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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民國女宗師在線閱讀 - 第75頁

第75頁

    江水眠心里生疑:“什么事兒?”

    男子頓了頓:“有人要對付形意門,我聽說北派欒老的傳人留在江蘇,又是位拳理在正途的高手,便想著來求見幫忙。”

    江水眠:“哦,那你在這兒等吧,今日周五,估計(jì)下午五點(diǎn)多鐘會來接我。如果今天雪大來不了,就是明天。”

    她說罷轉(zhuǎn)身就要走。那男子連忙拿拐杖攔住她:“你先別走,我若是再找不到宋肅卿,今日便是不能回去!”

    他那拐杖一下子敲在了鐵校門上,鐺的一聲響,居然是鐵的!

    江水眠看他拿手指把玩如此沉重的拐杖,怕是武藝絕不是普通學(xué)著玩的人,只是穿著軍靴開著車,身份顯得很奇怪。江水眠笑了:“求人辦事兒又這種態(tài)度。你既然找不到他,也知道他不太出來。讓宋良閣瞧見你扣了我,到時候你也不用開口了。”

    那男人汗涔涔,放下拐杖:“是我太急了。宋小姐不要生氣?!?/br>
    江水眠聽他叫她宋小姐,笑了,也不反駁:“你先等著吧,他會騎著馬來,來了你就知道了?!?/br>
    只是晚了些,宋良閣還沒來,學(xué)校要封校了,陳青亭帶著她到他租的房子去住,那青年人看見他們倆個,開車送他們倆過去,便在陳青亭租的一處大公寓外頭等。

    公寓里有戲班不少人,畢竟陳青亭出來唱戲,也拖帶著戲班內(nèi)吹拉彈唱的一群人。這邊公館內(nèi)住的大多都是跟著他混的。戲班子還有一些年紀(jì)比他大,但是混的只是有點(diǎn)小名氣的,都住在上海邊緣或者是蘇州昆山一代。

    一直等到了天色變暗,路燈亮起,那男子凍得坐在了車?yán)镏贝晔?,車窗上一層白霧,看不清臉面。這是陳青亭他們住的地方,這人又不清楚底細(xì),江水眠不想請對方進(jìn)來,只端了一杯熱茶,打著傘出去。

    對方降下窗子接過茶,臉上疲憊,好似還受了傷似的,橘紅色路燈也擋不住他臉上泛青的顏色。江水眠本來想回屋,多問了一句:“你是哪個門派里的?是在十里洋場周邊?還是精武體育會內(nèi)?”

    前者說的范圍大,十里洋場把拿武術(shù)賣藝的和開武館的都涵蓋了。精武體育會則位置高一些,是霍元甲九年前死后留下的上海最大的國術(shù)組織,很多人以在精武體育會任教為榮。

    青年人看著江水眠穿著鑲黑貂皮邊的素襖,辮子上眉毛上沾了一點(diǎn)雪花,唇紅齒白,眼神銳利。他以前覺得武人打個照面都會知道彼此都是習(xí)武的,畢竟年輕的時候有愛打量愛挑釁的橫,老了又故作宗師故作玄虛的傲,都是鋒芒。

    這個女孩讓他瞧不出來,他不知道她是真的跟宋良閣學(xué)武,還是有女人看人時天生的那種敏銳逼壓。往常武人都熱,抱著敵意的時候身上似乎每個毛孔都在無汗的往外張著熱氣,但她卻很涼,像是雪一樣。

    他垂眼:“我有位師兄確實(shí)是在精武體育會,不過我不是。我給唐先生做侍衛(wèi)室安全顧問,這次南北議和,我隨唐先生來了上海。”

    江水眠長長的應(yīng)了一聲,唐先生是此次南北會談中南派政黨代表,她還是知道的。不知道那位今村先生會不會來。

    男子:“你知道燕支部么?”

    江水眠不知道學(xué)個武怎么又能跟南派政黨扯上關(guān)系。她聽說過:“你是說天津的中華武士會?我聽聞這是逸仙先生一手支持的。最早是同盟會京津分會,后來袁在世的時候一直打壓同盟會,就改名為燕支部,燕支部后來又衍生出中華武士會來……”

    不止逸仙先生,各界大佬都十分癡迷武術(shù)這門國術(shù),私底下學(xué)武練武,請人教習(xí)軍隊(duì),面上也要掛名各類武術(shù)組織的會長,那些叱咤風(fēng)云的舊派軍閥,很少有沒和武術(shù)扯上關(guān)系的。

    青年人看她懂這些,也連忙道:“不愧是宋小姐。唐先生與孫先生關(guān)系不錯,承蒙孫先生舉薦,我到了唐先生身邊。我出身京津那一派的形意門,也做軍隊(duì)的拳法刀術(shù)教習(xí)。只是這些日子,有人趁著南北不和,偏要連手底下人的武藝都要比一比……”

    他顯得難以啟齒。

    江水眠笑:“是北方代表手下的武師?北方練形意的極多,那該都是熟人啊。到底是有人針對你,還是針對形意門?”

    青年臉漲紅了,不肯松口:“南方也有形意門的發(fā)展。南北時隔七年又坐下來聊,兩方爭執(zhí)正多,我不能跌了唐先生的面子?!?/br>
    江水眠聳了聳肩膀。她聽見一陣遠(yuǎn)遠(yuǎn)的馬蹄聲,撐著窗框直起身子來,一個人裹得如同在蒙古的草原上冒雪趕馬的漢子。他騎著一匹黑馬,后頭跟著一匹溫順的棗紅色母馬,一路踏著上海街道上被來往車輪壓成溝壑的雪而來。

    馬蹄聲被空曠冰冷的街道凍得發(fā)脆,他還沒停,就先摘下厚厚的圍巾和氈帽,燈光下,一陣水汽白煙從他腦袋上冒出來。江水眠笑:“你急什么,我不都說了么,真要晚了我就到小青子這邊兒來。”

    宋良閣跳下馬,一黑一紅兩匹馬有靈似的并排站到一邊去,他道:“我就是不想讓你整天跟這個小子在一起。也不知道你們兩個誰攛掇誰,都跑到上海來?!?/br>
    宋良閣將馬鞍上的布袋拎下來,將軟帽松松的扣在亂發(fā)上,轉(zhuǎn)過臉來要瞧她,卻看著車上下來了一個三十歲不到的男子。宋良閣第一想法是有人sao擾江水眠。

    江水眠對于他來說,那就是沒人喜歡就罵別人瞎眼,有人多看就想戳瞎對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