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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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山頭,一片暗綠,連綿不斷。向陽的山澗,幾朵粉嫩的桃花在深綠的畫紙上強勢印上一份春意。村莊底下的一塊秧苗田里,禾苗們沖破地衣,向天空展示自己嫩綠的新衣。一條綴滿五彩繽紛的綠毯,沿著田埂、溪邊一路鋪設過來。幾米開外的地方,蒲公英正在驕傲地展示自己的黃裙子。只有溪邊的幾顆小樹,失去了漂亮的綠裙,撒下片片鵝黃的嫩芽,在清風中羞澀地舞動著纖細的嫩綠細葉。 殷祖榮走到小溪的橫灣口旁邊,脫下鞋襪,趟水走到水波不興的一片灌木叢下面,用腳胡亂踩了幾下。然后,彎腰把長柄竹筐遞到水草下面,斜口向下走了四五米。一抬手,幾條小魚努力掙扎著跳出竹筐,重獲自由。 “真的有魚!舅舅,原來這樣也能抓到魚呀。”文嵐蹲在臉盆旁邊,看得那叫一個目不轉(zhuǎn)睛。 殷祖榮提著竹筐走了過來,舀了一點水,撿起竹筐里面的魚蝦全部扔了進去。 “噗通”一聲,一條小魚用力一甩尾,努力逃生,沒想到卻一下子跳到了文嵐腳下的石板上。 “哈哈,抓住了,這叫在劫難逃?!蔽膷闺p手一摁,把那條小魚再次逮捕歸案。 殷祖榮重返戰(zhàn)場,關博睿又提著囚犯,走了過來。 大手小手在竹筐里面一通忙碌,臉盆里面已經(jīng)住滿了俘虜。 那頭,殷祖榮大腳在水草上下一陣踩踏,輕輕一拉竹筐,又是收獲滿滿。 文嵐看得甚是心動,脫了鞋子,躍躍欲試。 腳還沒有沾到水,便被關博睿一把提溜上了岸:“水還很冷,你別下來。再說,水下石頭滑溜得很,水草底下還藏著水蛇,萬一被咬一口,你可別哭?!?/br> “什么,居然還有蛇?”孤陋寡聞的文嵐,剛好看到水面什么東西滑過,立刻被嚇得小臉煞白。 “別怕,那是蟲,不是蛇。”旁邊一個陌生的男聲響起。 “酒壇子,你不在家里準備吃飯,怎么跑到我們這來啦?!币笞鏄s提著竹筐,把里面的魚蝦傾倒了出來。 “因為怕你們有好事就把我們給忘了,所以我只能沒事多跑幾趟了?!本b號酒壇子的譚隊長把手上的竹杠遞給了文嵐,“他們在這撈小魚小蝦,你要不要去釣螃蟹呀。這里綁了螺rou,你把它往橋底下往靠岸邊這種石頭縫下伸進去,一感到有東西往下拉,你就抬竹竿,十有八九能釣到螃蟹上來。讓這個小哥哥帶你前面釣螃蟹,好不好?” 文嵐有點心動,眼睛瞟向關博睿,卻見舅舅輕輕點了點頭。 “謝謝你,伯伯。哥哥,我們?nèi)ツ睦镝烍π费???/br> 文嵐跟著男孩往前走,在另外一段溪水邊釣螃蟹,卻一心兩用,伸長了耳朵聽那邊的動靜。 幾句藏在嬉笑怒罵下的親昵過后,大人那邊終于談起了正事。 “黑子,剛好省城的客人也在,我想說能不能讓你妻妹到我們村教大家繡你們發(fā)明的那種手鞠球?”譚隊長接過關博睿手里的活計,跟殷祖榮分頭把魚蝦往中間趕。 殷祖榮把竹筐提出水面:“只要你們村里那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女孩子也過來讀書,佩芳自然一視同仁,一樣悉心教導的?!?/br> “嗨,你怎么年年都提這事呀,又不是我家的孩子,我總不能逼著人家送孩子來上學吧。再說,十來歲的大姑娘家里地里兩手抓,還能幫忙照顧老人孩子,誰家也不會舍棄那些工分送女孩子過來上學的。那些六七歲的孩子,我都做通工作能送過來讀書都送過來。”譚隊長手里的竹筐被拽出水面,水聲嘩嘩一片。 “你們村也分了竹器任務給你們,一年下來也應該攢了不少錢,你怎么還這么急呀?