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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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謝處耘匆匆進門,裴繼安當即站起身來,另一人聞聲也轉(zhuǎn)過頭,卻是個生面孔。 謝處耘原本心中滿是悲意,好似有無數(shù)話要同裴繼安說,許多眼淚只能在這裴三哥面前流,可進得帳子時,那情緒被沿途眾人一一打斷,已是有些接不上,此時見得生人,更是被硬壓了回去, 那人看到裴繼安起身,也跟著站了起來,只看了謝處耘一會,便問道:“不知可是郭家的謝小將軍?” 這話一層套著一層,若是數(shù)日前,謝處耘心中必會有些不滿,此時聽了,竟是平平靜靜,并未生出什么煩躁來,只對著對方點了點頭,本不愿意理會,因?qū)Ψ娇谥凶约捍丝填^上冠了“郭家”二字,怕帶累了郭保吉禮賢下士的名聲,于是和道:“正是,不知……” 那人也醒目得很,馬上自我介紹道:“在下喚作陳堅白,原是今次護送下保寧郡主去往黃頭回紇的。” 裴繼安一行人才到了沒兩天,謝處耘只知道個大概,仍有許多細節(jié)不甚清楚,此刻聽他說,倒也沒覺出有什么不對,不過應酬一兩句,就算過去了。 陳堅白見謝處耘進來,不知為何,居然沒有著急走,而是道:“謝小將軍來得正好,我欲要投郭監(jiān)司麾下,只愁無人引薦,卻不知道……” 他口中說著,眼睛則是看向了謝處耘,一副欲要候其回應的模樣。 放在平常,謝處耘必然早已看出其中問題,只是他今日腦子里頭昏沉沉的,一時竟是沒有回話。 裴繼安見狀,便幫著應道:“這幾日城中也好、城外也罷,都有無數(shù)傳言,不知你可有聽聞?” 陳堅白點頭應道:“早已聽得消息,只是這回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實郭監(jiān)司沒有半點過錯,反倒是宮中……” 他半吐半露地說完這一句,復又看了謝處耘一眼,特意補道:“我失了保寧郡主,便是回到京中也再無出頭之日,今日來投,實不相瞞,除卻信服郭監(jiān)司人品、能干,也是當真無處可去?!?/br> 又對謝處耘道:“我也在西北軍中打過兩年仗,選進禁衛(wèi)軍后回回考評都是上等……” 再數(shù)了自己弓箭、騎術(shù)、武藝好幾項能干,一副能當考驗的模樣。 陳堅白反應不可謂不快,眼力不可謂不佳,甚至不用裴繼安介紹,一眼就將郭保吉身邊親近之人認了出來,若是放在從前,謝處耘當真能當半個主,為他做一回引薦。 然則他運氣也實在是不好,謝處耘此時實在沒有半點心情,雖是夸了幾句,其實沒有往心里頭去。 三人說了幾句,陳堅白到底還是有眼力見,見勢不對,匆忙尋個理由告辭而去。 他出得大帳,先也不著急去換衣裳,而是穿著這一身,轉(zhuǎn)頭就去尋了另一個帳子。 果然方一走近,門口守衛(wèi)的兵卒見得他,驚訝之余,行過一禮,急忙就進去回話。 幾乎是立刻那帳子的門簾就被掀開了。 陳堅白才進得門,里頭幾個禁衛(wèi)官都喧嚷起來,個個驚喜不已,其中一人大聲問道:“堅白,沿途西賊甚多,你沒事罷?” 又有人道:“你何時追上來的,怎么也不叫人報個信,倒讓我們?yōu)槟阒钡煤?。?/br> 也有人道:“你看他也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想來苦頭是吃了,人卻無事?!?