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七八天，等李清柔徹底好了，這行程就有些緊了。

    孫大慶到霍帥軍中，是要限期報(bào)到的。

    孫大慶照客棧老板的建議，在當(dāng)?shù)刭I了輛雙層車廂帶夾棉的大車，又添了輛車專門裝上好的明炭，再次啟程時(shí)，這行程就十分緊張了。

    李清柔病了這一場(chǎng)，瘦了一整圈，再啟程時(shí)，不哭也不鬧了，除了不說話，別的都讓孫大慶覺得好得不能再好。

    緊趕慢趕，總算在限定日期前一天，離霍帥駐守的歸原城只有一百多里地了。

    “阿柔，還有一百來里地，咱們今天就能到了，進(jìn)了城，咱們先去大哥家，到家就好了?！?/br>
    風(fēng)雪交加中，孫大慶敲了敲車廂板，雖然李清柔從不理會(huì)他，可他還是覺得很興奮。

    這一路上，實(shí)在太辛苦了，到了jiejie家，至少能暖暖和和的，好好吃一頓，安心睡一覺了。

    “大爺，您瞧前頭，象是喊咱們？”

    走在最前的護(hù)衛(wèi)沖孫大慶揮著手，大聲叫道。

    風(fēng)雨中，隱隱聽到有人高喊：“是忠勇伯府孫家大爺嗎？”

    “是！”

    孫大慶先扯著嗓子吼了一聲，再?zèng)_到車子前，用力拍著車廂。

    “阿柔，大哥打發(fā)人來接咱們了！咱們快到了！”

    迎面而來的人馬順著風(fēng)雪，過來的很快，沖在最前的一匹馬，迎著用力揮手大叫的孫大慶，高喊了一聲：“大慶？”

    “姐！”

    孫大慶聽出聲音，片刻驚愕后，再一聲姐里，透著nongnong的哭腔。

    “阿柔沒事吧？聽說病了？”

    李家大奶奶，孫大慶長(zhǎng)姐孫秀娘馬術(shù)精良，經(jīng)過孫大慶，拍了他一下，馬速不減，直沖到大車旁。

    車門從里面推開，李清柔探頭出來，看著騎在馬上，穿著厚實(shí)長(zhǎng)大的皮襖，裹的分不出男女的孫秀娘。

    “大嫂。”

    “開條縫就行，外頭冷，怎么瘦了這么多？你把門關(guān)上吧，還有一百來里路，咱們到家再說話，把門關(guān)上。”

    孫秀娘沒下馬，把手從皮手統(tǒng)里拽出來，伸手摸了摸李清柔，替她拉上車門，一迭連聲吩咐道。

    車隊(duì)比剛才快了不少，午時(shí)剛過，就看到了風(fēng)雪中的歸原城。

    一隊(duì)十來個(gè)人從城門里沖出來，迎上孫秀娘和孫大慶。

    “大哥！”孫大慶一聲高喊中，透著nongnong的喜悅。

    李清柔聽到孫大慶一聲大哥，急忙推開車門，“大哥！”

    “快關(guān)上門！冷得很。到家再說話。”

    李清安和孫秀娘幾乎同時(shí)叫道。

    跟在車旁的護(hù)衛(wèi)忙伸手拉上車門。

    “你先跟我去帥衙報(bào)個(gè)地，正好，明天一早要出城哨探，是我?guī)ш?duì)，你跟我一起去。”

    李清安看著車廂門關(guān)上了，轉(zhuǎn)頭和孫大慶說公事。

    “好！”孫大慶毫不遲疑的點(diǎn)頭答應(yīng)。

    來前，他阿娘，還有陳家太婆，張夫人，都再三交待過他，到了軍中，要聽大哥大嫂的話。

    孫大慶跟著李清安往帥衙過去，孫秀娘帶著李清柔的大車，往歸原城的住處過去。

    歸原城和一切的北方城鎮(zhèn)一樣，到處都空曠闊大，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一片灰白，就連樹，也是頂著雪披著冰，仿佛已經(jīng)被凍死了一樣。

    李清安的住處，一圈矮土墻圍著空大的院子，車子人馬全部進(jìn)了院子，也不過才占了一小半。

    孫秀娘下了馬，看著李清柔下來，忙上前將她身上那件貂皮斗蓬拽住裹緊，看著緊跟后面的丫頭道：“你也裹緊了再下來。咱們趕緊進(jìn)屋，屋里暖和得很?！?/br>
    孫秀娘半拖半抱著李清柔，穿過粗陋的二門，進(jìn)了上房。

    屋里溫暖如春，李清柔坐到熱熱的炕上，接過丫頭遞上的驅(qū)寒湯，低頭喝著。

    “大慶寫信說你凍著了，來，把襪子脫了，我看看生凍瘡沒有，要是生了凍瘡，得趕緊揉開，不然就得年年生，又癢又痛?！?/br>
    裹得比粽子還厚的孫秀娘一層層脫下衣服，脫到一身棉裙薄襖，從到李清柔旁邊，脫下她的襪子，托著她的腳仔細(xì)看。

    “大嫂。”

    李清柔鼻子發(fā)酸，滿肚子委屈里，好象不全是她自己的委屈。

    “有點(diǎn)兒凍著了，不過沒事，就一點(diǎn)，讓她們給你揉了揉，揉上幾天，徹底揉通了就好了。

    你這鞋不行，大慶也真是，怎么連該穿什么樣的鞋都不懂，唉，委屈你了?！?/br>
    孫秀娘叫了個(gè)老成婆子過來，給李清柔揉著凍硬的后腳跟，拎起李清柔的鞋子看了看，再去捻她的衣服。

    “我一直在車?yán)?，就沒要他路上買的鞋子?！?/br>
    李清柔低低解釋了句。

    “這邊冷的一會(huì)兒就能凍死人，就是上車下車的功夫，都能凍壞了。

    聽說你們要過來，我跟你大哥……平安到了就好?！?/br>
    孫秀娘含糊了幾句，壓下再一次涌上來的難過痛心。

    家里的事，從老二老三的信里，她和李清安早就知道了。

    婆子將李清柔的腳揉到發(fā)熱，幾粒小小的結(jié)節(jié)摸不到了，給她穿上襪子鞋子。

    外面幾聲馬嘶。

    孫秀娘忙站起來，“你大哥他們回來了，咱們先吃飯，你愛吃魚，這城邊上有條河，今天一早讓人去鑿冰捉的，你大哥說，這魚比京城的魚好吃多了，一會(huì)兒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