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41
兒子答應從此與方唐兩清,方文秀自是不肯。 她急忙表態(tài):“我們從來沒想過要孩子的奶粉錢,結(jié)婚禮金包得厚,宴席過后,會退還一部分?!?/br> “什么奶粉錢?”方世寶手痛耳朵痛,連滾帶爬躲到方文秀身后,有了點安全感,才意識到奇怪之處,“哪來的孩子?” “是你唐姐懷孕了,培養(yǎng)孩子是頭等大事,寶兒,你這個當舅舅的,婚禮能省一點是一點。” 方文秀苦口婆心,盼著兒子關(guān)鍵時刻能配合她,消除勒索錢財?shù)南右?,樹立乖巧懂事的好形象?/br> 奈何,方世寶瞪直雙眼,語氣驚疑:“她懷孕了?!” 停頓兩秒,轉(zhuǎn)而為自己鳴冤:“懷就懷唄,唐姐有的是錢,這五萬塊,怎么著也不會是孩子的奶粉錢!” 方文秀恨鐵不成鋼,掐他手臂提示:“別亂說話?!?/br> “??!” 親媽突然下黑手,方世寶早被雪知黎揍得心有余悸,痛呼一聲后,迅速跑到方文華身邊。 他滿臉堆笑:“舅舅,你還不知道吧,唐姐早就不在街邊擺攤,她實現(xiàn)了舅媽的理想,擁有一家很大的甜品店,生意興隆口碑好,五萬塊對于她來說九牛一毛。” 方文華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所以,你是嫌棄舅舅不會賺錢,每個月給的不夠多?” “當然沒有!” “那就把錢退回去,退四萬五,余下五千算禮金。” “……”到嘴的錢吐出去,方世寶覺得rou痛,“這是唐的姐心意,她有錢,她自愿給的?!?/br> 方唐和雪知黎安靜地坐在一旁,非常愜意地看戲吃水果,見時機成熟,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那五萬塊是我自愿給的,一分都不用退?!?/br> “舅舅、媽,你們看,我沒有胡說。”方世寶眉開眼笑。 “你有!” 雪知黎抽過紙巾,慢悠悠地擦拭手上水跡,“其實,唐唐并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有錢,每月交了店面租金,發(fā)過工資,訂完材料,余下的周轉(zhuǎn)資金少得可憐,這五萬塊,她向我借的,以孩子奶粉錢的名義?!?/br> “這不可能!”方世寶迅速否定。 “錢,是從我的銀行賬戶轉(zhuǎn)給你的,需要看憑證?”雪知黎解鎖手機,點開界面。 “我不看。”他把頭偏向一邊,憤憤道,“你們肯定早就串通好了!” “啪!” 方文秀察覺情況不妙,她幾步跑上前,搶在方文華動怒之前,狠狠一巴掌將偏頭的兒子打正。 “還不把錢還給方唐?!” “嗚……”方世寶捂著火辣辣的臉,不可思議地盯著方文秀,“別人打我,你也打我?” “我——” 方文秀心疼得要死,萬般不忍,但是下一秒,她毅然決然地揚起手臂,“我打的就是你!你這個兔崽子,爹死得早,我沒把你教好,整天想著發(fā)財發(fā)財,豬油蒙了心,孩子的奶粉錢都敢要?!?/br> 話落,巴掌也隨之落下。 方文華神情嚴肅,眉頭擰作一團,妹夫之所以早逝,歸根究底是救命錢挪作他用。 心底涌出無限愧意,他適時扼住meimei的手腕,“阿秀,寶兒不學好,耐心教便是,打人解決不了問題?!?/br> 方世寶險險逃過一巴掌,頓時低頭彎腰,完全躲在了方文華背后。 三個人,一打一攔一躲,精彩又熱鬧。 方唐像個局外人,冷眼瞅著,偶爾勾勾嘴角,皮笑rou不笑。 雪知黎見狀湊上前去,抬手揉她烏黑的頭發(fā),隨后又輕輕撫摸她小腹,旋即以丈夫的口吻低聲囑咐:“你們娘倆好好休息,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br> “去你的!”方唐瞪她一眼,下一秒?yún)s笑逐顏開。 “謹遵姑奶奶口諭?!毖┲枇昧肆脛⒑#鈿怙L發(fā),“我去了,殺他個片甲不留?!?/br> 話落,她轉(zhuǎn)身加入戰(zhàn)場。 “我說,你們仨這是為哪般?錢,給就給了,唐唐心甘情愿,從來沒有想過拿回?!?/br> 雪知黎拍了拍手,“我說出真相,是為警告方世寶,往后別再打擾唐唐的生活,否則牢飯伺候!” “你嚇唬誰呢?” 方文秀反應迅速,目光狠厲似是要把雪知黎生吞活剝,“一個外人,插手方家家事,出手打傷我兒子,該吃牢飯的是你!” “我是外人,但心向方唐?!?/br> 說到這,雪知黎突然抬手,隔空遙指躲在方文華身后的人,語氣變得鏗鏘有力,“哪像方世寶,自詡親戚,背地里卻聯(lián)合競爭對手,要挾方唐把五萬禮金變成二十萬?!?/br> “多少?!” 方文秀震驚到舌頭打結(jié),“二,二,十——” 老底驟然被揭,方世寶急了:“我沒有,我從頭到尾只收到五萬,另外十五萬,方唐一直拖著,沒有給?!?/br> “這么說,五萬變二十萬,是真的?!?