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92
錯失一次求復婚的良機,秦止水懊惱一會,又笑了起來。 父女關系能夠緩和,說明橫亙在方唐心底多年的悲傷與怨恨,正在一點點消融。 這是一大樂事。 他的糖糖,往后會更輕松、幸福。 日光暖暖,氣氛融融。 三人在唐婉墓前待了許久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小小一盒梨膏糖被方文華寶貝一樣抱在懷里,到了鎮(zhèn)上遇見熟人,被問及懷里抱著什么。 他樂呵呵地答:“我閨女給我做的梨膏糖?!?/br> 對方笑說嘗一嘗。 他連連擺手:“都被我吃完啦,剩一個空盒子做紀念,下回給你留幾塊。” 秦止水看了忍俊不禁,低頭問方唐,方老師一路走一路吃,你猜盒子里還有沒有糖。 方唐輕哼一聲,沒眼看,不猜不猜。 沒過多久,行至安靜的小巷。 他們倆同時發(fā)現(xiàn),走在前面的方老師,偷偷摸摸地從盒子里摸出一顆又一顆糖,然后小心翼翼地藏入衣服口袋。 這是…… 有備無患呢! 方唐哭笑不得,以手扶額。 秦止水將她摟入懷中,借著風衣的遮擋,大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語氣含笑。 “讓我搜搜,你身上還有沒有糖?!?/br> “哈哈哈,你,哈哈……”方唐怕癢,笑倒在男人懷里,“別鬧了,我就藏了那一顆?!?/br> “我不信。” 男人眼尾輕挑,眸子里滿是戲謔,“虎父無犬女,方老師藏糖那么厲害,你會只有一顆?” 說著,大手繼續(xù)前后左后里里外外地搜索。 方唐笑出了淚,嗔怪道:“真的沒有了,阿觀知黎那么厲害,你不也只藏了一顆?” 秦止水突然停手,低頭附在她耳邊,語氣神秘兮兮:“其實,我還有一顆。” “藏在哪?”她眼睛一亮,不懷好意地伸出手撓他,“你先別說,讓我搜一搜?!?/br> “搜我身……”男人低笑,“大街小巷可不行,車子停在不遠處,去嗎?讓你搜個夠。” “呸!” 方唐聽懂了其中深意,啐他一口,“就你那點花花腸子,我才不上當?!?/br> 秦止水一本正經:“我身上真的有糖,騙你,今晚打地鋪?!?/br> 呃,打地鋪。 這對于自從有了女朋友,白天黑夜恨不得時時刻刻摟在懷里的秦先生來說,是個很大的懲罰。 方唐不禁疑惑起來,他身上真的還有糖? 但車里搜身,決計是不能去的。光天化日,前面又有方老師,被察覺出端倪,臉往哪放? 她悻悻地收回手,語氣嬌俏:“晚上再搜,沒有的話,罰你打地鋪半個月?!?/br> 男人頷首應下,笑得高深莫測。 - 方唐一行四人在東隅鎮(zhèn)留宿,沒人愿意住酒店,也不愿分開,于是一起去了方老師那。 入夜后,星光碎碎點點,氣溫變涼。 他們在院子里架起一堆火,取暖、烤rou、說說笑笑,快樂無比。 鑒于梨膏糖太搶手,大家都沒吃夠,方唐卷起袖子準備多做一些,秦止水圍著她轉,寸步不離。 雪知黎捉了兩只烏雞,喊秦可觀宰殺。 秦可觀吃東西在行,動手不行,兩只雞,其中一只幾刀下去猶不死,另一只下了狠手,一刀斷喉。 “呃!”雪知黎看得倒抽一口氣,下一秒哈哈大笑,“狗禿子,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br> “好遠了?!彼崞饍芍浑u,送到她面前,“看,都殺死了,你能嗎?” “臥槽!拿走,快拿走……” 雪知黎嚇得跳腳,躲開紛飛的雞毛和滴淌的雞血。 秦可觀不依不饒,追著她滿院子跑:“來啊,一起吃雞!” 兩對青年男女,或安靜溫馨,或追趕笑鬧,都是舒心暢快的模樣。 方文華在添柴、做飯之余,拿起相機記錄這一刻的美好,就像曾經他與閨女打鬧,妻子在旁邊拍照一樣。 這個家,已經很多年沒有這么熱鬧。 他笑呵呵地捧出自己珍藏的酒,算不得什么絕世佳釀,卻是他走訪多地才找到的。 方唐見方老師手握酒瓶,立刻冷臉:“又想喝酒,上回醉得還不夠?” “不礙事的?!?/br> 方文華笑著解釋,“這個是果酒,度數(shù)不高醉不了人,今天難得高興,喝兩杯?!?/br> “什么果?”雪知黎興匆匆地跑近,“是上回你跟我提過的棠梨?” “是,我對比了幾家,這個味道最好?!?/br> “快讓我嘗嘗!” 說著,雪知黎搶過酒瓶,“去年秋末,唐唐也釀過棠梨酒,說是失敗了,一口都沒給我喝?!?