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娘親當年既然選擇離開,說明那里必是是非之地。 裴苒終于抬頭看向余敏之,余敏之臉上的笑容很大。 他覺得,裴苒心動了。 然而下一瞬,他就聽見面前的小姑娘冷冷地開口:“我不會和你們回京都?!?/br> 第19章 19 炭火燒得通紅,“噼啪”聲響。 余敏之面上笑容盡失,他覺得自己耳朵是真壞了。 “你說什么?” 裴苒將雙手放在炭火之上,靜靜地取暖,重復道:“我說,我不會和你們回京都。我也不想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天氣嚴寒,這里容不下侯府的那些下人,請離開吧?!?/br> 明晃晃的逐客令。 嚴思遠也訝異地看著裴苒。 他一直以為,裴苒是個甜軟的小姑娘,在她身上,不會出現特別強硬的一面。 可現在這個坐在炭火前取暖的小姑娘,她低著頭,神色冷漠,話語強硬不留余地。 一點都不像嚴思遠之前認識的裴苒。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是京都青陽侯府的女兒,自該跟我們回去。父親他也一直思念著你,你如今這般冷漠,怎么對得起父親這些年為尋你而做的努力?” 余敏之來之前便做好了一套謊言,他會把青陽侯府描繪得十分美好,只要裴苒能回去。 他甚至想過,只要他說出自己是誰,裴苒就該急匆匆地和他們回去了。 可現在這個連頭都不抬的小姑娘,卻處處駁他的話。 “尋我?你怎知我母親就是你所說之人?” “我給嚴公子看過畫像,他肯定地告訴我,那畫中人就是你母親。還有你的容貌,與你母親太過相像。只要見過你母親的人,必知你是她的女兒。” 嚴思遠一聽到自己,面上更是愧疚。 他看出來了,裴苒并不想認青陽侯府這個親。 “裴姑娘,抱歉,是我擅作主張?!眹浪歼h低著頭道。 如果不是他,余敏之未必能尋到這兒。 裴苒沒回嚴思遠的話。 她站起來,轉頭對吳夫人道:“吳嬸,嚴公子,能麻煩你能先出去一下嗎?” 吳夫人有些擔心,裴苒對她寬慰地笑笑,她無奈地輕輕拍了拍裴苒的手,“有事就喊我?!?/br> 一起住這幾日,吳夫人也是打心眼里心疼裴苒這個孩子。 青陽侯府再好,若是裴苒不愿回去,那又什么好的? 屋里只剩下裴苒和余敏之。 裴苒抬頭看向余敏之,雙眸中沒有什么溫度,“他既然一直在尋我們母子,那當初又為何會和我母親和離?” “這……這是長輩們的事,我作為晚輩怎可打探?”余敏之眼神躲閃,有些不敢看裴苒。 他怕自己被看出什么破綻。 可裴苒根本沒想過他會回答。 她淡淡地問道:“如果我堅決不回京呢,你們會怎么做?” 裴苒的話太直白了。 仿佛她知道余敏之必會威脅她。 話至此,余敏之也不愿再繞圈子,“我此次來就是帶你回去,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想,這里也沒有人會阻攔京都青陽侯府的人來尋親?!?/br> 這便是威脅要以權勢壓人。 裴苒聽完這番話,面上沒有驚訝,只是垂在雙側的手突然攥緊。 良久,又無力地放開。 “我會跟你們回京?!?/br> “如此最好,車馬我都已備齊,外面那些人也都是沿途伺候你的,現在就可啟程。你放心,這一路回去必不會讓你受苦,等回到京都,母親會為你安排最好的……” “不用再說了?!迸彳鄞驍嘤嗝糁脑?,她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寒風一下子吹進來,余敏之被凍得一個瑟縮。 “后日啟程,麻煩你先帶著那些人離開這里?!?/br> 裴苒開著門,冷漠地看著余敏之。 余敏之咬了咬牙,還是壓下了脾氣,一甩袖子離開。 他一走,吳夫人和嚴思遠相繼進來。 