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蕭朔扶著云瑯,掌心護著他身上被衣帶絞出的微紅痕跡,稍稍好奇:“今日怎么這么聽話?” “怕你心疼?!痹片樈袢栈沓鋈チ耍餍苑砰_了些,不嫌熱地同蕭朔擠了擠,“你是不是不愿意看我綁這個?” “要論怎么綁。” 蕭朔看他半晌,靜了一刻:“若是這般,五花大綁捆了,只等上稱……” 云瑯看他沉吟,就知這人又要揶揄自己,惱羞成怒:“你說不出好話是不是?” 蕭朔輕嘆,改口道:“你我一同上稱?!?/br> 云瑯端著架子,不冷不熱的:“好端端的,上稱干什么?” 蕭朔:“稱了斤兩好賣,賣的錢買話本,回府一同看?!?/br> 云瑯頗受他這般亂七八糟哄,又將架子端了一刻,咂摸得差不多,沒繃住一樂。 蕭朔靜看著云瑯,將明凈笑意攬進眼底,攏了攏他溫熱后頸,繼續(xù)替他解身上的捆縛。 云瑯捋順了毛,舒舒服服靠著,倦意又上來,打了個呵欠。 “歇一刻。”蕭朔扶著云瑯,讓他枕在自己肩上,“你今日攪了心神,若覺得累,便不必迫著自己說話。” 云瑯怔了一刻,笑了笑:“倒不是。” 方才折騰半晌,渾身都已濕透了。云瑯叫蕭小王爺攬著,露在水面上的地方有些冷,向蕭朔胸肩愈靠近了些。 云瑯閉了眼睛,放松下來,在蕭朔頸間埋了埋:“自回了府,我每日見你,都忍不住想同你多說些話。” “有用的也好,無用的也罷?!?/br> 云瑯道:“平日里也能見旁人,不知為什么,只想同你多說些。” 蕭朔微頓,抬手護住云瑯,慢慢揉著他的頸后。 云瑯很受用這個姿勢,呼了口氣,又挪了挪。 蕭朔肩背微微一繃,低聲道:“你――” 云瑯微怔:“什么?” 蕭朔扶著他,用力闔了下眸:“……無事?!?/br> 云少將軍管殺不管埋到了極點,賊心大得能裝下一套春宮圖,賊膽一戳就跑,碰一碰都能赧得面紅耳赤化進水里。 偏偏又全無自覺,渾然不知這樣坦誠相貼,任何一分感受都與平日不同,幾乎被放大到了極限。 這樣低聲說話,胸腔貼著輕輕震顫。氣流拂著頸間皮膚,酥癢微麻,比體溫還要熱些。 些許的熱意憑空逸散,混著未干水跡,隱約涼潤,又叫池水的蒸汽柔和包攏。 云少將軍死結打得精妙,蕭朔摸索良久,終于解了衣帶,松開手,叫溫熱池水帶著散開:“梁太醫(yī)可說過,若到情難自禁時,有什么處置辦法?” 云瑯一愣,他隱約記得梁太醫(yī)說過,只是當時心思早飛了,半句沒能記?。骸胺路鸫蟾潘坪跻苍S……” 蕭朔看他眼神飄忽,一陣頭疼,低聲道:“罷了?!?/br> 若是來日當真在床幃之事上有什么變故,只怕大半也是被云少將軍這樣折磨之下,硬生生磨出來的。 蕭朔靜了心神,盡力將心思清了,將云瑯放下,叫他暖洋洋泡在池水里。 藥性難得,第一次泡效果最好,要趁此時將舊傷發(fā)散出來,免得積在筋骨之下,日復一日再難剔除。 池水里加了上好的鎮(zhèn)痛草藥,云瑯泡了這一陣,大抵也已慢慢生效,不至像前幾次那般疼得錐心。 蕭朔留云瑯坐穩(wěn),去拿了早備好的藥油,連冰鎮(zhèn)著的葡萄釀一并端過來。 云瑯百無聊賴拍著水,見了葡萄釀,眼睛一亮:“準我喝幾杯?” “平日不準你飲酒,今天給你破些例,不醉即可?!?/br> 蕭朔道:“你在景王府飲了屠蘇酒?” 云瑯興致勃勃坐起來,冷不防叫他戳了痛處,咳了咳:“就只三口……” “不是訓你?!笔捤返?,“他家的酒不好喝,叫我摻了水?!?/br> “……”云瑯萬萬沒想到這一層,“什么時候?” “那時同你說過,當年結的仇,我用我的辦法討了?!?/br> 蕭朔道:“幾日前,我叫人將醉仙樓的屠蘇酒買來,摻了水,裝成酒坊馬車在他府門口叫賣,賣了他五十壇?!?/br> 云瑯:“……” 云瑯想不通:“景王都沒去報官,說自己叫人訛詐了嗎?” 蕭朔倒了杯葡萄釀,遞在云瑯唇邊:“他覺得那酒不好喝了?” 云瑯叫他問住,細細想了半晌,一陣匪夷所思:“沒有……” “他自詡風雅,卻一杯就倒,半分不懂酒,只知道買最貴最好的。” 