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45
方唐打定主意,等秦止水脫離危險,立刻走。 電話那邊,司衡笑著勸解:“嫂子別生氣,水老大這人雖然一意孤行,嘴硬好面子,但這一次,他絕對會為你改變?!?/br> “誰是你嫂子!” 小腹墜痛得厲害,方唐越發(fā)急躁、不耐,“少廢話,病歷以及主治醫(yī)生的聯(lián)系方式趕緊發(fā)過來?!?/br> 司衡不知道情況,致力于為兄弟創(chuàng)造機會,“別問我,你直接去醫(yī)院探望,或者打個電話叮囑水老大配合治療,比什么都管用?!?/br> “人此刻在搶救?!狈教普Z氣兇狠,“你再啰嗦他就死了?!?/br> “搶救?”司衡驚得迅速從座椅上彈起,“他又暈倒了?你跟他一起?快喊醫(yī)……不對,他眼下沒在市醫(yī)院?” “沒有。” “胡鬧!住院到處跑,他是不是想上天?” 司衡又氣又急,“方唐,為了你,秦止水幾次三番不聽醫(yī)囑,偷偷摸摸強行出院!我不管了,是死是活都交給你!” 方唐:“……” 竟然怪她? 帽子還挺大! 雨一直下,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地響。 秦止水的病歷很快傳送過來,兩位醫(yī)生也進行了遠程交流,一應事物在緊迫中有條不紊地進行。 然而方唐,漸漸心亂。 原來秦止水突然出現在東隅鎮(zhèn),是從市醫(yī)院偷跑出來的。病得不輕,為什么不管不顧連夜登門?不要命了? 原來他表面看著高大強壯,其實內里已經虛弱得形同紙糊,病歷上清楚地寫著,原因是過度疲勞和腹瀉。 疲勞,方唐深刻地記得,過去的二十多天,秦止水早出晚歸,凌晨三四點才回家。 至于腹瀉…… 方唐心底一驚,隨即低頭垂眸,盯著鞋尖出神,那瓶添加了瀉藥的雞尾酒,居功至偉。 所以,她這是誤打誤撞差點要了秦止水的狗命? 愧疚感在心底悄然滋生。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那個嚷嚷著“我不管了”的人,好一頓囑咐。 “方唐,仔細照顧秦止水,尤其是一日三餐,忌油膩辛辣,還有千萬別刺激他,十幾天內,他已經為你暈倒四次,身體越搞越差,不是每次都會那么走運,稍有耽誤就是一條命。” 方唐聽得眉頭緊皺,尤為討厭這種近乎人情綁架的托付。 “我和他已經離婚,沒這個義務?!?/br> “……”司衡怔愣半秒,隨即氣道,“離婚沒幾天,你要不要這么冷漠絕情?一日夫妻還有百日恩呢!” “醫(yī)藥費我出,但無論如何,我不會照顧他?!?/br> “開什么玩笑?你不管,秦止水在東隅鎮(zhèn)舉目無親,時刻處在危險邊緣。” “請護工照看,或者直接轉到市醫(yī)院,如果都行不通——”方唐眼睛微瞇,直切要害,“通知老爺子?!?/br> “呃!” 司衡倒抽一口涼氣,“不能這樣!離婚的消息秦止水還瞞著呢,他在等你回心轉意?!?/br> “他等待,不過是想最大程度保全顏面和家庭穩(wěn)定?!?/br> “你就這么想他的?” 司衡越說越來氣,“兄弟十幾年,我見慣了秦止水拒絕女人,卻從沒見過他心動的樣子,直到你出現,他會當著大家的面,沒臉沒皮沒骨頭一樣賴著你。也會不聲不響地扛下所有,他倒在會議室被送往醫(yī)院,為什么要瞞著你,我當時想不通,后來才知道是為了——” “他瞞著,自然是為了方便與陸小三醫(yī)院私會?!狈教评渎暣驍啵安皇且淮蝺纱?。” “什么小三什么私會!你指責他,能不能說點靠譜的?” “非要床上抓現行?臟我眼睛!” “方唐,你到底有沒有心?秦止水倒在會議室,倒在民政局,倒在東隅鎮(zhèn),哪次不是因為他愛你?” 司衡氣勢洶洶,越發(fā)為兄弟感到不值,“而你竟然懷疑他!公司面臨危機,他日以繼夜,咬牙應對槐城謝家,不圖錢不圖名,只為你不被情敵搶走;他極力隱瞞離婚,惦記著復合,得知你把消息告訴了陸元元,氣到病危;他躺在病床上眼巴巴地盼著你,盼不到便偷跑出醫(yī)院找!方唐,你怪他隱瞞怪他嘴硬怪他脾氣差,都可以。唯獨出軌不行,他一直清清白白?!?/br> 知情人的憤慨如澎湃江水撲面而來,方唐聽得一愣又一愣。 秦止水還倒過民政局?應該是離婚那天。 思岳縱橫的危機竟然與槐城謝家有關,所以,司衡口中的情敵是指……謝崇藝? 