/br> 方文華目光呆滯,愣愣地說完這句話,隨后突然轉(zhuǎn)身,狠狠一拳砸向方世寶臉頰。 “吃里扒外的狗東西!”他怒罵,上氣不接下氣。 “呸——”嘴里腥味蔓延,方世寶忍著痛,吐了口吐沫,血水混合著一顆大白牙,落在地面。 “寶兒!” 方文秀撕心裂肺一聲喊,焦急忙慌地跑過去,一把將兒子抱在懷里,緊緊護著。 “哥,消消氣,你說過的,打人解決不了問題,寶兒不好,我們耐心教?!?/br> “聯(lián)合外人對付自家人?五萬太少,要變二十萬?” 方文華取過掛在墻上的雞毛撣子,他咬牙切齒,兇神惡煞,再無半點為人師表的溫和,“先打一頓解氣,再解決問題不遲!” “舅舅,我錯了?!狈绞缹殗樀每s成一團。 “等我打完,你再認錯?!?/br> “啊!” “哥,別打!別再打了,寶兒已經(jīng)吐血?!?/br> 方文秀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無助之際,扭頭看向方唐,“糖糖,寶兒的膽子芝麻大,哪里敢真的聯(lián)合外人對付你,他就是貪財,一時鬼迷心竅,你大人有大量,原諒他這回吧!” “在方世寶同意從此兩清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原諒他。” 方唐眸光清冷,盯著方文秀,“是你,非要抓著不放。我這人對親戚要求高,容不得敲詐勒索和背叛。陌生人方世寶,我可以放過,但表弟方世寶,我會把他送進監(jiān)獄,接受改造?!?/br> “表弟配監(jiān)獄?好好!” 屋子里的哀嚎聲不絕于耳,方文秀又氣又急,眼眶通紅,終于,她歇斯底里地吼:“哥,你真是養(yǎng)了一個好女兒!我和寶兒高攀不起,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她話音落下,空氣里便傳來“啪嗒”一聲響,是打人的雞毛撣子突然掉落在地。 “阿秀?” 方文華雙手發(fā)抖,聲音也在抖,“說什么氣話?你是不是怪我打?qū)殐???/br> 方文秀搖頭:“舅舅教育不學好的外甥,理所應當,怪只怪我的兒子不爭氣,而你的女兒太優(yōu)秀,錢債、情債,還得不容拒絕,干干凈凈,當真青出于藍勝于藍?!?/br> “親戚之間,哪能算得那么清,也不必斷絕來——” “方老師。” 方唐淡淡一聲,笑容涼薄,“孩子姓方,你有后了,從此不必要死要活逼我結(jié)婚,也別做異想天開的夢,你我之間,一年到頭也不會有多少來往?!?/br> 說完,她也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抱起mama的遺像,再拉上雪知黎,“走,我們?nèi)コ蕴恰!?/br> 雪知黎雙眼一亮:“好吃到哭的那個?” 方唐:“是啊?!?/br> 兩人有說有笑,漸漸走遠。 而屋子里,哀傷、啜泣、痛哼交織在一塊,見證過大風大浪的八仙桌巋然不動,掉落在地面的大白牙,四周血水漸漸干涸。 - 秦止水在醫(yī)院躺了兩天,身體機能慢慢恢復,但他的臉色卻越來越差。 一幫兄弟輪流照顧他,為了兼顧病號的腸胃和口味,一日多餐,餐餐花盡心思,然而還是不討喜。 “嘭!” 司衡把保溫盒重重磕在桌上,“這個吃不下,那個沒胃口,你到底想怎么樣?干脆給你一碗麻辣小龍蝦,再配一瓶二鍋頭,直接上青天得了?!?/br> 秦止水眼皮耷拉著,整個人無精打采:“兩天過去了?!?/br> “嗯?” 司衡摸了摸下巴,好笑道:“你數(shù)著日子呢,是不是躺著無趣,感到度日如年?” “真要一日是一年就好了?!?/br> 秦止水暗忖,那樣他就有一百年的時間追求方唐,然而現(xiàn)實是,只剩98天了,方唐人影他都沒見著。 “我要出院?!?/br> “不行,醫(yī)生說了,你——” “必須出院,自己的身體,我心里有數(shù)?!?/br> “你如果再倒下,別說追求方唐,就是方唐站在你面前,你都抱不動。” “誰說我要追她?誰說我抱不動?你把她喊來,我抱給你看!” “哦!” 司衡微微一挑眉,“鬧情緒,原來是想方唐了。” “……我沒有?!鼻刂顾ゎ^看向窗外:“我說那話,只是想證明自己可以出院?!?/br> “證明?沒那個必要,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辦出院手續(xù)?!?/br> 說著,司衡起身往外走,壓低聲音自言自語,“誒,趕緊打個電話給方唐,下午不用來醫(yī)院?!?/br> 住院之后,秦止水的耳朵幾乎對“方唐”兩個字敏感,聲音再小,他都能聽見。 “你給我回來!” 著急,又近乎命令的口吻。 司衡憋著笑,問:“還有事?” 秦止水冷著一張臉,出爾反爾:“先不出院了,我再躺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