/br>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陳堅白也不打斷,只嘆了口氣,一臉的悲痛,道:“沿途遇得好幾回敵襲,我與眾人只受了些小傷,郡主,郡主……走散了……” 這話一出,滿帳子都嚇了一跳。 眼下翔慶軍中西人散布,時有戰(zhàn)事,便是男子,一旦落單也少有好下場,更何況還是保寧郡主這樣一個妙齡少女? 第382章 父子 有人忙追問道:“那郡主而今哪里去了,可使人去尋了,有無消息回來的?” 陳堅白搖了搖頭,將當日場景復述一回,只說自己領(lǐng)兵掩護保寧郡主一干人等躲避西賊,誰知沿途山嶺甚多,又遇得幾波追兵,為了迷惑西賊,他便將人分為數(shù)組,分別而行,自家則是跟著保寧郡主這一組,哪曉得正好有一日遇得零星西人,只好帶人上前攔阻,等把那些個西人攆走后,他與眾人都已走散,回頭一看,保寧郡主也不見了蹤影。 “我甚是著急,四處找尋了許久,倒是收攏了些許舊部,只是丟了郡主,實在不知如何是好,連著找了幾日,想著畢竟人力稀少,還是趕緊回來報信才是……” 聽得他一番解釋,帳中眾人皆是無話可應,半晌,才有一人問道:“你是給自家找表妹,還是給朝中找郡主?” 陳堅白怔了一下。 那人索性挑明了道:“我等領(lǐng)命去龜茲尋雪蓮,人人都知十死無回,究其原因,不過是陛下無狀,聽憑jian佞在側(cè)胡亂行事,便如我們一般,郭監(jiān)司也是被逼而起,既非叛國,也非造反——那和尚在宮中好吃好睡,指手畫腳一番,便叫我們拿命填送,哪里又有什么雪蓮?郭監(jiān)司在翔慶忠君守國,卻被如此污蔑,難道竟要認了?” “留著這一條命在,做什么不好?真男兒戰(zhàn)死沙場自不必說,可要是死在這等緣故上,我是閉不上眼的!” 有了人起頭,其余人就跟著附和起來,一時帳中你一言,我一語,十分熱鬧。 陳堅白立刻就聽出其中意味來,問道:“你們……” 他問得藏頭收尾,在場卻是人人都知其中所指,一二息后,當中有人坦然答道:“我等想著要投郭監(jiān)司門下,死也當死的好看些?!?/br> 陳堅白素來行事仗義,頗有人緣,此刻諸人也愿替他盤算兩分。 有那與他關(guān)系走得近的,當即便勸道:“我等俱已要投郭監(jiān)司,你一人獨往龜茲,同赴死又有什么區(qū)別?那保寧郡主不是你表妹?便是找回來了,當真嫁去黃頭回紇,焉有命回?況且翔慶還亂著,她一個女子,甚是危險,不如一同投了郭監(jiān)司,好歹能多使人去找一找?!?/br> 又有人道:“當日那姓呂的……帳中許多人,總有說漏嘴的,而今……于你也未必不是好事。” 陳堅白當日斬殺呂鋌,本就難以收拾首尾,此刻尚未知曉當要如何具折上奏,竟是又失了保寧郡主,更難解釋。 再有人道:“朝中對翔慶那般態(tài)度,若你尋的是郡主,郭監(jiān)司自然不好用人賣力去尋,可若尋的是表妹,又不相同了。” 到得最后,見陳堅白拿不定主意的模樣,便有人道:“陳二,你若是不想留下,自可點了手下人,若有肯跟你的,一齊去那龜茲,至于姓呂的那事,推到西人頭上便是?!?/br> 另有人也和道:“最好尋得到保寧郡主,實在尋不到也無法,就說呂鋌看護不利,一般能應付過去?!?/br> 左右呂鋌人已經(jīng)死了,一筆爛賬,也不可能翻身起來辯駁,自然是想往他身上踩幾腳都行。 陳堅白深吸一口氣,道:“不瞞著諸位兄弟,我早在半路就聽了消息,今日過來,原就是欲要與你等商議,既是眾位都要投翔慶,弟兄我再沒有拆單的道理。” 一面說著,自懷中掏出一物,當著眾人的面撕成兩半,扔到地上,道:“我既與大家一同出京,路中形同兄弟,今后不管身在何處,自是同進同退!