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她晚很多這事，讓她出來之后，先自己回去這事，謝澤交待過她。

    不過，這個用不著多解釋，安老夫人說這些話的意思，大約是想和她一起走這一段很長的出皇城的路，想和她說說話，或許，還有點兒什么事兒。

    “聽說那兄弟幾個，和周將軍很合得來？”

    安老夫人的話題，先從安家兄弟說起。

    “嗯，周將軍敬重實力，她打不過他們，再說，周將軍從他們身上，贏了不少銀子。”李苒微笑道。

    “我聽說了?！卑怖戏蛉诵ζ饋?，謝夫人也跟著笑起來：“舲姐兒年前過來，說三哥兒他們?nèi)タ催^幾回?zé)狒[，輸了好些銀子。”

    “舲姐兒過來，還說了件事。”

    安老夫人接過謝夫人的話。

    “說是忠毅伯府上苗夫人特意去尋她，七七八八的解釋了足有一個多時辰。

    說是當(dāng)初得罪你，一是礙著長安侯府夫人和老夫人的面子，當(dāng)時只敢那樣，二來，她家二姐兒跟柔姐兒一起，凡事跟柔姐兒學(xué)著，這脾氣性子就都過于嬌縱了。

    說是，托舲姐兒先跟你陪個不是，看能不能找個機會，讓她帶著她家二姐兒，當(dāng)面跟你陪個不是?！?/br>
    “因為初二年酒的事？”

    李苒凝神聽完，看著安老夫人問道。

    “苗夫人去尋舲姐兒，就是你送出年酒帖子第二天的事兒，只能是因為這個了?！卑怖戏蛉诵粗钴?。

    她喜歡聰慧的女孩兒，多好！

    “我不請忠毅伯府，不是因為她得罪過我。

    我問過桑嬤嬤，自從忠勇伯府出事之后，忠毅伯府的人，再沒登過忠勇伯府的門。

    我定親之后，忠毅伯府二娘子，再沒到過長安侯府，沒再找過李清柔，之前，聽說她最多隔上一天，就要上門一趟了。

    這樣的人，離得近了，需要時時刻刻的警惕。

    我很忙，不想把精力花在這樣的警惕上面?！?/br>
    李苒解釋得很仔細。

    謝夫人眉頭微蹙，看著安老夫人，安老夫人看了眼謝夫人，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

    謝夫人猶豫片刻，帶著幾絲謹慎笑道：“忠毅伯府確實過于勢力了，不可交，更不可托付。

    可人情往前，多數(shù)都是面子情，你來我往而已?！?/br>
    頓了頓，謝夫人接著笑道：“再說，你不請忠毅伯府，忠勇伯府這會兒閉門守孝，又是不能請的，讓人說起閑話，只怕要說是但凡和長安侯府親近的人家，你都不肯請。

    這話，可不大好?！?/br>
    “我和……”

    李苒頓了頓，把到嘴邊的謝澤兩個字，換成了林風(fēng)，這是桑嬤嬤提醒她的。

    “林風(fēng)，并不需要應(yīng)酬誰，這是成親之前，林風(fēng)交待我的話。

    現(xiàn)在，又有了安家，我覺得，現(xiàn)在比從前，更不需要多應(yīng)酬。

    是不是這樣？”

    李苒看向安老夫人問道。

    “往上說，是這樣?？赏隆?/br>
    安老夫人的話頓住，垂著眼，走出幾步，才看著李苒道：“是我想多了，我顧忌過多，這名聲不名聲的，你不缺，我拿你當(dāng)尋常人來想了。

    你只照你的想法吧。

    是我想左了?！?/br>
    李苒低低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

    歸原城的新年，和李清柔以往將近二十年經(jīng)過的那些新年，全然不同。

    應(yīng)該一家人關(guān)門守歲，團圓歡慶的除夕之夜，她被大發(fā)雷霆的大哥強行拖出門，拖進了漫天大雪中的帥府。

    說是帥府不恰當(dāng)，應(yīng)該是敞開的帥府對著的那一片校場。

    平時跑馬練兵的校場這會兒熱鬧非凡。

    正中點著一堆堆雄雄的篝火，四周搭著棚子，搭住了雪花，也擋住了三面寒風(fēng)。

    闊大的棚子下，到處放著火盆，火盆很大，里面燒的不是炭，而是大塊大塊的木頭。

    棚中正中，一張挨一張的擺著八仙桌，桌子上已經(jīng)擺上了熱氣騰騰的大塊羊rou豬rou和雞鴨魚。

    熱鬧從校場延伸進帥府，一直延伸到帥府那座簡陋卻闊大的五開間大堂前。

    大堂正中，霍帥居中高坐，看起來心情極好。

    霍帥兩邊，一排排的長桌旁，坐著李清安等將領(lǐng)。

    右邊兩間屋里，放了七八張八仙桌，坐著李清柔等隨軍女眷。

    李清柔緊挨大嫂孫秀娘，孫秀娘旁邊，坐著霍帥第二子霍文杰的媳婦溫二奶奶。

    霍文杰和溫二奶奶并沒有和霍帥住在一起，而是另尋住處，正好和孫秀娘一家緊挨著。

    溫二奶奶這里，是李清柔到歸原城后，唯一愿意去走動的人家，可溫二奶奶卻不喜歡李清柔。

    溫二奶奶武將出身，從小和母親一起，跟著溫將軍東征西戰(zhàn)，學(xué)了一身好功夫，性子直爽干脆，是個能上陣廝殺征戰(zhàn)的，和孫秀娘極其合得來。

    可她卻沒有孫秀娘那樣的耐心，至少沒有孫秀娘對著李清柔的那份耐心。

    李清柔去了幾次，頭一回溫二奶奶還算客氣，第二回 也還行，到第三回，溫二奶奶就耐不住了，李清柔剛提到要是在京城，如何賞花賞雪，就被溫二奶奶劈頭蓋臉的一通訓(xùn)。

    從那之后，李清柔看到溫二奶奶就繞道。

    這會兒，原本孫秀娘想讓李清柔坐在她和溫二奶奶中間，可李清柔卻揪著孫秀娘，讓孫秀娘坐到她和溫二奶奶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