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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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奕一口一個“娘子”,裴苒覺得心跳快得厲害。 蕭奕把她手中的糖葫蘆接過,柔聲道∶“去吧,選你喜歡的。” 裴苒開心地點頭。 伙計領(lǐng)著裴苒進屋。 大門一瞬間又關(guān)上,下面等候的人卻更多了些。 屋內(nèi)點著蠟燭,燈籠也都亮著,并不顯得昏暗。 店家不說假話,屋內(nèi)的燈籠精致程度更上一層。 一幅幅小畫連成一個燈籠。 燈籠小小地轉(zhuǎn)一圈,便講述了一個動聽的故事。 裴苒站在一個燈籠前。 她轉(zhuǎn)悠著手上的燈籠,牛郎織女的故事躍然紙上。 最后鵲橋相會,牛郎織女遙遙相望。 “這盞燈籠可以嗎?”裴苒看著燈籠問道。 身后伙計未回話。 屋內(nèi)安靜,隱約能聽見外面的吵鬧聲。 裴苒覺得有些不對,她正要回頭,忽覺頸后一痛,意識驟然消失。 外面熱鬧依舊,里面的人遲遲沒有出來。 店家也有些著急。 “夫人,您可選好了?若是不滿,也可畫下圖案,我們來幫您做?!钡昙掖笊らT地喊道。 這音量,里面的人定是能聽到的。 然而,屋內(nèi)安靜,沒有回音。 蕭奕目光驟然變冷,他幾步上前,推開屋門。 屋內(nèi)燭光幽幽,牛郎織女的燈籠落在地上,已被燒毀。 “哎,人呢?”店家驚訝地喊道。 屋內(nèi)見不到人影,只有滿屋的燈籠。 蕭奕目光瞬間如冰。 “杜安,封閉城門,搜。” — 鼻尖有潮濕的霉味。 裴苒醒轉(zhuǎn)過來,眼前一片黑暗,手腳都被束縛在椅子上。 后頸疼得厲害。 看不到眼前的情形,但是能察覺到屋里不止有她一個人。 “你是誰?為何要綁我?” 話音一落,便傳來陰沉的笑聲。 “太子妃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嗎?你現(xiàn)在可在我的手里,生死由我。” 嗓音粗啞,只能聽出是男子的聲音。 裴苒蹙緊眉頭,“怕就能逃脫嗎?你既知我是太子妃,必是有備而來。我這么長時間沒出去,殿下必會察覺不對,他會找來的?!?/br> “是嗎?你這么相信你的夫君?小姑娘,你是不是還不知道,是誰害死了你外祖家,是誰讓你流落在外這么多年,失去本應該得到的一切?” 男子聲音嘲諷,帶著強烈的暗示。 裴苒抿唇,沒有說話。 “怎么,不敢往下猜嗎?那我來告訴你?!?/br> 男子站了起來,他走到裴苒身邊,用嘶啞的聲音緩慢地道∶“仁宣八年,北臨侵犯大燕,睿王從封地趕來,領(lǐng)兵出征。世人皆說睿王救大燕于水火之中,是不世功臣。大戰(zhàn)歸來,睿王戰(zhàn)死沙場,他的聲望更是攀到了頂峰。而這時,國丈沈弘業(yè)狀告信國公剛愎自用,阻攔報信之人,援兵沒有及時抵達,害死睿王。陛下大怒,命徹查。結(jié)果便是信國公府轟然倒塌,只有你母親僥幸逃脫?!?/br> “太子妃可知,睿王所娶之妻也是沈家之女。沈父的這一狀告害死了多少人,蕭奕他卻住進皇城。世人皆知,若不出意外,他的太子之位便穩(wěn)了。將來大燕的天下就會回到睿王父子的手上?!?/br> “太子妃,你的外祖家成了別人的腳下尸骨,而你,卻還維護著那個殺人兇手。” 最后一句話像一柄利劍直直指向裴苒。 裴苒怔愣著,指尖微顫。 屋內(nèi)安靜了很久。 