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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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鄒黛對戚魚說完那番話, 最終還是沒敢對她做什么,但讓保鏢搬空了包間內的所有擺設物品, 又斷了電,一直將她鎖到現(xiàn)在。 冷氣沒開,密閉的空間里悶熱得有點難受。戚魚一聲不吭地靠坐在墻邊, 下巴磕在膝蓋處,困頓得想睡。 忽然響起一陣清晰的開鎖聲,下一刻,光亮悉數(shù)涌進來—— 戚魚慢慢抬起腦袋。 “……戚小姐?” 門口的莊成愣了, 空蕩蕩的包間里又黑又悶, 戚魚就這么靠墻縮著,走廊的光打進去, 看著簡直又委屈又可憐巴巴。 戚魚一眼瞅見門口一堆人當中頎長挺拔的男人身影, 茫然頓過片刻, 杏眸像亮了亮,還沒來得及站起,對方已經(jīng)徑直過來。 “虞……” “別動?!边@句聲線是冷的。 戚魚停住。眼前的虞故崢背著光, 神色有些辨不清,隨后,戚魚見他在自己面前屈身半蹲下,手指直接搭上了她的手腕。 似乎借著半明不暗的光線, 一寸寸檢查而上,直到眸光落在戚魚的臉上。 “哪里不舒服?”暗光里,虞故崢指腹擦過她額角的細汗, 問得簡扼,“受傷了?” “他們沒有對我做什么?!逼蒴~下意識搖頭,忽然頓了下,語速有點快,“你——” 話音未落,包間里的燈剎那亮了。 終于看清眼前的人后,戚魚霎時消音。 她從來沒見過虞故崢這個模樣。 他身上那件白襯衫莫名皺了一大片,領扣也隨意解開著,不復平時的矜貴從容。 而此刻男人的神色帶著分明可見的疏冷,壓迫感逼人,上位者的氣質愈發(fā)一覽無余。包間門口烏壓壓守著一群人,沒一個敢進來說句話的。 虞故崢沉靜打量戚魚,半晌,才牽著她起身:“嚇到了?” 戚魚不答反問:“你的衣服怎么了?” “不要緊?!庇莨蕧樔萆璧?,“等下莊成會帶你回去。今晚住在我那里,愿意么?!?/br> 戚魚一瞬不瞬地仰著臉,沒吭聲。在看清虞故崢的這一瞬間,她的緊張和懊惱感再一次涌了上來。 “虞故崢,鄒黛她是不是去找過你?”她瞅了眼門口的一群人,“你有沒有因為我答應什么要求?” 戚魚大概猜到,鄒黛非要把她留在這里,肯定是要拿她去和虞故崢交換什么。不止是鄒黛,應該還有虞故崢他哥哥。 就是不知道他們到底…… “沒有?!?/br> 戚魚抿唇,低著腦袋翻手機:“今天我錄音了,好像也沒有錄到什么,不知道有沒有用……” 還沒說完,戚魚拿手機的手被扣住,干脆利落拉過去。 眾目睽睽下,她直接被帶入一個有力懷抱。 “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我來處理。”戚魚聽男人的嗓音低壓在耳側,淡淡道,“是我的疏忽。以后你不會和他們有任何交集,這是我給的保證?!?/br> “……” 戚魚手指輕攥著虞故崢的襯衫一角,不太死心,小聲問:“我?guī)筒簧厦幔俊?/br> “幫得上。”片刻,虞故崢道。 “那我能幫你什么?” 戚魚腦袋動了動,還想問,后頸卻被修長手指撫捏了下。 虞故崢的氣息就附在她的耳側,擁抱良晌,他似乎是極輕地嘆了一口氣。 戚魚一下頓住,怦然的心跳感后知后覺泛上來。 “回去早點睡,能讓我安心一點?!庇莨蕧樕ひ羧耘f顯冷淡,稍頓,卻帶了一絲說不出的低哄意味,“好不好?” “……” 虞故崢在問她,好不好。 一時間,戚魚腦海里什么話都清得一干二凈。她感覺自己的耳朵都在燙,杵了半天,才吭出一個“好”字。 包間門口等了一群會所的負責人,此刻都鴉雀無聲地干站著??从莨蕧槧恐蒴~出來,為首的經(jīng)理忙點頭哈腰:“虞,虞總……” “鄒黛走了?”虞故崢平靜問。 這是打算興師問罪了。經(jīng)理背后冷汗涔涔,不斷賠笑道:“是,我們鄒總接了個電話,就直接走了。大概是……一個小時前吧,我們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莊成心知肚明,鄒黛接的八成就是虞總的電話,至于去向,估計是去確認女兒的安危了。 戚魚跟著莊成先離開,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經(jīng)理忐忑問:“虞總,那我們……” 虞故崢撥通鄒黛的號碼,聞言瞥過一眼,容色似有不興。 “留下?!?/br> . 虞故崢親自留在會所處理家事,回去的路上是莊成開車。 “莊叔叔,”戚魚在副駕轉過腦袋,“今天你們那邊是出什么事了嗎?” 