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李翹私下里迷戀嬉皮士,把自己歸類在自由主義、反抗主流的那一類青年人里,死活要叫這名。 昏沉環(huán)境里,臺下的歌迷瘋狂喊孟亦舟的英文名向他表白:“ellison!我愛你!” “接下來的第一首是我們的原創(chuàng)歌曲,《浪漫時代》,祝大家擁有一個難忘的夜晚,”孟亦舟嘴角叼著香煙,袖子卷起來,露出戴著腕表的結實手臂,他抬起鼓槌,行云流水。 “破舊街巷里,初次相遇, 金色碎光和貓咪, 無法忘記, 長日將盡,再遇你, 綠色眼睛 仿若神跡, 星光閃爍的夜, 飛馳在一望無盡的街, 想和你浪費春光, 夏夜, 搖晃的人間, 讓我為你寫首詩, 好唱這要命的凌遲, 親愛的小孩, 浪漫時代,因你而在, 親愛的小孩, 你會跨越山海, 牽我手吧,即使黑夜接替黎明, 擁抱我吧,哪怕玫瑰綻放凋零, 人人都相愛在這個浪漫時代, 親愛的小孩, 別再置身事外。” 這首歌是孟亦舟寫的,曲風偏搖滾,鼓點配合貝斯,“躁“動全場。李翹不再是那副二世祖樣,撥弦的手法嫻熟帥氣,唱到那句“浪漫時代,因你而在,”的時候,他脖頸青筋暴起,汗水延著他的下巴往下淌,每一滴都閃閃發(fā)光。 臺上的孟亦舟看似專注,實則分心分得厲害,他在這一刻生出了強烈的遺憾,遺憾沈晚欲不在當場。 孟亦舟克制地,不分場合地想起沈晚欲,他意識到自己總是想起他,想起濠江,想起夜晚入睡清晨起床都能見到同一張臉的那段時光,他后悔昨天沒有說出那句我很想你,我想見你,但這首歌就快唱完了,沈晚欲也聽不到了。 臺下的沈晚欲沒見過這樣的現(xiàn)場,氣氛也跟周一到周五頹靡的酒吧很不一樣,特別純粹,歌唱到過渡間奏的時候,李翹來了一段吉他solo,還跳了水,連鞋子都掉了,最后光腳踩在臺上。 “看入迷了?”調酒師輕推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看向直勾勾地盯著舞臺的沈晚欲,眼神曖昧。 “?。俊鄙蛲碛鐗舫跣?。 調酒師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好聽?” “嗯?!鄙蛲碛酃鉄粝碌哪莻€人,眼神柔軟。 調酒師輕佻地看了一眼舞臺,可惜地嘆了口氣:“好聽也沒用,那主唱一看跟咱就不是一路人,別白費心思了?!?/br> 爛玫瑰明面上是一家酒吧,男女都來玩,其實混跡在這里的大部分都是gay,調酒師老名媛了,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不對勁。 觀眾的目光大多集中在主唱身上,但沈晚欲不是,他看的是鼓手。 舞臺燈光色彩變幻,大屏幕閃爍著歌詞,鼓手明明有一張最春風得意的臉,為什么會笑得那么失落? “抬穩(wěn)了,就二號桌穿阿瑪尼的那個,別發(fā)癡了,趕緊去?!闭{酒師把長島冰茶放去沈晚欲手里,催他送酒。 其他酒保都忙得不可開交,已經有幾桌客人在催促零食和酒水,這種時候最容易接到投訴,沈晚欲只能不舍把目光從鼓手身上移開,邁開步,朝笑聲最狂妄的那一桌走去。 包房并不隱蔽,僅僅用金屬裝飾品隔出一塊四四方方的地方,沙發(fā)上坐著七八個人,嘴邊都叼著煙,黃酒下肚,肚里的妖魔全都顯了原形。 進屋時,沈晚欲甚至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用手勾開了他懷里那個年輕男孩的褲腰,震耳欲聾的笑聲中夾雜著各種葷話。 “先生,這是您點的酒,”沈晚欲的心思早已飛到九霄云外,但他表面上仍然訓練有素,將左手背在腰后,躬身放下酒杯。 那人醉眼朦朧地轉過來,看到他微微一愣。 沈晚欲眼睫一動,很快恢復常色。 張敬明眉一挑,嘴一咧:“這不是小沈嘛,不在家寫驚世巨作,怎么跑到這來端酒送水了?” 沈晚欲像是不認得他,頷首道:“慢用。” “站??!”張敬明一腳踩在桌子上,擋住他的去路,皮笑rou不笑地說,“話還沒說完就走,不禮貌吧?!?/br> 上次當著那么多公子哥輸了球,張敬明面子里子都丟了個干凈,全賴這小子,這筆賬還沒算呢。 “敬明,這誰啊?” 昏暗里突然傳出一聲公鴨嗓,那是個剃著寸頭,戴著鉆石耳釘?shù)哪贻p男人,叫林世韋,偉業(yè)影視的小公子,一看就是在金子堆里長大的小孩,連仰頭看人的目光都透露著不可一世的傲慢。 張敬明起身,搭過沈晚欲的肩膀:“難得遇上個朋友,不得聊兩句。” 林世韋咬著煙,視線輕佻地劃過沈晚欲那包裹在腰封下的一截窄腰:“你哪來這么風光霽月的朋友?不介紹哥幾個認識一下?” 從沈晚欲走進包房,林世韋就緊緊地盯著他不放,像量度某種商品。唇瓣厚薄適中,白皙的脖頸攏在昏光里,窄腰下是一雙筆直的長腿,散發(fā)著漫不經心的誘惑,可他偏偏對此毫無察覺,頂著一副清心寡欲的表情,極致的反差讓林世韋只一眼就熱血沸騰,恨不得當場把人扛走。 “瞧我,居然忘了這茬,”張敬明重重地拍了兩下他肩膀,“這是滬大的高材生,文學系的大才子,還改編過聶導的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