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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殿下讓我還他清譽(yù)在線閱讀 - 第97節(jié)

第97節(jié)

    “我沒什么想求的,你就求個平安順?biāo)彀?。?/br>
    云瑯給他出主意:“這個不算太難為人。你若是求了別的,母妃做不到也就罷了,王叔做不到,只怕還要惱羞成怒,再揍你一頓。”

    從端王府到虔國公,一家子不服就揍的火爆脾氣。云瑯從小看著蕭朔被揍大,心里其實很是同情。

    家變之后,云瑯再沒想過去能蕭朔的家廟。一時有點壓不住高興,話多了些,拉著蕭小王爺拍了兩拍:“不過也不妨事,王叔要是夢里來揍你,你就大聲喊我。我當(dāng)即打你兩巴掌,醒過來就好了……”

    蕭朔靜聽著他的周全計劃:“于是,便由父王來打我,換成了你親自動手?!?/br>
    云瑯不料他反應(yīng)這般快,輕咳一聲,強(qiáng)詞奪理:“我來打你,自然……同別人打得不同?!?/br>
    蕭朔抬眸:“有何不同?”

    云瑯:“……”

    蕭小王爺如今靈臺清明,段數(shù)眼看越發(fā)高了。

    云瑯答不上來,頓了下,磕磕絆絆:“自然,自然是——”

    “你打我,便不是教訓(xùn)?!?/br>
    蕭朔已翻了數(shù)冊民間話本,大致知道了云少侯爺這些年苦讀的內(nèi)容,照本宣科:“這打也分幾種,若是直接動手,輕重拿捏不好,不成意趣。有房內(nèi)秘術(shù),要用紅綢將人綁縛上,不至太松,不至太緊,還要有美酒佳釀,要涼的,不能熱,雖說用來入口,卻并不真喝下去……”

    “別說了!”云瑯潰不成軍,“小王爺,你知道這些說的是什么嗎?!”

    “暫時還不知?!笔捤菲届o道,“那本只講到此處,綁上后打了會怎么樣,與普通打法有何不同,為何要綁上再打,要美酒做什么,都在下冊?!?/br>
    云瑯按著胸口,命懸一線:“下冊你也買了?”

    “下冊違禁,朝廷有令,不準(zhǔn)書坊印發(fā)售賣,只在民間有零星傳抄?!?/br>
    蕭朔道:“府中有人在找,尚未——”

    云瑯眼前一黑:“不必找了?!?/br>
    蕭朔看了云瑯一眼,他其實仍想再往下看,但此時不欲與云瑯爭執(zhí),點了下頭:“好?!?/br>
    馬車到了地方,蕭朔起身,朝他伸手:“去見母妃。”

    “等會兒,舉頭三尺。”云瑯恍惚道,“你方才想的……都忘了沒有?”

    “只不過是將人綁上斥打罷了,有什么可想的?”

    蕭朔原本就不明白,如今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越發(fā)不解:“我這些年,也時常既想揍你、又想將你綁上?!?/br>
    云瑯:“……”

    蕭朔看他像是有些發(fā)熱,蹙了蹙眉,伸手試云瑯額頭:“不舒服?”

    云瑯自作孽不可活,一口血噎在胸口,奄奄一息:“太舒服了?!?/br>
    蕭朔不放心,叫人在車外等候,回了車上,拉過他腕脈。

    云瑯的脈象向來虛浮,十次有九次要叫人懸心。蕭朔凝神診了半日,蹙緊眉:“你又服了碧水丹?”

    “看你像碧水丹?!痹片樏婕t耳赤,咬牙道,“就喝了一碗湯藥,效力早沒了?!?/br>
    蕭朔將信將疑,又細(xì)診了幾次,仍覺無端急促:“那又是怎么回事?”

    云瑯把胳膊連袖子一塊兒扯回來,他實在沒臉帶著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進(jìn)去見王妃,怏怏坐了半晌:“沒事……我下去涼快涼快?!?/br>
    蕭朔不放心,隨他一并下了車,叫人在避風(fēng)雪的廊下設(shè)了座。

    暮色愈沉,風(fēng)雪呼嘯著低鳴,幾步之外便已看不清人。

    云瑯坐了一陣,盡力想了一圈不相干的,撿了件始終在意的事:“對了,我那時候問你三司使的事,那個叫潘晁的。”

    云瑯想了想:“你那時候說,他是集賢殿大學(xué)士楊顯佑的門生,是不是?”