你消息那么靈通,自然應該知道這鞠球手工雖然值錢,但費工夫得很,而且不是個個人都能學得會的?!?/br> 殷祖榮把竹筐提到臉盆上方,用力拍打了幾下筐底,把魚蝦全部震落下來,最后伸手撿出幾條小魚:“你這急匆匆地趕過來究竟是為了什么事,正常來說,按照你的性子也應該是私下找我們商量才對。我們兩個從小光著屁股長大的,有什么事,你直說吧。” “嗨,去年上面就說了年份不好,今年可能雨水還會繼續(xù)減少,讓大家多種些抗旱糧食,公社領導讓我們把山上改種紅薯和高粱。去年還特別調(diào)了一批水泥過來,說是讓大家修窖,冬天的時候把村莊附近的雪全部掃進去,萬一真的大旱再抽水救命?!闭f著,譚隊長用力地拍打著竹筐,把魚蝦都震暈了過去。 “對啊,這有什么問題?去年工程隊過來指導工作的時候,就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你們也看到了,今年這溪水還不到往年一半高。因為開春之后一直沒有下雨,我們的秧田育了苗,也不敢種。”殷祖榮一把扯下掛在筐邊的水草,遠遠地扔到小溪另一頭。 “不僅是湖南、江西一帶今年明顯干旱,就算是廣東那邊也一樣。從62年之后就一直少雨,香港那邊更加嚴重,聽說去年香港所有水塘里存水只夠喝43天,連基本生活都成問題。廣東省政府為了提供香港居民用水,連農(nóng)田灌溉保障都放棄了,從深圳水庫額外調(diào)水給香港。總理去年12月出訪非洲時,專門到了引水工程部,特別批示要廣東這邊全力支持香港,工程費用由國家負責。即便增加了供水,香港那邊依然每天只能供水4個小時,政府方面還專門派輪船到珠江口免費運水。這兩年,為了喝水問題,整個南邊都忙翻了,鐵道部專門調(diào)配車皮運輸供水工程的設備,上萬人在深圳那邊忙碌?!?/br> 說起這事,關博??墒橇巳缰刚啤?/br> 這幾年每年冬閑時分,南方數(shù)省就在一直重修水庫,增加儲水量??上愀郯倌甑恼宜钏?jīng)驗,很明確地告訴大家,單純的地面水庫蓄水效果不佳。蒸騰作用下,再多的水庫水也會消耗殆盡。 這種情況下,改變廣大農(nóng)村水利設施,在科學指引下挖掘抗旱井,可能是效果最好的方法。 可惜,挖井也好,引流也罷,都是極為專精的項目,需要大量專業(yè)人才,難解燃眉之急。 文嵐想起以前看過的書上有記載華國西部修建儲雪深井,留下冬天的積雪,解夏天的干渴之苦。即便日后這些滘井不再用來蓄水,也可以該做其他用途。當然,最大的問題就是水泥不足,耗資巨大。 設想提交上去之后,國家召集專家學者予以論證,改進方案后,逐步在南方試行。 為此,文嵐、金老爺子及身在香港的金氏家族、關家兄妹的親屬再次捐贈了大量的物質(zhì)。 借修建華清園的名義,文嵐更是大量購入水泥,借如意門之便源源不斷運入華國境內(nèi)。 喝水問題事關重大,可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些人心存僥幸,這不,譚隊長就苦著臉說:“這事的重要程度,我們心里都有數(shù),可還是有些人貪圖小便宜,借口祖祖輩輩都這樣活下來的,私下克扣工程水泥回去修屋去了。我也是見今年雨水少,前天就去雪井那邊,逐個打開來看看里面的情況。水也沒想到,我這一檢查,才發(fā)現(xiàn)二組修的那兩個深井居然都漏了,現(xiàn)在里面只有不到一半的雪水?!?/br> 殷祖榮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整個臉都跌了下來:“我們村近水,都擔心今年的飲水問題。