/br> 秦可觀急急囑咐:“你這個吃貨兼海量,可別一口悶了,給我留點?!?/br> 從殺雞到爭酒,兩人總有鬧不完的話題。 但秦止水和方唐特別安靜,他們聽到棠梨酒,不約而同地對視,隨即會心一笑。 一壺棠梨酒,牽著許許多多的深刻記憶。 有迷亂的初次。 也有婚前婚后的對峙爭吵。 更有明白心意后的恍然大悟。 秦止水拉過方唐雙手,眉眼里盡是笑意和溫柔,他說:“糖糖,又是秋末了,給我釀幾壺棠梨酒吧!” 方唐嗔他一眼:“那么苦澀的酒,你怎么還想喝?” “咔嚓。” 方文華舉起相機,捕捉了這一瞬間。 他看一眼照片,內心欣慰萬分。 大聲道:“閨女,盡管放手去做!你mama最初釀棠梨酒,味道并不好,但她就是喜歡我?guī)兔δ銚v亂,一家人歡歡喜喜的氛圍,于是一次又一次,酒的味道越發(fā)醇香。” 聽到這話,方唐下意識看一眼案板上的梨,突然悟了。 過去,無論她怎么絲毫不差地模仿,做出來的梨膏糖,總是與mama做的差一點。 而昨晚,卻無意達成。 當時秦止水在幫忙,雪知黎在搗亂,氣氛歡快得不知時間流逝。 所以差的哪一點,無關技藝,而是心境和情意。 想通這個,方唐抬眸看秦止水,語氣欣喜:“挑個時間,我們去外婆家摘棠梨釀酒?!?/br> 男人眉開眼笑,狠親她一口,隨后朗聲道:“謝謝伯父?!?/br> 方文華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到時候記得分我一壺。” 方唐:“……” 果子還沒摘,就開始分酒。 - 香味和笑聲在空氣里彌漫。 五人圍坐在一起,烤rou喝酒,有滋有味。 方唐酒量最淺,兩三杯后醉意上涌,提前睡下,因此錯過了從桑榆市傳來的消息。 等到睡醒。 消息已經從“為整垮同行,甘棠小站不擇手段”變成“陸元元神經失?!?。 方唐整個人都是懵的,有種“鎮(zhèn)中一夜,市里千年”的錯覺。 不過,一條條捋下來,一切又順理成章。 陸元元拉人墊背,火力集中在方世寶身上,發(fā)現(xiàn)真的影響不了方唐分毫,氣得頂著憔悴邋遢的病容接受媒體采訪,其中提到,方世寶入股小圓滿,是方唐整垮同行的手段,并坦承,方唐不擇手段報復小圓滿,是因為她曾經試圖高薪聘請甘棠小站的甜品師。 說得有鼻子有眼,消息一出,眾人紛紛涌入甘棠小站求證甜品師,店里一片混亂。 甘棠小站逼迫歇業(yè),大受影響。 兩小時不到,有媒體站出來辟謠,直指陸元元滿腦子被迫害妄想癥,已然神經失常。 方唐求問秦止水:“這貨精神失常,幾分真幾分假?” “我看八成是真的。” 秦可觀搶先發(fā)表意見,“認識陸元元這么多年,她特別在乎形象,蓬頭垢面滿身怪味地接受媒體采訪,不瘋做不出來?!?/br> 雪知黎嗤笑一聲:“喲,你挺懂她的嘛!” “也就一般?!鼻乜捎^頗感不妙,很有自我保護意識地提前轉移火線,“不及小水?!?/br> “你很懂?”方唐瞅著秦止水,笑意盈盈。 “不及方文秀?!?/br> 男人夸輕點她鼻尖,語氣夸贊:“方老板當真英明神武,隨手一指,就是康莊大道?!?/br> 方唐一愣,不禁疑惑:“這話什么意思?” 秦止水耐心解釋:“陳律師那邊傳來消息,方文秀噓寒問暖細致熱心,主動照顧陸元元,端一盆水給她洗臉,被陸元元打翻在地;再端一盆水誰給她泡腳,陸元元發(fā)狂尖叫。” “哈哈哈……”雪知黎大笑,“活該,惡人自有惡人磨。唐唐,你把方文秀和陸元元湊一堆,簡直完美?!?/br> “有人照顧還一身味道見媒體?”秦可觀搖頭嘆息,“服了服了,我服了!” “陸元元是在撒氣?”聯(lián)系前因后果,方唐思考稍許,隨即眼睛一亮,“怕水,她怕水是不是?” “聰明?!鼻刂顾χ嗨X袋,“不愧是我的糖糖?!?/br> “啥,怕水?” 秦可觀感到不可思議,“陸元元泳技那么好,墜河一次就怕水了?” 雪知黎笑瞇瞇地:“你知道的可真多?!?/br> 他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都是聽辛暉說。辛暉啊,星荷俱樂部的總經理,這些都知道?!?/br> “不止一次?!?/br> 方唐面色凝重,想到之前在游泳館,陸元元被溺水之人抱著,沉在池底,其兇險程度一點也不比車禍墜河輕,都是差點要命。 呵,怕水。 恐懼某樣東西的感覺,她太清楚了。 真是天道好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