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周的期中考過去，戚魚的傷好得差不多，許圓在群里冒了個泡，說是上回區(qū)域賽拿獎的獎金到了，學校對acm獲獎也有相應的學科競賽獎，已經(jīng)連著打進了卡里。

    這個學期過去大半，上一學年的獎學金也撥下來，戚魚先前申請過一筆學業(yè)獎學金，再加上院里將她推薦上了學校的特等獎學金，答辯通過，一起到賬。

    “mama我親眼見證了一夜暴富！”喬文文拿著戚魚的獎學金條子，開玩笑喊，“寶貝我想吃國貿那個海鮮自助，我們什么時候安排一下??？”

    “你去吃沙縣自助吧。”鄭司佳潑涼水。

    “你們這周末有空嗎？”戚魚從電腦屏幕前轉頭，想了下，“我請你們吃飯?！?/br>
    “嗚嗚嗚小魚你身上有圣光——”

    正聊著，桌上的手機響起嗡鳴。

    還是孟貞蘭。

    “小魚，明天你爸爸就要出院了?！泵县懱m在那頭溫聲寒暄幾句，意思是戚明信想見她，又笑道，“上次的事你爸爸他暫時還不知道，他最近身體不好，有什么煩心事以后再說，你看這事是不是……”

    “我知道了?！?/br>
    聊不過兩分鐘，戚魚收了線。

    戚明信手術完后在醫(yī)院休養(yǎng)近一周，臨出院當天，戚魚找了沒課的上午，來到病房。

    手術很成功，后續(xù)治療也在跟進，戚明信看起來狀態(tài)不錯，笑著招呼：“小魚來了，坐這里?！?/br>
    戚魚沒有坐，把手里的銀行卡放在床頭桌上，禮貌道：“這張卡還給您?！?/br>
    “還什么？”戚明信一愣，看到那張卡，又笑問，“把卡還給爸爸干什么？”

    這是以前用戚明信的名義給戚魚辦的銀行卡，平時孟貞蘭他們打生活費也會打到這張卡上，而戚魚自己攢的錢在另一張卡里，就在今早，她把那張卡里大部分的錢也轉進了這張卡。

    這段時間戚魚又攢下一筆錢，加上最近贏下區(qū)域賽后，她又接到一個互聯(lián)網(wǎng)大公司的外包私單，項目要做大半年，但項目組提前支付給了她一筆數(shù)額不小的定金。

    湊了湊，應該勉強夠了。

    戚明信還沒理解這意思，戚魚眼神澄澈，繼續(xù)補充：

    “這是這么多年你們給過我的，我一起還給您?！?/br>
    作者有話要說：

    《從暴富到赤貧》

    .

    這章依舊給小天使們發(fā)紅包么么噠

    第36章

    戚明信慈藹的笑容逐漸收了, 看著戚魚放在床頭那張卡，擰起眉：“小魚，這是什么意思？”

    “卡里是還你們的錢?！逼蒴~報出一個數(shù)目, 又拿出一冊記賬本，跟著放在桌上, 眼里還是安安靜靜的，“您可以對一下。以后我不會再欠您什么了，您也不用再見到我?！?/br>
    這話一出, 戚明信心里隱約浮出的猜想得到驗證。

    “胡鬧！”戚明信脫口而出。

    “小魚你來了……”

    孟貞蘭甫一推進病房，看到正對峙的父女二人，笑容一滯。

    “你難道要和我斷絕關系？”戚明信不敢相信這話是從戚魚口里說出來的，這個最聽話的女兒也有叛逆的一天, 他覺得荒唐,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孟貞蘭忙接話：“這是怎么了？好好的別說這種氣話，都是一家人……”

    “這是您的卡, 密碼寫在本子的第一頁?！逼蒴~沒轉頭看孟貞蘭, 頓了下, 繼續(xù)對戚明信道，“我要走了。”

    “你給我站??！”戚明信揚聲叫住后，語氣和緩幾分, “小魚，你跟爸爸說，好端端的，為什么突然鬧這個？”

