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得那孩子自己愿意。

    從那孩子身上的話，自己這么個長輩，動靜太大，三哥兒面皮太薄，三丫頭四丫頭和她說不上話……

    要說和她說得上話，好象就是王家六姐兒，王家……

    吳老夫人眼睛亮了。

    王家是個入手的好地方！

    王家那位安老夫人，說起來，可是那位姑娘母親那邊唯一的親人，還是位長輩！

    王家從前跟仁宗親厚，現(xiàn)在，頭一個跟這位姑娘交好的，也是他們家，這份見識眼光，這份底氣，嘖！

    說起來，這王家才是真正的傳世之家，這么些年，自己一心一意把曹家往王家這樣的門風(fēng)上帶，可她這一代人不行，要是能把那孩子娶進(jìn)來，再有一代人，曹家的根基就打下了……

    又想遠(yuǎn)了。

    王家這好處，最最要緊的，是他們家沒有年紀(jì)相當(dāng)?shù)男±删?/br>
    吳老夫人越想越覺得這是個最佳下手處，坐直上身，拿起團(tuán)扇慢慢搖著，想好了就得趕緊動手，這可是多快都不嫌快的事兒。

    法云寺這兩天正開講經(jīng)會……

    “老楊呢？”

    吳老夫人想到就做，立刻讓人叫了心腹楊嬤嬤，讓她換身衣服，去一趟王家，請安老夫人明天去法云寺聽經(jīng)說話兒。

    ……

    李苒歇了好幾天，才再次出門，往北瓦子聽桃濃唱小曲兒。

    桃濃從那天迎到城外十幾里，直到現(xiàn)在，只中間托人給周娥捎過一句話，說等她忙過這一陣子再請姑娘玩兒。

    李苒打聽到她最近在北瓦子唱小曲兒，就讓人訂了雅間兒，去聽她唱小曲兒。

    桃濃的小曲兒，是李苒聽過的所有的歌曲戲曲中，最有魅力的那個。

    至于事先打發(fā)人去訂雅間這事兒，出自付嬤嬤委婉的提醒：姑娘要是不打發(fā)人事先訂好，說去就去了，那就添了麻煩。

    李苒一下子想起霍文燦說起的，她頭一回到蓮花棚聽?wèi)驎r，那一大通倒騰，立刻從善如流，讓人先去訂雅間。

    從前她沒有事先訂好的條件，現(xiàn)在有了，那就與人方便，自己更方便。

    桃濃唱完小曲兒，就進(jìn)了李苒的雅間。

    周娥指著幾上的一只銀壺示意她，“給你準(zhǔn)備的湯水，自己倒。”

    桃濃連倒兩碗喝了，長長舒了口氣。

    不等她說話，李苒笑道：“你要是晚上沒什么事兒，我請你吃飯，去八仙樓?！?/br>
    “照理說該我請……那行，八仙樓的荷葉雞，我最愛吃?！碧覞庖痪湓挍]說完，迎著李苒挑起的眉梢，一邊笑一邊改了口。

    “走吧?！敝芏鹣日酒饋?。

    桃濃讓過李苒，跟在最后，一起出來，往八仙樓走過去。

    街上熙熙攘攘，正是最熱鬧的時候，桃濃和李苒并肩，走著逛著，很快就進(jìn)了八仙樓。

    三個人各自點了自己喜歡吃的菜，李苒沒要酒，只要了幾樣利于喉嚨的湯水。

    “我不忌酒?！笨粗杈撇┦砍鋈ィ覞饪粗钴坌Φ?。

    “聽說你現(xiàn)在一天唱兩場？”周娥問道。

    桃濃一邊笑一邊點頭，“也就兩場，從前我剛到京城的時候，一天三四場都唱過的，我是懶慣了，一天兩場，就值得周將軍問一聲了?！?/br>
    “出什么事了？三月初，你不是贏了一筆銀子，你還說，可以再歇上一兩個月了。”李苒關(guān)切道。

    “是她的事吧？”周娥帶著幾分明了，往李苒努了努嘴。

    “哪能算她的事兒？是我自己的事兒?！碧覞鉀_李苒擺著手，“是我自己心急，著急想有個信兒，到處撒銀子打聽，撒的多了點兒，冒帳了?！?/br>
    李苒兩根眉毛都揚(yáng)起來了。

    “你別多想，就是因為我這脾氣，我跟你說，當(dāng)年，我到這京城第二年，還是第三年來，有一回，就為了知道那只白虎將軍是公的，還是母的，花了三百兩銀子，總算得了確信兒?！?/br>
    “公的母的？”周娥脫口問道。

    “公的！”桃濃答的十分愉快。

    李苒瞪著她，“你這，也太不會過日子了吧？”

    “她要是會過日子，還能到現(xiàn)在還得天天靠唱小曲兒過日子？”周娥斜瞥了一眼桃濃。

    桃濃咯咯笑個不停，“人活著，恣意二字最難得，這是我娘的話。我娘這個人，胡說八道了一輩子，就這一句，說得好?！?/br>
    李苒深吸了口氣，吐了一半，笑起來。

    恣意二字，確實最難得。

    她恣意過嗎？

    她任性過，好象沒能恣意過。

    “你這樣一天唱兩場，是欠下帳了吧？欠的多嗎？”李苒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出來。

    “還得差不多了，再這么唱上……”桃濃掐著手指頭算了算，“再有半個月吧，就能還完了。”

    “那可正經(jīng)欠了不少。”周娥咋舌。

    “咱們不說這個了，要不，還是要點酒吧，八仙樓的桃花酒，味兒不錯?！碧覞鈳е鴰追逐捪唷?/br>
    “好。你呢？”李苒爽快應(yīng)了，看向周娥，以往，她跟她出來，從來不喝酒。

    “兩三杯還行?！敝芏鹩钴鄣哪抗?，笑道，“從前，上陣前，我喜歡喝上幾杯?！?/br>
    李苒要了酒，三個人說說笑笑，喝了一斤多酒，從八仙樓出來，桃濃叫了輛車，往住處回去，李苒和周娥一前一后，往萬壽觀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