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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解她,她一定會這么選。 家中很亂,有的打包箱尚未拆開,漫不經(jīng)心或出于刻意地被主人遺忘在一角??蛷d正中從前周家的電視柜上擺放著周媽照片,黑白底色,人在笑。照片前是一盞香爐,三支燒至半截的細香緩緩流動青煙。 周爸面色蠟黃,圓潤的胖臉像被抽掉脂肪,剩下的皮層自暴自棄地耷拉著。見到蔚萊顯然讓他欣喜,一邊憨笑一邊老生常談叮囑注意身體工作別太拼。蔚萊接過他遞來的溫水,一飲而盡。她岔開話題聊起醫(yī)院趣事,“今天有只小貓吐了,我同事沒注意一屁股坐到嘔吐物上,那白大褂后邊就像……” “哈哈。”周爸笑起來,“你們就看著讓人家出丑啊?” “誰沒事兒盯著屁股看呀?!蔽等R將自己掩飾成八卦少女,“快下班才有人發(fā)現(xiàn),都干在后邊了,顏色更逼真?!?/br> 周禮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聽兩人對話,話至一半,父親沒了聲音。 周爸沉默一通,苦笑道,“萊萊啊,這些事平時都是和你媽說的吧?!?/br> 面前的人正定定看著周媽照片。 “我總覺得媽能聽見?!蔽等R望過去,那張黑色笑臉讓她鼻子一酸。 “是?!敝馨肿哉Z,“能聽見?!?/br> 她給周媽上好香,安慰周爸幾句便以晚班為由匆匆離開。騙久了連自己都信以為真,她要怎么告訴這位已然不堪一擊的中年人夢醒了我們大家都醒醒吧? 她不忍心。 所以她將周爸和周禮硬生生攔在房間里,她說真的不用送,我自己能回去。 不是所有的分離都需要告別。 而成年人最應學會的功課,叫止損。 曉月后來問起,你沒再見過周禮? 那已是五個月后,熾熱難耐的夏天。 明明就在一個城市,竟真的沒再見過。 電話沒有刪除,微信沒有拉黑,工作地點不曾變動,如果找總能找到的。 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曉月和楊林至少會知道他的近況,可蔚萊不問,他們也不提。這種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回避,變成友人間互相交往的默契。 不過一對夫婦分開而已,大千世界每日都在上演的戲碼,平凡到不值一提。 只是……疼嗎? 聊天記錄翻看過無數(shù)遍,多少個深夜對著照片哭到睡著,一次次問來福你想爸爸嗎,偶然聽誰說剛從肯尼亞看完動物大遷徙回來全身都沒了力氣,這算疼嗎? 失眠似一種痛癥開始不定期糾纏她,回憶于是變成可減緩卻無法根治的藥方。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夜里,蔚萊最常做的事就是追溯周禮自何時不再只是結(jié)婚證上那冷冰冰的名字。自他回國住到一起,自他們有了第一次纏綿,自他在僻靜的鄉(xiāng)下突然出現(xiàn),自他哭笑不得接受來?!樞蚱吡惆藖y,有時想到一件事又自然而然關(guān)聯(lián)到另一件,她無法將回憶整理成清楚明晰的工作進程表一探究竟,又或許,她早就知道自己找不到答案。 那不是長久以來對黃一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是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啊。真實發(fā)生過的,被柴米油鹽雞毛蒜皮充斥著的,睜開眼睛他就在身邊的一個個日出日落。 所以她定義不出時間節(jié)點。而疼得麻木了好像變得不知道什么才是疼。 也有過這樣的時刻,她想沖到他面前問一句我到底算什么。憤怒和委屈像海浪周而復始起起落落,最終在一次次自我勸慰下歸于平靜。不想要的補償,周禮已經(jīng)全給了。那些她所留戀的日夜與溫存,皆是對方的補償。她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去左右他人的情感,質(zhì)問毫無道理,愚蠢至極。 蔚萊所經(jīng)歷甚至還在經(jīng)歷的,是一場刻骨銘心的失戀。 蔚家父母一直沒有周禮的消息,開始蔚萊說他心情不好別去打擾,老兩口只當喪母心痛,未多理會。時間久了蔚母察覺異樣,私下給女婿發(fā)消息,周禮回說和蔚萊之間有點問題,他們自己會處理。這一處理又是許久,叫吃飯不來,說去家里又被婉拒,蔚母臆斷兩人之間有問題,某日以威脅口氣將女兒叫回家,反復追問下蔚萊才坦言,“我搬出來住了?!?/br> “怎么回事?”蔚母未料到如此嚴重,“周禮沒說啊?!?/br> “您聯(lián)系過他?”日思夜想的名字突然出現(xiàn),蔚萊一陣心跳加速,連聲音都在抖。 知女莫若母,那眼神里交雜的詫異與期待被蔚母解析的一清二楚。她問,“你提的?” 蔚萊點頭應答,“嗯,我提的?!?/br> 蔚母忽而陷入自責,“你們……如果因為媽說了什么,我去找周禮……” 是因房產(chǎn)證要加名字惹得二人生疑?還是周媽生病那陣作為親家的她做得不夠讓人心下不滿?亦或得知小兩口冷戰(zhàn)電話里訓斥幾句女婿變成煽風點火反作用? 這位五十幾歲的婦人急切地從自身找原因,或許,可以彌補呢? 蔚萊只覺好笑,怎么大家都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小弟也好,母親也好,這些往日都不看好期盼他們分開的人,怎么現(xiàn)今都來表示惋惜? 她苦笑搖頭,“您別去。我早就說過,會離婚?!?/br> 早在知道真相那日,蔚萊就告訴他們自己打算離婚。她終究是這么做了。 蔚母有些委屈,內(nèi)心深處暗藏的期待就這么被打得七零八落,盼著盼著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如果可以,她愿用全部去換女兒一生平安順遂,不用她知道,也不需她感謝,這明明是做母親的權(quán)利,為何就無法行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