決不擅作主張!” 他那兩片東西悠悠飄到地上,原是禁衛(wèi)官的官憑。 陳堅白連演帶說,比唱戲還要逼真不知多少倍,儼然就是個將兄弟義氣放在首位的真男兒。 他如此說話行事,頓時將京中一同領(lǐng)了天子差遣去往龜茲的八名禁衛(wèi)官連在了一處。 若是單獨來看,禁衛(wèi)官們各自手下只有一二百人,并不成氣候,然則若是聯(lián)合在一齊,便足有兵卒上千,又都是親自選出來的精銳,還泰半陪了馬匹,兵器。 這一撥人湊成一團,哪怕是到了郭保吉面前,也能有些說話的底氣。 ——孤身投靠與帶兵帶馬帶銀錢相投,待遇自是天差地別。 *** 郭保吉雖是起了清君側(cè)的旗號,也在城中招兵買馬,諸多動作,卻并無半點“清”的行為,出去城中、軍中事,居然還抽出些功夫回去管家事。 沈念禾前腳剛同鄭氏住進謝處耘的宅子,后腳就從郭府來了許多人或搬或抬,送進來幾個廂房的東西。 當先的仍是原先那管事,他一呈禮單,二呈花名冊,恭敬道:“老爺曉得兩位嬌客來了,原是想請去主宅住的,只是而今尚有避諱,不甚便宜,確是不好勉強,只叫小的領(lǐng)些人過來給挑選一番。” 果然讓人去領(lǐng)小丫頭進來,叫鄭氏同沈念禾各自選看。 鄭氏猶豫了一下,道:“未必住得了幾天,不必如此麻煩?!?/br> 沈念禾卻是聽出有些不對來,抬頭一看,管事的認真道:“夫人也不是客,是為自家人,怎好如此生分。” 正說著,自家已是退得出去親自帶人進來。 鄭氏見得屋中無人,忍不住同沈念禾道:“這管事的從前那般能干,今日怎么說話顛三倒四,莫名其妙的?!?/br> 沈念禾進城之后,見得各方許多反應,不免多想幾分,此時見得鄭氏發(fā)問,便低聲道:“郭監(jiān)司失了兩個兒子,而今翔慶軍中沒有姓郭的,謝二哥又有些出息了,多半他正別有打算……” 她話剛說完,管事的已是同幾個人仆從領(lǐng)了一二十個小丫頭進來,眾人一字排成三排,一排排輪番上前介紹幾句,復又讓到后頭。 鄭氏挑了兩個,沈念禾也跟著挑了一個,只做個樣子。 那管事的便又道:“夫人同沈姑娘莫要客氣,而今小公子事忙,怕是尚未來得及與兩位說——老爺同小少爺互認義父義子,兩家已然并做一家,小少爺無暇,府中事情,還要夫人同沈姑娘多費些心?!?/br> 沈念禾還未說什么,鄭氏的面色已經(jīng)變了,脫口問道:“他二人何時認了父子?” 第383章 出門 那管事連忙解釋道:“尚未來得及認禮,實在是個個沒有空閑,另也要等小少爺先同夫人您通福一聲才好再去安排,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面上賠起了小心,“老爺同小少爺本來就是父子,所謂儀禮,只是走個形式而已,其實不怎么要緊?!?/br> 他這一番話說得雖軟,十足以鄭氏為先的樣子,可仔細一琢磨,卻是將謝處耘同郭保吉二人關(guān)系砸得實實的,仿佛再無改變的可能。 鄭氏平日里只是不去計較,不是看不出問題,只是寄人籬下,此刻只能做不知,道:“我卻不曾曉得此事,怕不是你聽得左了?等處耘回來再說罷?!?/br> 又轉(zhuǎn)頭去尋沈念禾說話,當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管事的乖覺得很,見她不愿提起,再不多說。 然而這一等,卻足足等了三四天,不但沒有見到謝處耘,便是裴繼安也只是中途遣人送了幾回信回來,言說衙門事多,叫鄭氏與沈念禾有事尋府上管事交代不提。 鄭氏自知道郭保吉被逼反,又在翔慶軍中打出清君側(cè)的大旗,心中一直都十分忐忑,她有心要尋侄兒與謝處耘問話,等了許多天逮不到人,只好去同沈念禾念叨。 “……好端端的,何苦要去蹚這攤渾水,郭家多少人在后頭盯著,縱使不是本家,多少也同郭監(jiān)司有三分血親在,你謝二哥名不正言不順的,對外說是當‘義子’,可這‘義’字自當‘異’解,本是‘異人’、‘異姓’之子,誰人不以為他另有所圖,屆時不但沒有好處,還要惹得一身sao!” 又嘆道:“光有個名頭,什么都沒有,又有什么用?仗他又要去打,時時還鬧著沖在前頭,將來當真有了基業(yè),郭家人自然也來了,可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同……交代……” 鄭氏越說越是焦慮。 沈念禾便安慰她道:“嬸娘何苦擔憂這些,我們畢竟在內(nèi),許多事情不甚清楚,既是三哥沒有攔下,想來其中另有緣故?!?/br> 她知道勸是多半勸不住的,便又道:“況且郭監(jiān)司只是清君側(cè),又不是真反,他同太子有師徒之緣,又是多年情分,當今年事已高,身體也……若是能請陛下退位,以太子仁厚,想來也不會有大麻煩。” 鄭氏長長又嘆一口氣,道:“只盼如此罷?!?/br> 又道:“你我總在這宅院之中,也不曉得外頭情況……” 沈念禾知道鄭氏是覺得謝宅里俱是郭家送來的仆從,全然信不過,只怕被人有意隱瞞,想了想,便道:“畢竟都是外人,三哥同謝二哥下頭又全是帳中兵卒,不用擅用——不若我們自家出去看看吧。” 這話正投鄭氏心意,簡直一拍即合,也不管其余,收拾好東西,只同屋中管事打了個招呼,便要同沈念禾出門而去。 管事的聽聞之后,十分不放心,忙追出來道:“而今城中不甚安穩(wěn),夫人同沈姑娘先前急于趕路,一刻不得休息,好容易能稍停兩日,不如在府里歇一歇,若有什么要采買的,小的著人送進來以供挑選便是?!?/br> 鄭氏聽得面色驟變,問道:“這話是你的意思,還是郭保吉的意思?” 她直呼連名帶姓直呼郭保吉,其實是有幾分無理,可管事的半點不敢反駁,急急解釋道:“此事同老爺并無干系,不過小的自家想法?!?/br> 鄭氏唱了白臉,沈念禾就出來打圓場,道:“監(jiān)司就在城中,也有上萬大軍鎮(zhèn)守,百姓以數(shù)十萬計,人人安居樂業(yè),哪里不安穩(wěn)了——我們不過略逛一逛,看個熱鬧,也不惹事,過不得多時便會回來?!?/br> 那管事的不好再攔,只得一面安排人出來相護,一面又遣人往郭府去通報。 等到將要出門的時候,見得后頭跟著的一隊護衛(wèi),鄭氏簡直要氣得笑了。 管事的看出她心中不滿,忙把早早就準備好的話術(shù)搬得出來,道:“不是小的事多,實在城中當真不甚安穩(wěn)——西賊大軍雖退,仍有不少余孽殘存在城中,便是老爺也有數(shù)回險些被刺,另有舉旗之后,朝中也有不少密探潛入,小少爺而今不比從前,夫人也是一般,還是小心為上?!?/br> 鄭氏豬rou沒吃到,先給豬舉著蹄子踩了幾腳,只她是個講道理的,心里再是不滿,依舊沒有當眾同對方翻臉,便壓下怒氣,同那管事的耐心道:“也不是我為難你,后頭跟著這許多人,哪怕是你家老爺出門也斷沒有這個陣仗的,當真不妥當,安排三兩個人陪著便是。” 管事的勸了許久,見勸不住,拖了又拖,也不見郭府那一頭有人過來,只好讓兩個護衛(wèi)左右跟著,其余人換了便裝,不遠不近地綴后。 沈念禾同鄭氏相攜而行,也不用馬車,互相挽著手走在路上。 鄭氏見近處無人,才同沈念禾悄聲道:“我看這府上的管事,倒是很怕我們跑了似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