你們村二組住得高,離水源遠,居然還敢這么亂來?沒水喝,可是會死人的,更別提山上那些地了。” “所以,我想趁現(xiàn)在還能救,趕緊湊錢買水泥買缸,盡力補救一下?!弊T隊長的眼睛里全身紅絲,整個人疲憊不堪,“我們村干部合計了一下,全村上下能夠抽出來320元。這點錢,根本就做不了什么,更別說還得請師傅、買水泥什么的。所以,我聽說你們那個手鞠球賺錢,就想著能不能找關科長通融一下,借一筆錢,以后再用手鞠球來抵債。” “人家是國家的人,那么多錢,肯定得走流程。一套流程下去,幾個月就過去。他們那邊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币笞鏄s也替老伙計們發(fā)愁,皺著眉頭,站在水里,就要掏紙煙。 關博??粗h處村莊裊裊升起的炊煙,拍板道:“這事,我來辦。我找人給你們買水泥,你們自己請師傅,一個星期內(nèi)水泥到位?!?/br> “真的?那太謝謝你了!”殷祖榮和譚隊長大喜過望,緊緊握著關博睿的手,舍不得松開。 ☆、加倉添廩 小鳥啾啾鳴楊催柳,溪水潺潺一路向東,入目之處一片春意盎然,讓人的心情不由地舒爽起來。 文嵐提溜著兩只用水草綁起來的小螃蟹,一搖一晃的,跟著譚小哥慢慢往村小學走。 即便是60年代,村里的孩子似乎還跟城里的孩子有點不一樣,明明是一片野草地,譚小哥卻總能挖掘到一些文嵐意想不到的收獲。他不時跳下田埂,摘來幾顆紅色的小野果?;蛘吲噬仙竭?,摘來幾泛白的嫩葉,或者一朵鮮花。 文嵐嘗著淡淡牛奶香的野果,跟譚小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耐心答復他那試圖探知外面世界的千奇百怪的問題。 關博睿為了減少二手煙對孩子們的影響,有意無意地放慢了腳步,跟殷祖榮他們聊起了村里的事情。 在溪邊,時走時停的文嵐,聽著春風捎來的只言片語。 “……去年的糧都沒敢怎么吃,就防著今年……” “農(nóng)科站的小毛囑咐大家要種的抗旱植物……” “……山上的甜井早就干了,老鴉嶺的溪流也斷了,我大舅哥那邊也一樣……” “……熬吧,祖祖輩輩都是這么過來的……” “賣藤球的錢,都換了通銷糧,縣里也怕……” “……幸好是現(xiàn)在,要換作早年間就不堪設想,我外婆當年在河南一路逃難過來……” 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人,聚在一起,似乎討論的話題總少不了想當年。 像譚小哥這個年紀的少年,則向往的是未知的將來。 走到村小學山坡下的小木橋旁邊,譚隊長把手里的竹筐遞了過去:“我就不上去,免得嫂子又要訓我一頓,惹不起,只能躲了。關工,下午我再過來跟你們詳細談訂單的事。麻煩你們多考慮一下我們的實際困難,高抬貴手,多幫個忙。謝謝!” “好說,好說,都是為群眾做實事,能幫我們一定盡量?!标P博睿上去拍了拍這個皮膚黝黑大漢的肩膀。 后退半步,深深一鞠躬,譚隊長看著眼前的青山綠水長嘆道:“我們這六分山一分水,剩下的這些田也不肥沃。祖祖輩輩沿著山坡開墾出來的坡地也只能種點紅薯之類的粗食,勉強讓大家填飽肚子。如果天公不作美,沒有你們這兩年的幫忙,我們今年可就真的又要餓肚子。不管怎樣,我都要真心誠意地說一聲謝謝,謝謝你們把我們這不值錢的竹編藤編賣出去,給我們換來好日子。謝謝!” 關博睿等人才剛要踏上木橋,右側(cè)山梁上傳來一聲大吼:“奎子,快,快回村里!黑子和騾子打起來了,動刀子了,六叔勸不住,你快回去看看吧!” “糟糕!關工,你幫忙把東西送回去,我得趕緊過去看一下。謝啦?!