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堅持把他當(dāng)敵人,就不要怪他不把你當(dāng)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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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月底,王照安終于在鄭疏桐的朋友圈里窺到了見面的機會。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濱江路熙熙攘攘。新帆集團(tuán)在盛夏酒店舉行年會,實習(xí)生鄭疏桐也拿到了邀請函。 王照安熟門熟路地在大堂吧找了位置坐下。她翹起二郎腿,隨手拿起一本放在膝頭,手指時不時翻動一下。 她目光時刻朝著門口,眼球來回從右至左地盯著每一個走進(jìn)來的女性。 “疏桐——” 王照安將雜志留在座位上,叫了她一聲,而后疾步走向她等待已久的身影。 羊絨大衣之下,鄭疏桐穿著一條簡潔的黑色裙子,雙腳裸著蹬在淺口鞋里,顯得整個人十分高挑。 她略顯訝異地向王照安走過去。 “今天的衣服真好看。”王照安拉著她到座位上。 “參加年會嘛,你來這是——”鄭疏桐問。 從王照安打招呼的那聲起,鄭疏桐就快速地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鐵銹紅的套頭衛(wèi)衣底下搭配著直筒牛仔褲,腳上是基礎(chǔ)款帆布鞋,她從大二就開始穿。 鄭疏桐的目光又瞟到王照安的椅背,上面搭著她的黑色羽絨服和雙肩包。她這個打扮完全不像要參加什么活動,說是在這里兼職都不夠格。 “等一個朋友?!蓖跽瞻舱f完,又問道,“你喝什么?” 鄭疏桐擺擺手,“不喝了,馬上該上去了?!?/br> “她的和我一樣?!蓖跽瞻厕D(zhuǎn)臉對服務(wù)員說道。 大堂里的賓客往來不絕,談笑聲回蕩在偌大的空間里。仿佛周圍有屏障將喧鬧聲隔絕在外,王照安和鄭疏桐面安靜地面對面坐著,也不對視。 冷飲很快端了上來,等服務(wù)員走遠(yuǎn),王照安這才攪著吸管喝了一口。 “前幾天過生日了?”她問。 “對?!?/br> “上學(xué)的時候,誰過生日,都要兩個寢室一起吃頓飯的?!?/br> “.…..” “結(jié)果到最后連生日都忘了,更別提禮物。”王照安轉(zhuǎn)過身,從靠著椅背的背包里摸了摸,“給你。” 她遞給鄭疏桐一只手套,“沒有手套怎么堆雪人。” 鄭疏桐也不伸手,眼神驟然冷漠,泠泠地看著她。 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氣急敗壞,鄭疏桐的冷靜和底氣出乎意料。 “疏桐,我不是來鬧的,”王照安把手套輕輕放在桌子的正中間,“告訴我你想要什么,我們把事情解決了。” “誰是我們?” “你,我。我得知道,你是想和他結(jié)婚,還是僅僅想要他帶給你的便利。” 鄭疏桐聳聳肩。 “你別這樣?!蓖跽瞻舱Z氣無奈,“他想走,我們家是留不住他的。我只想把這件事可能帶給我mama的傷害壓到最小。當(dāng)然,順便提醒你,不要被一時的好蒙住眼睛。” “他能給你什么呢?五十多歲,很老了。學(xué)識談吐?你隨便找一個博士師兄都比他強。脾氣……”她自己都笑了,“權(quán)力嗎,他都這把年紀(jì)了,也升不到哪去。況且那一丁點權(quán)力也是暫時借給他的,他從位置上離開,權(quán)力就被收走了?!?/br> “要說錢,他和我媽前兩年才還完房貸,小車開了十年,他的衣服從來沒有超過一千塊的……” “這樣的人,哪怕是單身,都配不上你?!?/br> “謝謝你為我考慮?!编嵤柰┭鄄€略微緊了一緊,臉上露出輕得難以尋覓的一絲微笑,“你肯這么幫我分析,都不愿意去理解他。你知道他為什么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你年輕漂亮。” “這是原因之一?!?/br> “那你還有什么。” “還有——在他面前,我可以是溫存的愛人,也可以是乖巧的女兒?!?nbsp; 鄭疏桐的笑意漸濃,涂成正紅色的飽滿嘴唇大大地咧著。 唇紅齒白,像個要吃人的怪獸。 王照安看著她的嘴唇一張一合,恐懼得直想撞破身后的玻璃奔逃。 “他對你們母女盡責(zé),但是他得到了什么?一個心力全放在女兒身上,冷淡無比;一個反對他的一切,永遠(yuǎn)喂不熟?!?/br> 鄭疏桐冷笑:“你堅持把他當(dāng)敵人,就不要怪他不把你當(dāng)朋友?!?/br> 方才聚集的人群大多已經(jīng)前往宴會廳,大堂寂靜下來。 周廣陵與阿九從電梯出來,走向門口去迎接姍姍來遲的葉秋實。 阿九四下環(huán)顧,立刻發(fā)現(xiàn)了王照安。 “您看——”他示意周廣陵。 他向大堂吧望了一眼,王照安穿得像個學(xué)生,拳頭壓著大腿,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她對面的女人溫文大方,神態(tài)自若。 “走吧,葉秋實的車馬上到?!敝軓V陵收回目光,走在阿九的身前,兩人一起去門廊下等著,臉上掛著恭敬得體的微笑。 王照安并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只是久久沉浸在驚愕當(dāng)中,傷心和憤怒融合在一起,想不出話來反駁。 她不禁握緊杯子,干脆將吸管也撥到一邊,嘴唇對著杯沿連續(xù)灌著。 半分鐘的緩沖里,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說得對,我們家就是一場死局?!蓖跽瞻舱f,“你會要求他離婚嗎?” 鄭疏桐搖搖頭,“我已經(jīng)得到我想要的了?!?/br> “你在新帆集團(tuán)這份實習(xí),是他幫你找的?” “呵?!编嵤柰┎换卮穑澳惴判陌?,我不會逼他離婚。” 王照安心里的石頭落地,還有一絲遺憾。真想讓鄭疏桐感受一下一地雞毛的生活。同居之后,她加給王寬正的濾鏡,一定持續(xù)不了叁個月。 “也不要讓我媽知道?!蓖跽瞻舱f,“否則我不會再顧著你和我爸的面子。” 鄭疏桐無所謂地點點頭,抬手露出精巧的手表來看了一眼,“不陪你聊了,再見?!?/br> 她起身離開。 王照安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她端起杯子,一口氣將飲料喝光。否則她真想把這一杯深色的液體潑在那件看起來就難打理的大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