,就逼人家做牛做馬。 傅星河:“你去跟明楓說真相,如果想走,她可以提前走,付她五個月的工錢和精神損失費?!?/br> 明絮:“精神損失……?” 明楓正好提著一桶熱水進來,嘩啦啦倒傅星河桶里,顯然聽見了主仆二人談話,冷著臉道:“無所謂,我也沒地方去?!?/br> 明楓有一副清麗脫俗的好相貌,神出鬼沒的武功,怎么也不像沒有故事的人。傅星河問道:“以前的事,你一點也沒有想起來?若有線索你大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幫你找找。” 明楓:“記不得了,我應該也不是個好人?!?/br> 這個“也”字就很直白,點名傅星河也不是好人。 傅星河挺喜歡她的性子,一個失憶的小姑娘放出去被下一個人騙了怎么辦,不如留在身邊等她恢復記憶,傅星河直覺她不是壞人,她一向看人很準。 “你還記得信上寫什么嗎?” “一個地址,說陛下在那里?!?/br> “皇帝的信件你也敢聽我的話去劫?” 明楓仿佛一個冷酷殺手:“太監(jiān)送信肯定和皇帝有關,你說皇帝是你心上人,心上人送的信為什么不可以?” “……” 不得不說,邏輯還挺嚴謹。 傅星河被水汽浸得烏黑的眸子轉了轉,這信肯定是暴君想試探傅寒,看看來的是殺手還是救兵,只是殺出個傅星河,暴君玩脫了。 傅星河跟明楓確認了一遍,確保暴君不會發(fā)現(xiàn)信是傅家人劫的,安下了心。反正信沒送到,怪不到傅寒頭上。 傅星河穿衣服時,發(fā)現(xiàn)自己腰上有幾個刺眼的紅痕,暴君力氣大得很,都有些青了。 明楓和明絮也看到了,眼神一下變了。 傅星河解釋:“那藥我真沒用。” 明楓:“哦,按照我的經驗,不像呢?!?/br> 傅星河屏退明絮,低聲道:“藥你哪里來的?” 明楓:“城東胡同,有個胡人賣這個?!?/br> 傅星河:“雖然這兩個印子看著挺唬人,但我最后還是逃出來了。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 暴君那里……嗯,似乎不小,真發(fā)生了有她好受的。 傅星河犀利:“你不是不記得了嗎,哪來的經驗?” 明楓同時問:“你見過豬跑?” 兩人一齊陷入沉默,心照不宣地略過這個話題。傅星河是沒辦法回答,明楓則皺了皺眉,回想自己哪來的經驗。 傅星河擔心明絮礙于主仆情分,對她的過去有所保留,干脆先讓明楓說說。 明楓不留情面,將她這半年的所見所聞照實說出。說完,她有些好奇地看著傅星河,發(fā)現(xiàn)她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明楓是陳訴語氣,傅星河竟然比她更像局外人。 如此胸懷,可一點不像原來睚眥必究。明楓不由猜想傅星河是不是出去遇見什么高人點化了。 傅星河又叫明絮進來,分析過去的對錯。由于原主這一生沒做過幾件對的事,因此讓明絮說錯事,幾乎可以囊括原主的生平,從小到大都不帶跳躍的。 傅星河輸入一大段記憶,記住那些需要補償?shù)腻e事,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 傅星河在家里安靜呆了三天,宓丁蘭高興壞了:“劉夫人原來跟我說,她家那紈绔成親之后收心讀書,性情大變,我還不信,果然成親包治百病,明兒請劉夫人再來一趟?!?/br> 傅星河讓明楓時刻留意宓丁蘭的擇婿進度,及時攪和掉。 明楓將這段話與傅星河一說,傅星河躺在床上,差點閃到腰。 感情她裝乖還有錯了? 錯了,大錯特錯。 傅星河扶著酸軟的腰,裝乖不僅讓宓丁蘭誤會了她,她自己還因為四天沒運動,光在屋里學習拿繡花針,今早起來突然腰酸腿疼脖子也疼。 現(xiàn)代傅星河每天運動量很大,忽然當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她精神上還沒瘋,身體先抗議了。 果然,生命在于搞事和運動。 明楓抬起傅星河的胳膊,完全是治療跌打損傷的手法,她眼里閃過訝異:“無緣無故怎么會這樣?” 傅星河卻覺得就是整日低頭繡花的緣故,她現(xiàn)代人的靈魂在借由身體發(fā)出抗議。 見鬼的學習縫制嫁衣,她這輩子都用不上! 明楓啞然不語,繡花真的能繡成跌打損傷嗎?比她練武還傷? 幸好,她遇見的主子,讓她學武而不是繡花。 作者有話要說: 傷人的豈是繡花針【雙關.jpg】 第4章 傅星河讓明絮給她拿雙平底的布鞋,衣裙扎起來,忍著酸澀圍著傅家花園跑步繞圈。 跑了一會兒,傅星河覺得頭飾有點重,把金釵耳飾都拆了扔給明絮。 忽有白光從假山縫隙里透出,伴隨錚錚刀劍相撞聲。 