    蕭朔點了下頭:“那天之后,我也托人試著拜訪過他的幾個門生,有所試探,卻都沒摸出什么端倪。”

    “我見了老國公,忽然想起件事,不知你記不記得?!?/br>
    云瑯道:“當(dāng)初你那妹子……就我險些娶了的那個,她父親,是不是曾和人起過沖突?”

    “……”蕭朔平靜地看著自幼沒什么像樣親眷的云小侯爺:“在家里,我一般叫他舅舅?!?/br>
    云瑯:“……”

    云瑯惱羞成怒:“我算不清楚輩分怎么了?!我就愿意這么說!”

    “我表妹的父親?!?/br>
    云小侯爺自然愿意怎么叫怎么叫,蕭朔點點頭,替云瑯倒了盞茶:“的確曾同人起過沖突,還被捅到了開封尹,只是后來各退一步了事了。”

    蕭朔那時尚且年幼,對此事知之不多,只模糊知道個大概:“我表妹的父親與楊閣老也有關(guān)?”

    云瑯捧著茶:“……”

    “你舅舅和楊閣老倒沒什么關(guān)系?!?/br>
    云瑯喝了口茶,斂了心神:“我只是忽然想起,那時候我在集賢殿閑逛,曾見到端王叔去走動過。”

    端王一向不愿與文臣走動,總嫌禮數(shù)太麻煩、講究太多,云瑯頭一回見他來這幾個編書的文殿,很是好奇,還特意在門口埋伏起來,絆了端王一跤。

    “不能怪我……端王叔前幾天剛把我從房頂上踹下來?!?/br>
    云瑯被蕭朔看著,多少有些心虛:“再說了,也沒能絆成。端王叔身手敏捷,踉了兩步看見我,順手就把我從窗子扔出去了?!?/br>
    蕭朔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我只是慶幸,父王被我氣狠了,竟只會打我的屁股?!?/br>
    “你小時候不太會武,走路都摔,收拾起來總要有顧慮?!?/br>
    云瑯自小被端王滿天扔慣了,如今想來還有些懷念,喝了口茶:“不提這個……那時我聽王叔說了一句,是家中有事要去開封尹走動,但走不通。”

    開封尹叫衛(wèi)準(zhǔn),是先帝朝的探花郎。人長得溫和儒雅、一身斯文,沉默少語,講話聲音都不很高。

    先帝看著很中意,就派去做了開封尹,專管京城治安。

    “誰知道這位衛(wèi)大人六親不認(rèn),只要有證據(jù),誰都敢關(guān)、誰都敢砍。”

    云瑯從小在宮里,沒少聽這段故事:“先帝那時候有個妃子,本家的弟弟犯了法,先帝不過試著幫忙說了幾句話,便被開封尹直言面諫了大半個時辰……”

    蕭朔也聽過此事,他心念素來轉(zhuǎn)得利落,云瑯尚不及鋪墊完,便已將諸事聯(lián)系起來:“那時候父王去集賢殿,是想托閣老的關(guān)系,疏通開封尹?!?/br>
    “自然后來也沒成?!痹片樢蚜?xí)慣了他的反應(yīng),點了點頭,省了后頭的話,“但那時的情形下,王叔既然能去找那位楊閣老,這兩人只怕也有些不為人知的淵源?!?/br>
    蕭朔派人查訪時,并未查出楊顯佑同開封尹有什么關(guān)系。聞言點了點頭,將此事記下:“我知道了?!?/br>
    云瑯盡力想了一圈,也再想不出更多的,揉了揉額頭,無奈笑笑:“王叔也是,當(dāng)初把咱們護(hù)得太嚴(yán),一點兒也不叫你我沾上,如今事事也只能從頭摸索了。”