吳夫人擔憂地看著裴苒,剛想開口,就聽見裴苒冷靜地道:“吳嬸,我后日和他們回京,還麻煩您再陪我住兩日?!?/br> 吳夫人一愣,想說什么。一想到剛剛那些人的陣仗,又咽下了要說的話。 權勢在前,他們這些普通人什么法子都沒有。 吳夫人嘆了一口氣出去。 嚴思遠躊躇著站在原地,他看著裴苒的背影想開口,但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說他自作主張?zhí)媾彳壅一赜H人,說他明知有不對勁的地方卻還是刻意忽視。 他不是好心辦壞事。 這份好心里從一開始就參雜著其他的東西。 青陽侯府的勢力,能幫到嚴家產業(yè)很多。 裴苒沒有回頭,她說不出沒關系這樣的話。 “嚴公子,若沒有其他事,請您先離開吧?!?/br> 客氣疏離,連往日好不容易攢起的熟悉感都不再。 嚴思遠痛苦地閉上眼,“對不起,我,我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br> 余敏之明顯是借著權勢硬逼她回去。 “事已至此,說再多也無益。嚴公子,請回吧?!?/br> 逐客令下了兩道,嚴思遠只能懊悔地離開。 屋里空了下來,裴苒走到門口,將木門關了起來。 寒風被盡數擋在外面。 她一步步走到炭火旁邊,蹲下身子坐在地上,環(huán)抱住自己胳膊,將下巴搭在臂膀上。 裴苒看著眼前燒的正旺的炭火,從袖中掏出那塊白玉。 白玉無暇,裴苒慢慢摩挲著刻在上面的騰龍。 這是他臨走前,塞在自己枕頭下。 回京都,是無法抗拒之路。 那她,能再見到他嗎? 裴苒將頭埋進臂彎里,屋里安靜得只有炭火的噼啪聲。 大白蹲在她旁邊,昂著腦袋看著她,不時用腦袋蹭一蹭裴苒的大腿。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裴苒終于抬頭,火紅的炭火映著有些發(fā)紅的眼睛。 她扭頭看著臥在自己身旁的大白,拍了拍它的腦袋,“別擔心,不會有事的?!?/br> 這句話也不知是對誰說的。 裴苒說完,有些緩慢地起身。她回屋,走到書案邊,鋪開一張干凈的宣紙,提筆開始寫信。 一日時間過得極快。 余敏之派人守在裴家門外,直到后日約定日,他一大早就帶著帶著十幾個人站在裴家門外,幾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停在門外,彰顯著主人的財力。 裴苒將正屋的門帶上,走到吳夫人身邊。 “吳嬸,這是給義父的信。還有大白,就托吳嬸幫忙照顧了?!?/br> 裴苒將大白的繩子的交到吳夫人手中。 吳夫人看著面色有些憔悴的裴苒,心疼得無法言說。 “好好照顧自己,等你義父回來,嬸嬸一定趕緊告訴他?!?/br> 裴苒笑了笑,對著吳夫人作了謝禮。 大白在吳夫人手中不安地動著,它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裴苒一往外走,它就開始掙扎。 吳夫人只能蹲下來抱住它,裴苒回頭看了看大白,還是走回它身邊,蹲下來拍了拍它腦袋。 “大白,要聽話哦。不能給吳嬸添亂,等義父回來,就能回家了?!?/br> 大白聽不懂,它只想回到裴苒身邊。 裴苒揉了揉它的腦袋,又說了一些安慰的話。直到余敏之在外面出聲催促。 她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大白,勾出一個笑容,聲音低軟,“要乖乖的哦?!?/br> 大白像是明白了什么,掙扎得更加厲害。 裴苒攥進肩上的包袱,一個狠心,轉身往外走。 她一走,大白就開始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