币笞鏄s放下裝著小魚小蝦的臉盆,如猛虎下山班朝鄰村沖了過去。 “祖榮,悠著點,小心你的右手!”聽到聲音,跑出來看發(fā)生什么大事的伍大姐,看著小路上一溜煙跑走了的人影,忍不住大叫出聲。 村里的幾個年輕小伙子,聞聲跑了出來,也朝鄰村趕了過去。 其中一個青年朝著伍大姐揮了揮手:“嬸子,你放心,我會看著我二叔的。” 殷小桃匆匆跑了下來,搶過臉盆,挎上竹筐,麻利地把東西搬回學校。 關博??粗h處塵土飛揚的山間小道,心下越發(fā)覺得不安:“文嵐,你趕緊上去,我過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如何?!?/br> 見關博睿也要跟著過去,伍大姐站在小cao場邊上大喊:“小關,你不要去!他們手粗得很,打起來的時候根本不認人,你可不能去!” “沒事,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我就過去看看情況,你們放心?!彪S意安撫了大家兩句,關博睿便跟著村里的人一起匆匆忙忙地跑遠了。 時間過去了大半個小時,關博萱來來回回地看了好幾次,那邊山頭依然沒有出現(xiàn)任何一個熟悉的身人影。 關博萱把洗菜的水倒進菜地,端著空盆回到廚房,忐忑不安地問道:“伍姐,要不,我還是過去看看吧。我哥沒有怎么接觸過農(nóng)村,可能不太懂這邊的工作方法。我在這一片行走得多,跟公社干部也熟,那些鬧事的人應該還是會賣我?guī)追置孀拥??!?/br> “嗨,別急啊,村里的事可是急不來的。你要是想做點事,不讓幫我燒火吧,順便讓瓜妹去趕點手工?!蔽榇蠼惆颜璋迳系睦苯返沽诉M去,嗆起滿屋子的煙。 文嵐抽了抽鼻子,兩眼紅通通地從廚房跑了出去,躲在后門狂咳不止。 殷小桃理了理手上的彩線,笑著端來一碗清水:“你們在家應該比較少吃辣椒吧,來,喝口水,坐這邊歇一會就好啦 。這邊是上風口,沒什么煙?!?/br> “你們每天都要做這些手鞠球嗎?”喝完水,清了清嗓子,文嵐好奇地問道。 一排坐在正在晾干的樹桿的男孩女孩,聞聲抬頭看了看文嵐,羞澀地笑了笑,點著頭卻不說話。 “春蘭、繁花、金龍,客人問你們話呢,既然你們眼神接觸了,就得開口說話,不能只點頭呀?!币笮√也缓靡馑嫉亟忉?,“村里的孩子,出門機會少,都比較害羞,你別介意。春蘭,來,試著用普通話回答客人的問題。別怕,就當是課堂練習好了?!?/br> 正對著文嵐的一個穿著藍布衣裳的女孩,衣服上全是補丁,褲腳隱隱可以看到全是泥點子留下的痕跡。留意到文嵐注視的目光后,春蘭拘謹?shù)嘏擦伺材_,盡力把褲腿藏在小伙伴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露出少了兩顆門牙的笑容。 殷小桃抱著小竹籃,坐在春蘭的旁邊,看著她,溫柔地鼓勵著:“我們春蘭今年進步很快,課文背得滾瓜爛熟,聲音也好聽得很。要不,你唱首歌給這位小jiejie聽聽?” “我不會?!贝禾m眼睛一紅,小嘴一癟,把臉藏在小伙伴的背后。 留下殷小桃與文嵐兩人,面面相覷。 見氣氛有點僵,殷小桃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文嵐顧及孩子們的自尊心,趕緊轉(zhuǎn)移大家的注意力:“剛才那個譚小哥哥,請我吃了一種很甜的草根,白色的,根須很長,這附近有嗎?” 殷小桃有點恨鐵不成鋼,又感激文嵐替她全了臉面,忙湊趣道:“那是甜水根,山崖邊上比較多,學校旁邊這里都是菜地,基本上看不到的。今天早上我在山上挖了幾根狗卵薯,用火煨了就會粉粉的,很好吃,一會兒請你嘗嘗。” “好呀,先謝謝啦。