莊成就知道戚魚會問,斟酌用詞,恭敬回:“虞總確實遇到了點事,不過您放心,事情很快會處理好的。” 戚魚思忖兩秒,卻問:“他是不是和虞遠升起沖突了?” “……您是怎么知道的?”莊成愕微愕,忍不住看戚魚一眼。 虞故崢的襯衫皺得很明顯,有一顆領扣還是松動的,戚魚看得出來,也大概猜到了他會動手的人是誰。 “是因為我嗎?” 莊成不知該不該多說,回得客氣而含混:“您放心,虞總已經(jīng)解決了。” 今晚這場沖突是單方面的。虞總是真動了怒,的確也是因為戚小姐。莊成心道,幸好她沒真出什么事,不然虞遠升恐怕就不只是挨那幾下了。 莊成邊想,邊打方向盤,忽然聽見戚魚輕輕開口:“可是我放心不了。” “莊叔叔,我知道這是虞故崢的家事?!逼蒴~小聲道,“可是他如果是因為我,才和他家人起沖突的話,我不想自己什么都不知道?!?/br> 這…… “我喜歡他,也想多關心他一點。”戚魚的聲音聽起來居然有種巴巴的委屈感,繼續(xù),“但是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訂婚關系了,我是不是不應該問的?” “您別這樣想,虞總還是很在乎您的?!?/br> 莊成一時猶豫,他擅長應對難纏的客戶和向虞總自薦枕席的那些女人,卻對戚魚這樣的小女孩毫無辦法。更何況,這還是虞總真正上心的人。 有多上心,莊成這段時間都看在眼里。 虞總在馬場為戚小姐和宋氏鬧僵關系的事都傳開了,這是明著寵,也是明示,以后多少人見到戚小姐,礙著虞總的面子也會陪個笑臉。而后那天約見戚小姐的父親,背著她解決了戚家那邊的事,則是暗護。 除了今晚發(fā)生的事。 虞總這一年里都在革新,他大哥一家在公司里的股份被稀釋得很厲害,很快就要連最后那點話語權都沒了,這才發(fā)生今天這一出臨死反撲。 不過,今晚這事雖然難測,但也不是沒有預料。而虞總就連這事也替戚小姐想到了,準備了后手。 虞總不一定真是要動那個小侄女,但經(jīng)過這次,他大哥一家肯定會有所顧慮,也算斷了他們以后從戚小姐這里下手的念頭。 樁樁件件,哪件不是在乎? 莊成面對戚魚像是被蒙在鼓里的不安全感,猶豫再三,還是把這些事和盤托出。 戚魚多多少少猜到虞遠升他們的事,卻不知道虞故崢見過戚明信的事。 她好半晌沒接話,無意識抿唇看手機。 手機已經(jīng)有了信號,屏幕上跳出幾個小時前的通知,有幾條是餐廳發(fā)過來的確認短信。 戚魚在出神。 今天她從鄒黛那里知道了不少關于虞故崢的過往,剛才又特意地,從莊成這邊打聽到了那些事。 她幾乎能想象虞故崢從前是怎么長大的。 他的mama那么早去世,虞立榮應該也沒有給過他關心,家里還有同父異母的虞遠升。他是在勾心斗角的環(huán)境里長大,才活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 汪阿姨覺得他不好,也不止一次和她說過虞故崢城府很深,不好親近。 可是也是這個人,把她能想到的所有特權和例外都給了她。 他把她徹底從戚家拉出來,又讓她覺得,一切都在變得越來越好。 沒有不安全感,沒有不確定性。就連她在過去很多年里感受過的委屈和難過,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那種感覺也蕩然無存了。 戚魚看著屏幕上的餐廳短信,心里逐漸涌起從未有過的濃烈情緒,酸酸脹脹,擁擠得快要滿溢出來。 半晌。 戚魚抬頭問:“莊叔叔,您能不能先送我回租的地方?我想去拿一下東西?!?/br> . 司機將車開進別墅區(qū),時間已是凌晨。 半夜又下起一場雨,滂沱暴雨不斷沖刷著車窗。司機在即將駛進大門時,從模糊雨幕中看到正撐傘的少女身影,愣了一愣,立即輕踩剎車。 “虞總,那個是不是戚小姐?” 虞故崢正闔眸小憩,聞言,稍一抬眼。 戚魚在大門邊等了許久,遠遠看著那輛打著燈的車駛近,停在面前。未幾,男人撐開傘下車。 幾步路的時間,虞故崢已經(jīng)徑直過來,抬起傘面看戚魚。 “怎么還不睡。” “我在等你?!逼蒴~一手撐著傘,一手還拿著個盒子,杏眼在車燈映照下顯出一種濕漉漉的晶亮。她沒問會所的事,糯道,“虞故崢,今天我還有東西要給你。” 對視須臾,虞故崢眸光下落在戚魚被雨絲打濕的裙角,又落回她的臉:“在這里等了多久?”他道,“先上車?!?/br> 戚魚等不及。 她定定瞅虞故崢兩秒,思忖了下,慢慢挪過去,毫無預兆地扔開自己的傘,往前鉆入對方的傘下。 幾乎是在戚魚過來的同一刻,虞故崢無聲伸手接住,勾過她的腰脊,帶入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