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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的確跟推理相去甚遠,這不同于上次那個女人,你找到證據(jù)讓我信服了?,F(xiàn)在這樣的推論,我無法相信?!绷猪啻蜷_了黑皮筆記本,在上面寫寫畫畫,表情中甚至有幾分對我的不屑。 他一直擅長推斷,分析并且反復推演是否有錯誤。那本子上記滿了許許多多他找到的細節(jié)與之間的聯(lián)系。 我覺得所有的案件對他來說不過是數(shù)學題罷了,關于人命與人心的推算題,而只不過他又恰好對于殺害,死亡,暴力這些冷酷的東西感興趣罷了。但我隱隱有一種感覺了,不是在這種推理的方法上,我跟林磬有不同。而是在細微的是非觀之上。 他對胖女人表現(xiàn)出了敬佩與贊嘆,對劉景表現(xiàn)出了厭惡與鄙夷,不管為什么,或者是他的是非觀與正常的是非觀有怎樣的偏差,他都自己心里有一套自己的判斷。 而我呢…… 在我心里怎樣才是值得鄙夷的存在呢?怎樣才是讓我覺得無比厭惡的呢?除了meimei那件事……我不會厭惡別的犯罪者。 除了meimei那件事。 他繼續(xù)寫畫,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隨意,你相不相信跟我無關,我就是個編故事玩兒的人而已?!钡罱K我知道,林磬還是再度查證了這個案件的細節(jié),也證明了,我基本猜對了全部細節(jié)的百分之八十。 從那天起,我們一起查過不少事情,我們這個城市那些骯臟的舊底都快被我們倆翻個透了。我還是肆意散漫的推想猜測,林磬就為我提供證據(jù)細節(jié)。 而班里的同學看著我們倆人總是走在一起,也越發(fā)的議論紛紛,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明明有點厭惡林磬,卻大部分時間泡在一起,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吃午飯…… 林磬也開始對偵探游戲此樂不疲,我們倆屬于既惺惺相惜又有點相互嫌棄的關系。 他對于給我糾錯,給我設置難題此樂不疲,有時候時常故意給我不全的證據(jù)或有引導性的細節(jié),讓我誤入歧途,那張平靜無波的白皙臉龐后隱藏著他的惡趣味。 我有些惱怒又有些不服輸,而且我發(fā)現(xiàn)漸漸地,他對我仿佛也興趣很大,甚至可以和對獵奇事件的興趣在同一水平線了。 “連夏,你在我心中,你是充滿驚喜的存在?!彼沁@么評價我的:“你時常在敘述故事的過程中,非常投入的代入加害者的身份,我甚至能直接從你身上感受到那些兇手的情緒?!?/br> 這樣興趣的結果,就是他甚至開始調查我,查找我本身的細節(jié)。 有一天,我坐在圖書館翻閱小說時,他狀似無意的開口: “你的meimei,死的可真是慘啊。” 我翻著書頁的手一抖,微微抬頭凝視著他滑過報紙的指尖,那時候互聯(lián)網還沒普及到可以隨意上網查閱新聞的地步,他拿的是一份兩年前的官方報紙。圖書館里保存的年份比較久的報紙,只有這種全市最官方的報紙。他的指甲在報紙上留下輕輕的劃痕,張口輕聲念到: “七日上午凌晨,環(huán)衛(wèi)工人在城郊北部廢棄的工廠內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據(jù)現(xiàn)場第一時間目擊到的工人說,他不知道該如何說,那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具尸體,而是一地尸體。據(jù)悉尸體已經死去十二小時以上,被分成無數(shù)碎塊,在地面上擺成奇怪的形狀?,F(xiàn)場已經被封鎖,本報記者前往時已經不能靠近工廠,但據(jù)尸體DNA與指紋分析,死者身份已確定,是為年僅十五歲的少女,姓氏為連……” “夠了!”我一把合上書,憤然把書本扔到報紙上。 “你的meimei不是病死的么?胃癌啊?!彼唤浶牡奶痤^來,語氣里滿是那種熟悉的惡趣味與興致。 “是,我的meimei是被殺的!我只是討厭你像研究案件一樣來詢問來查。”我皺起眉頭,他那張看起來淡漠又仔細的臉。 “可我還是很感興趣,你meimei跟你關系很好?你……” “林磬!如果你還想繼續(xù)跟我一起合作,就別去查任何我meimei的事情,我討厭這樣,別再想用那種滿是興致的眼神來研究我meimei的案件!你總是用興味的情緒來對待這種案件,你根本就不明白我meimei死成了什么樣子……別再讓我看見你查我meimei的事情了,否則我們也別再見面了?!蔽也[起眼睛,帶著幾分威脅的說道,心里的厭惡與怒火遠比表現(xiàn)出來得多。 雖然我覺得這威脅沒什么用。 但林磬竟然真的被威脅到了,他看了一會兒我認真的臉,嘆了一口氣:“好的,我知道了。我不會再查了,知道了……” 他說話真的很算話,我從那天起的確沒看到他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了。私下里也仿佛沒有查過,我翻閱過他的黑皮本子,關于我meimei的事情,只記錄到報紙上的消息就戛然而止。 不過我看他的表情,仿佛是被更有意思的事物吸引了,那之后的幾天他甚至開始逃課,晚上也不跟我一起去圖書館了。我覺得有點奇怪,不過我們雖然交換過電話號碼,但平日里不怎么互發(fā)短信,他連著幾天都消失后,我還是給他打了電話,沒想到他出門去了,連手機都沒帶,是他母親接的電話。 那種熱情的語氣,仿佛篤定我是林磬的女朋友,拼命想要邀請我去他們家玩。我很圓滑的給敷衍過去了,真沒想到林磬的母親是這么一個多話的女人。不過她也不知道林磬具體去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