    蕭朔抬眸,望了他一眼。

    “怎么了?”云瑯微怔,“你別多想,我只是隨口一說——”

    “我不曾多想,只是覺得你的膽子實在很大?!?/br>
    蕭朔看著他:“我們在家廟外面,一會兒要進(jìn)去見父母,你現(xiàn)在竟還敢講父王的壞話。”

    云瑯一時不慎,竟忘了這么回事,打了個激靈,后知后覺閉嚴(yán)了嘴。

    先王王妃英靈在上,云瑯合掌,心誠則靈:“不是我,蕭朔說的?!?/br>
    “……”蕭朔懶得同他計較,將冷茶潑了,起身:“好了,進(jìn)去罷?!?/br>
    云瑯跟著起身,特意仔細(xì)理了理衣物。

    他還不曾正經(jīng)進(jìn)過家廟,一時幾乎有些忐忑,跟在蕭朔身后亦步亦趨,小聲叨叨:“王妃看我這么進(jìn)來,真不會生氣?”

    蕭朔停步看他一眼,輕抿了下唇,牽住了云瑯的手。

    云瑯被他牽著,心里踏實了很多,忍不住又有點兒高興,耳朵紅了紅:“有沒有什么要念誦的?祈福求緣?誠心禱?!?/br>
    蕭朔搖了搖頭:“心中想的什么,認(rèn)認(rèn)真真反復(fù)想就是了?!?/br>
    云瑯怔了下:“就這樣?”

    “不然如何?!笔捤凡唤?,“每次進(jìn)家廟,先在門口背三段經(jīng)文?”

    云瑯又沒進(jìn)過家廟,小聲嘟囔了幾句,紅著耳朵不肯走了。

    蕭朔回身,輕聲道:“怎么了?”

    “我想讓王妃跟先王生生世世都在一塊兒,要是還沒走,就多去幾個地方逍遙,不用老是看著我們……”

    云瑯掌心有些涼,微攥了下:“要是這么說,王妃會不會生氣?”

    “怎么會。”蕭朔垂眸,“母妃若是生氣,我替你挨訓(xùn)。”

    云瑯攥著他的手,欣然道:“那要是王叔生氣——”

    蕭朔溫聲:“你自己挨揍。”

    云瑯:“……”

    “你若實在太閑。”

    蕭朔就沒見過有人在家廟里話也這么多的,將人引了引,去拿了兩支香:“就想想紅綢和酒的事,待你我回去,還要再細(xì)問你。”

    云瑯好不容易忘了這一回事,絆了下,咬牙切齒低聲:“你提這個干什么?!”

    已經(jīng)進(jìn)了家廟,云瑯不敢高聲不敢動,站在一眾牌位前半點不敢造次,恨不得生吃了蕭朔:“什么紅綢什么酒……我不懂,也不知道,你別提這個了?!?/br>
    蕭朔掃他一眼,將手中香點燃了,分一支過去。

    云瑯接過來,反復(fù)念了告罪,鼻觀口口觀心清心明目。

    “不必這般緊張?!笔捤犯采纤i后,揉了兩下,“這些都是我們的長輩。隨心所欲,不逾矩即可?!?/br>
    云瑯一時不察,被他這一句結(jié)結(jié)實實戳了心,沒說出話,跟著癟了下嘴。

    蕭朔引著他,在牌位前上了香,依次跪拜過。

    這些年,蕭朔也不曾這般正經(jīng)地祭拜過。他闔了眼,潛心念了幾句,起身時,云瑯尚不曾動。

    廟內(nèi)昏暗,燭光閃爍。

    云少將軍仍伏在地上,肩背微微打著顫,靜得能聽見筋骨微栗。

    蕭朔安靜陪著,直到云瑯抹了把臉,紅著眼睛長呼口氣站起來,才又伸出手。

    云瑯不知這是不是也是家廟的禮數(shù),把手交出去仍叫他牽著,跟在蕭朔身后:“我跟王妃說了好多話?!?/br>
    蕭朔點了點頭:“母妃定然聽得見?!?/br>
    “我還跟王妃保證?!痹片樣悬c高興,小聲道,“一定百年之后,才和你去找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