傅星河腳步停下,看向明絮。 明絮:“大少爺和二少爺在練劍,小姐您以前起得晚,沒碰上過?!?/br> 傅星河點點頭,傅寒膝下二子一女,都是宓丁蘭所出,她的兩個哥哥一個叫傅云旗,一個叫傅云霄,都是人中龍鳳,但是原主多作惡,漸漸和兄長們疏遠。 她剛想離開,就聽到自己的名字。 “娘說小妹昨天又是繡花又是讀書。”傅大哥嘆氣,“希望她有所長進?!?/br> 傅云霄嘖了一聲,“她讀書?哥你可能不知道,上回盛翰林家夜宴,李霄靜拿出一本古籍給大家鑒賞,各位公子小姐都能說出個一個,偶爾說不上來的也不卑不亢,小妹倒好,直接把別人的書扔火盆里,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那可是古籍珍本,就此失傳。” 盛翰林與傅寒素無往來,是朝中少數(shù)明面上站在皇帝一派的文官。而李霄靜是大將軍李霄征的親meimei。李霄征年少從軍,驍勇善戰(zhàn),連奪奇功,去年突然回京,眾人方知他與陛下交游匪淺,是回來保護陛下順利登基的大功臣。 盛翰林的女兒是傅星河的死對頭,傅星河本來不想去,但是京城眾多千金小姐在列,傅星河被激了兩句,就濃妝艷抹地出席,到了方知夜宴的主題是“讀書”,或借或找,每人都帶了一本珍本。 她作為傅寒之女,卻兩手空空,腦子空空,在全場格格不入,活像個草包。 傅星河一下子得罪陛下器重的兩家人,有心人難免開始發(fā)揮,說是傅寒授意。 傅云旗:……難怪家里的書房空了一架子,原來是拿去給李姑娘和翰林賠禮了。 傅寒愛書如命,差點被氣暈。 傅云旗:“或許這次不一樣……” 傅云霄:“可能吧。以前她每次被罰讀書,不到一個時辰就嚎啕大哭,讓娘心軟把她放出來,娘要是不放她就要撕書,小妹一撕書爹肯定要動家法,娘怕爹動真格就只能把她放出來。對了,哥你的武舉考得如何……” 傅云旗眼神一暗,余光瞥見假山后有人,頓時凌厲道:“誰?” 傅星河臊著臉出來,搔了搔凌亂的頭發(fā),對他哥綻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大哥。” 傅云霄嗤了一聲,果然,一天不見,又是這樣瘋瘋癲癲。 傅星河無差別微笑:“二哥?!?/br> 傅云霄和她對視了一眼,目光落進傅星河盛著笑意的眼睛和微微勾起的嘴角,頓時一愣,手中的劍差點掉到地上。這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笑容,比廟里的菩薩笑得還平易近人,不張揚不寡淡,恰到好處地讓人看著舒心愉悅。 時下流行笑不露齒,傅云霄卻覺得,像他meimei這樣大大方方的,比小女兒抿唇輕笑更好看。 問題是,這種平易近人的笑容怎么會出現(xiàn)在他小妹臉上,簡直比鬼上身還驚悚。 傅云霄擰了擰眉,他對于傅星河從小到大的劣跡如數(shù)家珍,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傅星河渾然不在意他們對自己的批評,做錯了事就要讓人說,憋在心里反而不好。 她現(xiàn)在比較擔心的是暴君。 在了解原主的行事作風之后,傅星河擔心前天的事坑到了暴君。畢竟她走時暴君還沒醒,當時只顧著逃命,如今越想越不安,要是在她走后,暴君遇到危險,藥是原主下的,出了事這可是一條人命。 可是皇帝消息哪有那么容易打聽,傅星河也不敢問二老,她大哥好像挺好說話的。 傅星河:“大哥,陛下在宮里么?” 傅云霄的狐疑在聽到這句話后煙消云散。狗改不了吃屎,傅星河果然還是那樣,天天做夢想當皇后,也不看看他們爹的處境。 傅云旗回到了傅星河的問題:“不在?!?/br> 傅星河笑容有些僵硬:“!” 傅云旗:“今日武舉殿試,陛下在京郊防衛(wèi)營?!?/br> 傅星河心里一松:“在監(jiān)考啊……” 武舉包括騎射、兵法等,也有理論考試,雖然結果還沒出,但是傅云霄自信滿滿插嘴:“大哥肯定能中武狀元。” 傅云旗卻搖了搖頭:“沒有?!?/br> 傅云霄不信:“怎么會?京城誰能打得過你?” 跟科舉比起來,武舉分量就顯得輕多了,不關心的人甚至不知道今日武舉殿試。哪怕武狀元也要先去戰(zhàn)場歷練九死一生,打了漂亮勝仗才能掛帥。 武舉不像文舉,有一套成熟的升遷路線。身為傅寒的兒子,傅云旗卻走武舉,讓所有人驚掉下巴。要知道,傅寒當了好幾屆的科舉主考官。 傅云旗反問:“技不如人,有何奇怪?” “不可能!”傅云旗眼珠一轉,低聲抱怨,“陛下對此次武舉突然重視,是不是針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