裴苒搖了搖頭,“我不信。你片面之言,我為何要信你?” “是嗎?你以為還會有人跟你說實話嗎?只要你一日是太子妃,便不會有人跟你說實話。比如,當年誤判戰(zhàn)況的是睿王,暗中攔下報信之人也是睿王。他為了自己的功勛,為了給自己兒子墊下基業(yè),拿那么多的士兵去冒險?!?/br> “你知道嗎,我的父親,我的兄弟,他們背著一身傷從戰(zhàn)場上回來。結(jié)果呢!卻死在那場陰謀之下。而你,如今錦衣玉食,愛著自己的仇人不自知。你對得起那些怨死的亡魂嗎?” 一聲聲質(zhì)問像利刃一般。 裴苒覺得身子有些抖,她好像很冷,但又說不清楚哪里冷。 她低著頭,還是搖頭,“我不會信你的,不會?!?/br> 不辯駁,只是說不信。 黑衣人笑了笑,嘶啞的笑聲像幽魂在嚎哭。 “我不會傷害你的。你放心,我會讓你回到他身邊。讓你煎熬地待在自己仇人身邊,讓你也嘗一嘗那些痛苦?!?/br> “無法宣之于口的仇恨,足以讓你發(fā)瘋了。” 潮濕的霉味似乎變重了些。 裴苒忽然覺得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味道。 她能聽見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那人說不傷害她,便真的走了。 屋內(nèi)空空蕩蕩的,外面的冷風似乎鉆了進來。 裴苒覺得越來越冷,全身都冷得厲害。 耳邊似乎有狗叫聲傳來。 聲音飄渺,裴苒聽不清,只覺得腦袋昏沉得厲害。 門“吱呀”一聲打開。 她甚至來不及去想,是不是那伙人又回來了。 急促的腳步聲靠近,眼前的黑布驟然被人取下。 屋內(nèi)昏暗,裴苒抬眼便對上蕭奕的目光。 蕭奕手抖得厲害,他解開那些繁復的繩索,“苒苒,沒事了,沒事了。” 裴苒想回答,她嘗試著站起來,剛剛半起身,眼前最后一絲光亮消失。 蕭奕接住倒下去的小姑娘,心口一冷。 “回府,將柳大夫找回來?!?/br> 屋外夜色如墨。 山坡上的幾個人影,看著侍衛(wèi)們將小屋團團圍住。 直到蕭奕打橫抱出了里面的小姑娘,那些侍衛(wèi)依舊沒有散去。 “主上,他們快要搜過來了?!?/br> “嗯,走吧。我也等一等,看看這個小姑娘能不能把戲唱成。” 他種了懷疑的種子,就看能不能發(fā)芽了。 嘶啞的嗓音消失在風中,山坡上的人影消失不見。 太子府上上下下的燈籠全部亮起。 寢殿內(nèi),金冶等人焦急地等待著。 蕭奕陪在里面,柳元青把著脈。 一見他收回手,蕭奕就問道∶“如何?” “放心,沒有大礙。只是一點迷香,還有些受寒。我開個藥方,你讓人去我那里拿藥?!?/br> 柳元青往外走,將同樣的話說了一遍。 金冶和尤氏等人也便安心下來。 “查出來是誰了嗎?竟敢當著殿下的面綁人?!庇仁侠渲槅柕?。 若是抓到人,她定不會輕饒。 “那些人跑得太快。燈閣下面有條暗道,好在大白鼻子靈,領(lǐng)著我們找到了那里。太子妃沒有受傷,我們到的時候,那些人也都撤走了?!?/br> 金冶皺眉聽著。 這便是最奇怪的地方。 綁了人卻什么都不做,反倒叫人看不清楚意圖。 “太子妃沒事便好。我們先回府,若是有什么消息,還請通知國公府一聲。” 夜色已深,只能先回去。 金冶最后進屋看了一眼裴苒,便先回了國公府。 蕭奕一直陪著裴苒,藥也是他親手喂進去的。 小姑娘一直沒有清醒的跡象,蕭奕便徹夜不眠地陪著她。 好像他稍微閉眼,裴苒就又會在他面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