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想了下說算了，手術(shù)完了她也沒什么不適，請了兩個星期病假，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而何艷還要給夏遠(yuǎn)兩口子照看孩子。

    掛了電話，她想起白天過來醫(yī)院時，郭樹灃說她的那句“習(xí)慣了什么都一個人扛”，還真是。她從小就這樣子，能自己解決的事情，從不求助別人，哪怕是自己的至親。

    她和夏遠(yuǎn)好像走了兩個極端，她努力地逃脫家里的掌控，而夏遠(yuǎn)照著夏健鋒的規(guī)劃按部就班，她選擇了不接受他們的安排，就要獨立到底。

    她翻身朝向墻壁，真的要睡了，但愿今晚好夢，但愿夢里春暖花開。

    ……

    “起來啦！收拾一下，醫(yī)生查房了?！弊o(hù)士走進(jìn)病房，拉開阻隔著病床的簾子，叫嚷著。

    夏至覺得這一覺睡得真沉啊……窗外似乎陽光很好，她也感到渾身舒暢，整個人精神多了。

    醫(yī)生給她開了個檢查單，說昨天手術(shù)效果很好，讓她去復(fù)查一下，沒什么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倒是很快……她給韓峻熙打了個電話，電話沒有接通。想起他昨晚說要回去趕稿，這會兒可能正忙著，她就不再打了。

    做完檢查回來，她換下病號服，準(zhǔn)備去辦出院手續(xù)，一出門就差點撞進(jìn)了一個人懷里。

    “夏至？你去哪里？”

    她抬頭，對上了蘇曉眼中的關(guān)切。

    她說明了原委，他從她手里接過了單子說：“你等著，我去給你辦。”

    ……也好吧。她趁著他去辦手續(xù)的時候收拾了下東西，然后下醫(yī)院大堂找他。

    蘇曉一見她，就把她手里的旅行包搶了過來：“你不要拎重物?！?/br>
    夏至忍不住笑了：“和我媽說得一樣，你哪里學(xué)的這么婆婆mama?！?/br>
    “我連衛(wèi)生巾都給我媽買過，你說呢？”對哦，蘇曉是被蘇予潔一手帶大的，對女人的體貼是被訓(xùn)練出來的。

    “你怎么來了？”她其實是想問他，昨天怎么忽然走了，但想想，他沒有義務(wù)守著她做完手術(shù)。

    “我……不是閑著么？”

    閑著……你也不該來……夏至默默地想著，可是沒有說出口。

    人真的很奇怪，年紀(jì)越來越大，身邊可以說話的人就越來越少，她驀然間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她身邊可以說上話的朋友，也就只剩蕭以晴和蘇曉了。

    ——但，她和蘇曉還算朋友么？不對，應(yīng)該說，她還應(yīng)該和他做朋友么？

    君子之交淡如水，除了一句節(jié)日群發(fā)的祝福和朋友圈里順手的點贊，再沒別的聯(lián)系的那種，也算是朋友吧。

    她跟著他走出醫(yī)院大門，落后了他兩步，抬頭看見他的側(cè)臉，他臉上的線條勾勒出的輪廓比之那年的初見，多了些許硬朗。

    她明明是個臉盲，卻不知道為什么偏偏記住了第一眼的他，那時，她也不知道以后自己的人生會和他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然而，該結(jié)束了。

    她心里應(yīng)該完完整整地裝著另一個人，如果這樣能讓那個人更安心的話。

    “蘇曉，”她停下腳步對他說，“我自己回去吧，不要送我了。”

    第279章 越來越糟糕

    蘇曉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正對著她，話完后并沒有馬上行動。

    兩人呆站了一會兒，他忽然問：“你微博很久沒更新過了?！?/br>
    “嗯？”她被問得有點不知所以。

    “我想知道你過得好?！?/br>
    她心里輕輕一顫。他知道她是在和他訣別。工作上，他已經(jīng)離職了，私底下，他們不便再聯(lián)系。此后，他們可能再沒有相見的機會了。

    她低下頭說：“過得好，就沒必要更新了啊?！?/br>
    “對不起，我可能給你帶來了很多困擾?！?/br>
    “這不關(guān)你事……”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她憑什么責(zé)怪他……

    一陣汽笛聲傳來，在這禁鳴喇叭的路段顯得特別刺耳。夏至蹙了一下眉，回頭一看，一輛熟悉的白色大眾降低了車速，緩緩靠邊停在了他們身邊。

    韓峻熙剛剛沒有接電話，夏至以為他還沒睡醒……不過，也可能是在開車吧。

    他從駕駛座上下來，嘴角緊緊地鎖著：“為什么出院不等我?！?/br>
    夏至心一抽，他又生氣了。她說：“我給你打電話，你沒接?！?/br>
    “你可以等我，不需要別人來幫忙。”韓峻熙沒有看夏至，他的眼睛一直定在蘇曉臉上，他從他手里奪過了夏至的旅行包。

    蘇曉把拇指收進(jìn)牛仔褲口袋中，垂下眼睛說：“我湊巧過來……”

    韓峻熙打斷了蘇曉的話，急促地說道：“是啊真湊巧，公司里那么多人，她流產(chǎn)了偏偏是你送她來醫(yī)院，現(xiàn)在出院又偏偏是你剛好來到醫(yī)院碰見了，你都不上班嗎？你是不是對我老婆太上心了？”

    夏至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胡說什么？這里不能停車，快走吧?！?/br>
    韓峻熙手一揚甩開了夏至的手，她沒站穩(wěn)，往后一個踉蹌，半個身子撞到了車前蓋上才停了下來。

    蘇曉想上前查看，被韓峻熙攔住了：“我老婆我自己會管，不勞你煩心?！?/br>
    蘇曉也微微慍怒著，他提高聲音說：“她是我姐！”

    “那也不用你管！”

    韓峻熙扔下一句回身去扶夏至，卻被夏至推開了。她眼里噙著淚，努力地鎖著眼眶不讓淚水缺堤：“你發(fā)什么瘋？沒丟夠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