    不等戚魚回應, 孟貞蘭忙溫和笑道：“你攢了錢就自己收著，自家人還給自家人算怎么回事。”

    孟貞蘭心里也驚疑，沒想到戚魚今天會來鬧這一出。

    她不信戚魚還真會跟戚家斷絕關系, 思來想去，唯一的可能只能是戚魚借這事故意擺她一道，想順勢在戚明信面前提起上回被戚甜綁去那件事，借由頭說委屈罷了。

    誰知戚魚搖了搖頭，眼底干凈清澈：“我從很久前開始，就想攢錢還給你們。”

    孟貞蘭拿起床頭桌上的筆記本，越翻越驚愕，本子里一條一條，戚魚事無巨細地估算了從小到大的花銷，自高中起，花銷開始變得精確，每一筆轉賬用度都記錄在冊。

    可這也是筆不小的數(shù)額。

    “小魚啊，這卡你還是拿回去?！泵县懱m笑吟吟問，“我猜，里面有不少是故崢借你的吧？”

    孟貞蘭提起虞故崢，也是在提醒合作的事。

    雖然最近兩家合作的文旅城項目已經(jīng)步入正軌，各方合同也簽訂完畢，但聯(lián)姻這半年來兩方在別的業(yè)務也有往來，要是這時候在戚魚這里出岔子，那些合作不繼續(xù)了，家里公司說不準要損失不少進項。這就遠非戚魚這張卡里的數(shù)額能比的了。

    戚明信思量著，也藹聲：“小魚，要是你在故崢那邊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就回家休息一段時間，不能拿這事鬧脾氣。”

    戚魚終于瞅向孟貞蘭，輕輕蹙了下眉尖。

    “那個不是我的家?！逼蒴~開口。

    戚明信愕然：“什么？”

    “從您把她們接進來以后，那里就不是我的家。”這些話戚魚本來不會說，她望向戚明信，話語輕卻堅定，“您說要和睦相處，只是您一直也知道所有的事，不過您不關心，也不在意。只要看起來和睦，您就可以問心無愧地忽視，可以偏心?！?/br>
    戚魚頓了下，抿唇道：“可是我mama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她又補一句，“你錯了?！?/br>
    “小魚……”戚明信半晌才出聲。

    “但是已經(jīng)不重要了?！?/br>
    戚明信看著戚魚朝自己露出一個笑容，深陷的酒窩還有幾分記憶里天真稚氣的可愛，一時恍惚想，他這個女兒有多少年沒這么笑過了？

    戚魚道：“這些錢都是我一個人攢的，現(xiàn)在還給你們。”

    戚明信接不出話，眼睜睜看著戚魚要離開。

    孟貞蘭叫?。骸澳阍诠蕧樐抢铩?/br>
    “不用你管?！逼蒴~在病房門口停住，轉過身看向孟貞蘭，破天荒地打斷了。

    住院部底樓的花園環(huán)境清幽，十一月中旬，銀杏落了一地。戚魚經(jīng)過花園時，杵了會兒，低下腦袋摸出手機。

    美國達拉斯的時間剛剛入夜，虞故崢那邊響了近十聲沒有接，可能是在忙，戚魚等到第十聲時主動中止撥號。

    剛想往地鐵站走，手機卻響起來電。

    戚魚接通，小聲問：“您現(xiàn)在在忙嗎？”

    “不要緊?！庇莨蕧樐堑缆曇魝鬟^來，道，“聽著心情不錯?！?/br>
    “嗯?！?/br>
    戚魚沒提在醫(yī)院的事，一開口聲音含著輕松糯意：“生日快樂?！?/br>
    “我準備了生日禮物，不過不是很貴，下次見面就給您?！逼蒴~又補一句，“本來我想等您那邊過零點再打，但是我下午有課，就只好現(xiàn)在打……”