小桃姐,為什么你們學校大多數(shù)都是女孩子?”關于這一點,文嵐想問很久了。 “其實也不是女孩多,而是之前很多家里比較困難的,讓女孩讀兩年就輟學回家做家務活。榮伯伯回來之后,就跟伯母辦了這所學校,招附近的孩子就近入學。當時像我這樣的,家里給不起學費,可我又真的很想讀書,不死心,所以就偷偷跑過來跟榮伯伯商量,我的學費先欠著,等我長大了之后我自己還。本來我也就是試試,沒想到榮伯伯他們居然同意了,還幫我做通了我爸媽的工作,讓我回來讀書?!币笮√一仡^指著那幾個年紀比較大一點的女孩,“后來她們幾個的jiejie也知道了,就帶著村里的弟弟meimei求上了門,商量著先交一半的學費,其他的有錢了再慢慢還。所以,就變成年紀大一點的女孩子都跑來這邊讀書了,初小的孩子男女差不多,高小的就女孩子多很多?!?/br> “那她們的jiejie現(xiàn)在在哪里?”文嵐好奇地問道。 殷小桃說著話,手上理線的動作也沒有停:“朱小清比我還大三歲,她讀完高小就沒再讀了。那時候,家里實在困難,初中一個月要3元錢,還得交30斤的糧食,真的支撐不下去了。老師他們也勸過,可小清她想要弟弟meimei多讀兩年,自己回家賺工分去了。幸好,后來你mama幫忙聯(lián)系了賣藤球,現(xiàn)在小清她們靠賣竹籃和藤球,把之前欠的錢都還清了。那邊樹堆穿粉襖的就是朱小清的三meimei朱小紋,她手巧心細,能做手鞠球,自己攢了點錢,明年上初中的學費就不用愁了。” 文嵐一抬頭,坐在樹堆上頭的朱小紋沖著大家搖了搖手,笑得非常開心。 “為什么這里會晾著這么多樹木呀?看它們長得挺好的,怎么就砍了呢?”文嵐發(fā)現(xiàn)大家坐著那一捆捆的樹木,其實并不是非常粗壯。 “去年開始雨水少,公社擔心鬧山火,農(nóng)閑的時候,就組織大家上山砍隔火帶。這些是陸陸續(xù)續(xù)清下來的,那些歪瓜裂棗早就砍了分下去當柴火了?!?/br> 忽然,坐在山邊的幾個孩子站了起來。 順著視線,殷小桃也看向遠處的山梁:“文嵐,你舅舅回來了,榮伯伯也回來了,好,沒事了,大家伙放心吧?!?/br> “我去告訴伍老師!”春蘭喜笑顏開,放下手里的籃子,撒丫子跑遠了。 “舅舅!”文嵐順著小道下了山坡,一路小跑著迎了上去。 “……簡單來說,靠天吃飯,農(nóng)民的抗災能力差,一有個風吹草動,大家都緊張……”見文嵐等人迎了上來,關博睿停下了話茬,牽著文嵐的手,緩緩往學校走。 吃完飯,房間里只剩下關氏兄妹和殷祖榮夫妻,關博睿舊事重提:“早幾年,大家在一個隊里干活,誰能干誰偷懶,其實就算不說,大家都心里有數(shù)。黑子他們出工不出力,家里孩子又多,按照人六勞四的方法分糧,就等于是大家伙幫黑子養(yǎng)孩子。像騾子他們干重活多的人,心里肯定是諸多怨言,只是看在是親戚的份上,不好多說什么。現(xiàn)在土地轉(zhuǎn)由個人承包,勞逸豐儉由個人,很明顯,黑子就養(yǎng)不活他們那一大家子。東西按組分下去,老譚他們也不可能天天守在那里,黑子他們兄弟偷水泥出去賣,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殷祖榮大手摩過自己的板寸頭,發(fā)出一陣沙沙聲:“可這有什么辦法呢,黑子他們種田技術差,人家根本不愿意跟他們合伙。技術差,種不好田,收不上谷子就吃不飽,吃不飽就更沒心思種田,這就變成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了。再說就沖他那性子,給我,我也不愿意跟他們一起干?!?/br>