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間只剩兩人，周禮放松下來，翹著二郎腿指指證件，“你沒事帶結(jié)婚證干嘛?！?/br>
    “萬一有折扣呢，和床一樣?！蔽等R小心收好紅本，朝門外揚(yáng)揚(yáng)下巴，“影樓是你爸介紹的，保不準(zhǔn)有眼線?！?/br>
    旁邊的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我爸確實能做出來這種事。”

    這場婚禮的目的是為宣告眾人，在社會關(guān)系層面釘死打牢。這事一天不辦，結(jié)婚就一天不算完。自己這老爸精明有加，打了扣還得?兩下是不是結(jié)實，周禮時常噎他早晚聰明反被聰明誤。

    蔚萊用筆點著本子，“不然戒指就買吧，以后沒準(zhǔn)能二次利用?！?/br>
    只是走個過場而已，他們當(dāng)然不會日常佩戴。再出手和全新無異，不算賠本買賣。

    “行，聽你的?！边@些在周禮看來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他未做深究。無意中撇見蔚萊妝面掉了些，額頭紅紅一片，心下又生歉意，“早晨對不住?！?/br>
    穿著婚服的新娘滿不在乎擺擺手，“不怪你。走吧，拍完完事。”

    下午改為室外拍攝，服裝也變?yōu)榛榧單餮b。化完妝夕陽已半落。攝影師在一片樹林前站定，有點自暴自棄的口吻，“二位要不隨便干點什么，和平時一樣?！?/br>
    蔚萊暗想，這還不如讓我們靠近假笑呢，關(guān)鍵哪有什么平時啊。面對面尷尬地站上一會兒，周禮無話找話般指指自己的額頭，“還疼不疼？”

    “怎么不疼?！睙o事可做的新娘用手掌摸摸，“撞腫了都。”

    “哎，別動?！敝芏Y伸出手，想把被她弄的不均勻的粉底重新鋪平，誰想這一挨上又蹭掉一些，無奈之下只得對著紅腫處輕輕吹氣。

    不遠(yuǎn)處攝影師笑得合不攏嘴，趕緊舉起相機(jī)各個角度拍一通。郁郁不得志一整天，果然功夫它不負(fù)有心人啊。

    至夜景拍完已是十點半。攝影師翻看著相機(jī)，“你們最晚明天得要是吧？”

    “是?！眱扇她R答。

    “那行，先回工作室選片吧，選完我們再修。”

    “不用?！庇质钱惪谕?。

    攝影師納悶，這時候怎么又默契了？

    蔚萊解釋，“你覺得哪張好就用哪張，我們相信你?；槎Y現(xiàn)場幾張，家里擺幾張，夠用就行?！?/br>
    “你們確定不要相冊？”攝影師再次確認(rèn)，唯恐自己漏掉重要信息。

    “不要?！蔽等R肯定做答。她沒有說出的話是，日后看了會傷心，兩個家庭，我們，大概都會。

    周禮不是沒陪女人逛過街，但從來沒有陪蔚萊這樣的女人逛過街。

    她徑直走向女鞋柜臺，選中，試碼，付款，全程十五分鐘，這還包括等待柜員去倉庫取鞋的十分鐘。他不懂這些牌子，結(jié)賬時看到價位不菲搶著要付款。若是少也就算了，回來當(dāng)天他就問過蔚萊之前那筆轉(zhuǎn)賬夠不夠——母親中間住過一次院，開銷自然不少。蔚萊答夠，每一筆大額出賬都有記錄，近期還有些共同開銷，她提出這次走之前一定要給他過目。可正是這雙鞋不算“少”，在周禮看來，這是對方人生里根本不必要的開支，他有義務(wù)承擔(dān)。誰料換來嚴(yán)令拒絕，理由很多，又不是只穿一次，買雙好的能穿幾年；鞋是她要買的，款式是她挑的，款自然是她付。見周禮還堅持，蔚萊雙手抱胸?fù)踉诟犊疃S碼前，“你是不是沒問過我的收入？”

    “我不用知道?！敝芏Y不看她，繞過人就要掃碼。

    再次擋住，“我收入還可以。再說，我不想以后算不清?！?/br>
    “不用算。”十分肯定的回答。

    除了腦袋清晰和性格馬虎，蔚萊又捕捉到他的一個點，倔。

    如此僵持不是辦法，她讓步，“既然這樣，你買戒指吧。戒指更貴?！?/br>
    ——日后一拍兩散，她沒有要留戒指的打算。珠寶保修期長，保值高，以后轉(zhuǎn)手亦或重新打磨都不至虧損太多。

    倔脾氣仍不退步，“鞋也好戒指也好，蔚萊，你犧牲的已經(jīng)夠多了，我不希望你在經(jīng)濟(jì)上……”

    “我不覺得我在犧牲。路是我選的，也是我硬要走的?！蔽等R撂下話轉(zhuǎn)過身去，快速付了款。

    似乎在生氣？周禮這樣想著，不敢再執(zhí)拗，“那說好，我負(fù)責(zé)戒指。”

    采購?fù)戤?，趕到醫(yī)院已經(jīng)近六點。趙醫(yī)生客客氣氣與他們打招呼，接著指指蔚萊，“病人狀況，其實你媳婦都知道?！?/br>
    所以提出和主治醫(yī)生見面，與其說是為讓周禮了解更多倒不如是為讓作為兒子的他得一份安心。

    趙醫(yī)生再一次介紹患者現(xiàn)狀、治療方案、副作用等等。末了說道，經(jīng)驗來看，不化療最多 12 個月，而接受化療挺過去，四五年內(nèi)不復(fù)發(fā)基本就無大礙。

    “眼下，一是讓病人保持愉悅心情，二是必須盡快化療，越快越好。”

    這場婚姻，絕不能出意外。

    第13章 盡我所能，護(hù)你周全

    “咚咚”鑿門聲傳來，鄒曉月和錢默激動得開始在蔚萊房里轉(zhuǎn)圈。

    這是古樸的接親習(xí)俗。新娘在閨中靜坐，娘家人在里，新郎帶著自己人在外。蔚家一共兩道門，如智勇大沖關(guān)游戲，新郎披荊斬棘兩道全過，接起新娘去公婆家，算過門禮成。黃一帆作為娘家人和蔚家一眾表哥守著第一道家門，伴娘曉月和以好友身份出現(xiàn)的錢默守第二道閨門。此時周禮已經(jīng)帶人到第一道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