那段日子,謝崇藝忙得不見蹤跡,再出現時,人瘦了一圈,聲稱賠掉了一個投資項目,前來跟她喝道別酒。 也就是那晚,秦止水回來得特別早,還說,從明天開始我會得閑,能給你做飯,送你上下班。 對上了! 方唐恍然大悟,過去種種,原來是秦止水和謝崇藝在斗法。 這場較量,從開始到結束,兩人都沒有打算告訴她。如果不是機緣巧合發(fā)現棠梨酒并無問題,隨后用一瓶添加了瀉藥的雞尾酒放倒秦止水,她恐怕永遠不會知道。 你爭我斗。 謝崇藝是為了讓她回到單身愜意時光。 秦止水……是出于面子和尊嚴吧,至于愛? 呵,管他愛不愛,管他清白與否!總歸已經是過期的協(xié)議夫妻,再追究這些,純粹無事扯淡! 更何況,方唐揉了揉墜痛的小腹,懷孕實屬誤會,她與秦止水是徹徹底底再無瓜葛。 - 病情穩(wěn)定后,轉入病房一個多小時,秦止水依然沒有蘇醒的跡象。 更深夜重,屋外大雨具體什么時候停的,方唐不知道,此刻,她身心俱疲,趴在病床前打盹。 雪知黎聞訊趕來,見著的便是孕婦照顧前夫的詭異場景。 她快步上前,輕推方唐肩膀,壓低聲音問:“秦總怎么回事?你一個孕婦,怎么能受累照顧病人,前三個月胎不穩(wěn),你不知道?” 方唐借力雪知黎手臂,慢慢起身:“我們出去說?!?/br> 夜色濃稠,靜悄悄的走廊,方唐言簡意賅地點明當下嚴峻情形。 雪知黎聽罷,震驚得一時無話。 “秦止水病倒,我有一定的責任,付過醫(yī)藥費,原本打算等他病情穩(wěn)定就離開,可我擔心他醒后不肯走,這里是東隅鎮(zhèn),萬一遇到方家人……” “怎么會這樣?”雪知黎目不轉睛地盯著方唐腹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當真沒懷孕?!” “嗯?!狈教茦O度郁悶,“當真。” “要命!好不容易跟方文秀母子劃清界限,他們如果知道懷孕是假的,勢必大鬧,到時候,估計這輩子都別想再擺脫?!?/br> “所以必須瞞天過海?!?/br> “怎么瞞?”雪知黎瞅一眼病房的方向,“秦總知道多少?你有把握說服他保守秘密?后續(xù)怎么處理,沒有孩子,計劃再來一遍?” “看他醒后什么反應?!?/br> 方唐嘆氣,“今天實在太累,先睡一覺養(yǎng)精蓄銳,辦法總比困難多?!?/br> 雪知黎伸手送出一個大大的擁抱,“糖糖,安心回去睡,方老師那邊我已經說明,秦總是過來旅游的,我的游客自然我照看。” 閨蜜之間,方唐并不推拒客氣,“兩個小時后,我來替你。” - 秦止水醒來時,天剛蒙蒙亮。 察覺自己置身白色病房,他很快閉上眼,纖長的睫毛一撲一閃,心灰意冷瞬間隱藏。 沒有比這更悲哀的事。 方唐想懷孕生子,卻不是為他,然而他的質問不早不晚偏偏趕上對方流產,難以撇清。 孩子就這樣沒了,隔閡只會加劇。 心撕裂般地疼,秦止水暗忖,如果自己改一改脾氣,不那么嘴硬要面子,事事以方唐為先,滿足她愛護她,現在會不會是他抱著方唐,方唐懷著小寶貝? 多么美好。 分明有機會,卻失之交臂。 男人閉著眼睛,突然有種從此沉睡不復醒的沖動。 但是不行。 此刻方唐,該有多難受? 想到這,秦止水再次睜開眼,視線微微下移,這才看到趴在床沿的人,是方唐。 她竟然守在這!她怎么能守在這? 男人激動又心疼,目光幾乎黏在女人身上,此刻,她脊背瘦削,頭發(fā)軟踏踏的,略顯油膩。 此等光景,稀奇到揪心。 記憶中,除去醉酒弄得一身泥,方唐一貫干凈整潔,她的頭發(fā)總是烏黑蓬松,手感細軟。 現在,亂了套。 秦止水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輕輕撫摸她頭發(fā)。 方唐睡得警醒,稍稍觸碰便醒了過來,抬頭看去,半明半暗的光線里,撞入男人深邃專注的眼眸。 這情形,她熟悉到恍惚,仿佛置身家中臥室。 見她愣神,秦止水清了清嗓子當先開口:“我沒事,皮糙rou厚的,哪里用得著你守在床邊?!?/br> 方唐挪開對視目光,冷聲道:“昨晚情況特殊,以后不會了?!?/br> “嗯,以后換我照顧你。” “不需要?!?/br> “方唐,心中有氣別憋著?!鼻刂顾兆∷滞?,“你打我罵我都行,當務之急是養(yǎng)好身體,孩子……還會再有的。” “你說,再有?” “嗯?!蹦腥四抗庹\懇,點頭肯定。 方唐疑惑得直皺眉,從沒有過,怎么能說再有?難不成秦止水以為她流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