蕭朔道:“我這酒他能一氣連喝三碗,何等氣魄,憑什么報官?” 云瑯叫蕭小王爺問得無言以對,愕然半晌,心服口服拱了拱手,就著蕭朔的手風卷殘云吸了大半杯葡萄釀。 “今日不說他?!笔捤废肫鸫巳吮阈臒?,蹙了蹙眉,“他牽動你心神,來日還要找他算賬?!?/br> “好,不說他?!?/br> 云瑯痛飲了葡萄釀,渾身舒暢呼了口氣,想了半晌忽然失笑:“不過你我一同長大,我倒還真不知道……蕭小王爺原來這般知酒?!?/br> “我不知酒,只知你?!?/br> 蕭朔從容道:“無非回想一番,凡你喜歡的,皆是上品罷了。” 云瑯不及防備,叫他一句話當胸戳中,按著心口:“啊?!?/br> 蕭朔已叫云瑯胡鬧習慣了,不作理會,拿過瓷瓶,在掌心倒了些藥油:“過來?!?/br> 云瑯幾乎已忘了藥池是做什么的,此時見蕭朔手中拿了個頗為可疑的小瓷瓶,心頭一懸,困意散了大半:“什么東西?” “你不是怕疼?!?/br> 湯池邊修了坐處,蕭朔坐下來,擱了瓷瓶:“用這個,能叫你不疼些?!?/br> 云瑯:“?。 ?/br> 云瑯在話本里見過不少脂膏,很懂這個,看著蕭小王爺手里那據(jù)說用了就能不疼的東西,很是警惕:“當真不疼?” “多少仍會有些。”蕭朔道,“總歸難免,你忍一忍?!?/br> 云瑯干咽了下:“話是這么說……” 話雖這么說,可小王爺竟半句話也不安慰,實在冷酷霸道得緊。 云瑯也看過這一類的,細想了想,竟又有了些心事:“我疼了能喊出來嗎?” “為何不能?” 蕭朔此前也替他理過舊傷,從沒見云瑯像現(xiàn)在這般,有些莫名,停了手上工夫:“你若不好意思,我叫外面離遠些?!?/br> “自然不好意思!” 云瑯面紅耳赤,咬牙道:“這哪是能給人聽見的?” 蕭朔當年入宮請安,中間隔了個御花園,都聽見過云瑯氣壯山河的慘叫聲。此時見他竟也知道不好意思,越發(fā)奇了:“你那時不還從延福宮一嗓子喊到了文德殿么?” “那怎么能一樣――” 云瑯氣結,起身就要同他掰扯,忽然反應過來:“……” 云瑯張了張嘴,干咳一聲,訥訥道:“這是……藥油?” 蕭朔看著云瑯,舉過去叫他聞了聞。 “我不聞!”云瑯徹底想歪了,面紅耳赤沒臉見人,“一個破藥油,裝這么漂亮的瓶子干什么?!” “給你用的,怕你挑不好看?!?/br> 蕭朔抬手,及時將順水淌走的云少將軍撈回來:“你當是什么了?” 云瑯惱羞成怒,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蕭朔了然,點了點頭:“放心,我若想對你不軌……” 他靜了片刻,又覺得這話實在冒犯不端,并不說完,將云瑯攬在懷里。 云瑯扯著耳朵聽了半天,沒聽見下文:“然后呢?” 蕭朔自覺狎昵太過,搖了搖頭,開口道:“你――” 云瑯眼疾嘴快,結結實實將他嘴封上:“就想聽這個,快說?!?/br> 蕭朔:“……” 蕭朔靜坐一刻,將云瑯那只手挪開:“若想對你不軌,這瓷瓶裝的脂膏……只怕不夠?!?/br> 云瑯自作自受,轟的一聲:“……” 蕭朔耳后也頗熱,不再多說,慢慢道:“有些疼,抱著我?!?/br> 云瑯燙熟了,動彈不了,奄奄一息往下淌。 蕭朔將人撈住,吻了吻他的眉心,將云瑯覆在自己胸前。 燭火輕躍,柔暖流光從壁上提燈處灑下來,落在云少將軍新傷疊著舊傷的身上,淌過仍消瘦的兩扇肩胛。 蕭朔擎住云瑯肩背,半攬著他,叫他坐穩(wěn),一處一處仔細量xue。 推拿松解,按摩xue位。 平日里做慣了的事,此時坦誠得過分,水流聲里,竟平添了不知多少曖昧。 云瑯呼吸微促,抱住蕭朔,無聲收緊手臂。 “若有不適,立時同我說?!?/br> 蕭朔道:“不必忍著?!?/br> 云瑯含混應了一聲,吸著氣笑了笑:“你幫我擦擦汗?!?/br> 蕭朔兩只手都沾了藥油,索性將人抱穩(wěn),輕吻上云瑯汗?jié)竦念~間。 一點一點,輕得仿佛蜻蜓點水,暖得像微風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