    虞故崢那邊似乎是笑了一聲，低醇好聽，音色像寒冷冬日里煨的酒，在戚魚耳側慢慢燒起。

    戚魚忽然就停住腳步，有點局促，剛才好像自顧自說了不少話。

    “我打擾到您了嗎？”

    虞故崢卻問：“準備了什么？”

    “是一支鋼筆。”戚魚挑來選去，還是買的這個，“但是應該沒有您平時用的那支好?！?/br>
    虞故崢道：“也該換一換?！?/br>
    “……嗯。”戚魚感覺自己應該是在笑，話語也揚起一點，“那等你們回來的時候，我送給您?！?/br>
    虞故崢那邊應該是真的很忙，戚魚隱隱聽見有外國人插話，語速急促而快，她沒再打擾，聊過幾句就收線。

    通話結束，戚魚卻對著屏幕默了會兒。

    其實剛才在醫(yī)院里說那些話，自己還是會有不安。只是所有微小的不確定感，在給虞故崢打電話時消失殆盡了。

    手機已經(jīng)暗下去，戚魚從漆黑屏幕上瞅到自己的表情，抬手對著那處不受控翹起的唇角，輕輕戳了下。

    屏幕隨即亮起，戚魚想了想，索性翻出很早之前在馬場時，她和虞故崢的那幾張合照。

    仔仔細細挑了一張，設成手機的屏保。

    .

    從醫(yī)院回來不過兩天，戚魚接到幾個戚明信打來的電話。

    戚明信大概是知道了改裝廠發(fā)生的事，特意說這事一定會嚴厲罰戚甜，還想約戚魚見面好好聊聊，話語里關心也比以往要真切許多。只是戚魚僅僅接過第一個電話，后面打來的都沒再接。

    戚魚是真要和戚家斷絕關系，這事出乎戚明信的意料，家丑不可外揚，他沒把事往外傳，卻想到了同在市內的汪盈芝。

    “戚明信以為是我教你這么做，還打電話來問我?！?/br>
    咖啡廳內，汪盈芝放下瓷杯，面有怒容，冷嗤一句道：“他倒會推卸責任，也不想想事情是怎么到今天這一步的?！?/br>
    “您不要再接他的電話了?！逼蒴~道歉，“我沒想到他會打給您?！?/br>
    “這能有什么。”

    汪盈芝也沒想到戚魚真會離開戚家，看樣子還準備斷得一干二凈，又是欣慰又是擔憂。

    “你現(xiàn)在是一個人，以后再有事就來找阿姨，反正戚明信那里……”汪盈芝長嘆口氣，打住不說了，又關切問，“既然都跟他們斷了，阿姨上次跟你說的事考慮過嗎？有沒有想過要留學？”

    “我沒有想要出國?！?/br>
    “學費的事你不用擔心，阿姨可以先替你付了，到那邊也能住阿姨這?！蓖粲ヌ崞鹱约旱膬鹤?，笑勸，“汪丞比你大不了幾歲，他一直想有個meimei，到時候肯定跟你處得來?！?/br>
    汪盈芝支持戚魚參加學校的交換生項目，可看戚魚實在沒那個意思，只得做罷。

    “那你和虞故崢的婚約也能斷了，只是訂婚——”

    “汪阿姨。”戚魚開口接話，禮貌搖了搖頭，“這段關系……我不想斷了。”

    戚魚說這句的表情居然接近鄭重，杏眸里像舀著一池水，隱約泛著微光。

    “你對虞故崢……”汪盈芝欲言又止，面上難掩驚詫。她多活這么多年，戚魚現(xiàn)在什么心思，一目了然。

    汪盈芝驚得不輕，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糟了，剛急著想多說幾句，合作伙伴的電話打過來。戚魚還要回學校上課，汪盈芝沒辦法，只好打定主意等下次有空好好聊聊。

    這一等就是大半個月。戚魚照舊上課做兼職，戚明信沒再打來電話，倒是在別墅里的司機林輝聯(lián)系她，說是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